《当你的眼睛眯着笑》第18章


“余一,你能来一趟J市人民医院么?”顾沉繁的声音有点颤抖,鼻音也有点重,像是哭了。
余一瞬间紧张了起来,皱着眉:“我。。。。。。我马上就过去!”
顾沉繁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余一的心里也便开始忐忑了起来。
在出门之前,杨品品怕眼镜男跟踪她,便要求送她到车站,可是余一执意不用,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前往车站的公交。一路都很太平,可是下了公交她才看见那个眼镜男一直跟在她身后,眼神超级猥琐!
这种情况真是不得不让她想起宁慕这个保护神,于是余一想也没想就打电话给宁慕。可是好巧不巧,宁慕正在进行期中考试,手机关机了。
无奈,余一只好硬着头皮,赶快跑到车站买票,又在检票口晃了好几圈才跑上要坐的车。原以为这样就妥了,可是眼镜男是谁啊?他是学霸!脑袋转的非常之快!一下就拆穿了余一的小把戏,正确的跟上了车,坐在了余一身后,依然直愣愣的瞅着余一。 
余一直冒冷汗,可是相比之下,对顾沉繁的担心会更多一些。于是余一只能硬逼着自己去想着怎么安慰顾沉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袋里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为什么宁慕不接电话”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这让她很怀疑自己对顾沉繁的一片忠心。 
煎熬的度过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车程,一到J市,余一就打车奔向市医院,可是她还是去晚了。
待余一见到顾沉繁时,他已经在地上瘫坐多时,脸上全是泪痕,眼睛又红又肿,一声一声的啜泣着,好似已哭的筋疲力竭。
余一的心里已有了答案。虽然在路上已经想象到这种情况,可是她多么希望那只是想想而已,并非事实。。。。。。
看着哭的这般伤心的顾沉繁,余一突然有点语塞,只是蹲到他身边,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小时候她哭的时候,奶奶就是这么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她,让她的心也一下一下的安稳起来。
大概是知道余一来了,顾沉繁忽的转过身,紧紧的抱住了余一,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更加悲痛的哭起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沉繁。
余一微蹲在地上,被顾沉繁紧紧的拥着,好像他的每一次啜泣都会刺痛她的心脏。她懂这种感受,挚爱的人离开人世,带走的并不是一个再也见不到的躯体,而是曾经倾注的所有感情和共同的时光,那感觉就像是心被挖空了一样,再也无法弥补。
余一的下巴轻轻的抵在顾沉繁的额头,眼睛看着门上的病房号,这大概就是顾姐姐生前住过得最后一个地方吧?而长长的以后,她将永远待在那个冰冷的地方。
想着想着,一颗泪从余一的眼角滑落了,滚烫的,灼的脸疼。
大概是已经哭到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吧,顾沉繁缓慢的从余一身上抬起脸,又踉跄的坐到了长椅上。
余一这才发现,才几天不见,顾沉繁又瘦了许多,脸颊两边明显的凹了下去,面色也苍白,眼睛更是空洞无神。她无法想象,顾沉繁经过了多少个煎熬的日日夜夜,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早已被宣判死亡的姐姐。
“余一。”顾沉繁忽的轻唤了一声,大概是走廊太空旷,就连这么微弱的声音也显得很突兀。
余一应声嗯了一下,凑到顾沉繁旁边。 
顾沉繁抬头瞅了余一一眼,又低下了头:“我不想瞒你。。。。。。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对你很不公平。不能接受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我一直都爱着我的姐姐。。。。。。”
余一惊愕的看着顾沉繁,可是他并没有抬头。
“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跟姐姐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起,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哪,也没叫过这两个词。有人说他们死了,可是姐姐一直告诉我,他们在某个地方打拼,会在很久很久以后把我接回去。。。。。。可是我并没有很想回到他们身边,我只要有姐姐就够了。我曾经一度认为,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保护姐姐,可是她却瞒着病情要我到外地上学,直到前段时间奶奶去世了,她才告诉我生病的事。。。。。。”顾沉繁的每个字都说的很轻,就好像稍一大声就会吵醒睡觉的姐姐。可他多么希望姐姐只是睡了一觉,一会就会醒过来。
稍稍沉默了一会,顾沉繁缓缓站起身来,踉跄的朝医院外走去,似有若无的低喃道:“我可能也是在爱自己吧。。。。。。” 
可是余一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木讷的跟着顾沉繁往前走,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此刻,她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是很复杂。
因为心疼顾沉繁而复杂,因为知道顾沉繁爱上了他的姐姐而复杂,因为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霸占那个位置而复杂,因为知道自己随时可以回归单身而复杂。
两个人缓慢的走到大楼门口,可是天竟下起了雨,雨点大的砸到地上都会灰尘四起。余一心疼的看着顾沉繁,不知怎么就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顾沉繁摇头,有气无力的抬头看着雨景,眼睛也随着外面的雨滴变得潮湿起来。
原本余一想说,雨停了出去吃个饭吧。可是没想到,眼镜男竟拿了一把雨伞出现在她面前,特别腼腆的把伞递到她手里后,奔进雨里不见了。
顾沉繁并不关心这个送伞的男孩是谁,余一也知道,所以并没有做出解释,只是默默的打开伞,举到顾沉繁的头顶。
她知道,和顾沉繁一起的时光,大概就快结束了。第 19 章
伞在顾沉繁头顶举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从余一手里夺过伞柄,声音略抖道:“我想回趟家。”
余一忙不迭的点头,冲到医院大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此时此刻,只要是顾沉繁能想到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努力的去满足他,哪怕是叫火车,叫飞机,叫火箭,她都会去做,因为她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抚他。 
大概是在地上坐了太久,而又哭的筋疲力竭,顾沉繁的步伐很缓慢,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很虚弱。余一很心疼,想上前去搀扶,可是一想到人家还是个健康的小伙子,这样有点不妥,于是焦急的站在副驾驶的门口,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雨势一直有变大的趋势,所以余一只站了一会,浑身便湿的差不多了。 待顾沉繁走到车边上,余一便迅速的为他打开了车门,又把他手里的伞拿了过来,这才安心的坐回车里。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鄙视的白了顾沉繁一眼,转过来语重心长的对余一说:“我就说让你坐进车里等嘛,他有伞又不会淋到,看看你这一身湿的。”
余一向司机咧了个嘴,小声道:“没关系的,没有多湿。”
顾沉繁当然也听到了这一对话,抬头看着余一湿哒哒的头发,满眼的抱歉。 
大雨总是来的急,走的也急。从医院到顾沉繁家打车不过才十分钟,就雨过天晴了。余一默默的跟在顾沉繁后面进了小区,但是衣服太过潮湿,敷的皮肤瘙痒难耐,就像有几百只蚂蚁在身上爬,挠又挠不到。这真是让她本就悲痛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顾沉繁依旧低着头往前晃,只是步伐越来越缓慢,越来越艰难,直到那扇冰冷的铁门出现在他面前。是的,现在在顾沉繁心里,最冰冷的除了医院的停尸房,就是这扇门了。他真怕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出来,更害怕心里这道刚刚筑起的薄墙再次瓦解。 
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回忆。余一清楚,即将推开的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拥堵在顾沉繁心中、脑中所有的回忆。 
手中的钥匙由冰冷被握的滚热,可是顾沉繁的心里还是不能平静,就这样紧紧的握着,不敢开门,却必须开门。盯着脚尖良久,顾沉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钥匙插进孔里,旋转,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是回忆的味道。原以为顾沉繁会在门口站一会,却没想到,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烧起了热水,然后到屋里找了衣裤给余一。整个过程表情很自然,一点也看不出他之前有多痛苦。
换上了干衣服确实很舒服,只是顾沉繁的衣服有点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还是比较担心顾沉繁现在的状态如何。于是小心翼翼的扒着门,偷看他在干什么。
大概顾沉繁一直想在余一面前显得坚强一些,所以除了当着她的面痛哭,就再也没露出什么情绪。可是当整个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难过就都涌了出来,原本以为流干了的泪水竟又一次的充满了眼眶。
顾沉繁的房间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但是窗子上挂的风铃却很是显眼,是那种五颜六色的千纸鹤,但可能是时间比较久远,纸的颜色已经不鲜亮了。不知道为什么,余一看着那串风铃,脑海总会浮现出顾姐姐那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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