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踏山河》第2章

“嗯，既然族长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中年男子带头很“郑重”地答道。
“是啊，是啊，或许南边有更合适的放牧场地也说不定呐！”
然后一些人开始附和，微笑着附和，一些人却为少年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好！既然大家这么说，那么就是没有异议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吧！”少年的嘴角却是噙着浅笑，他并未为自己的决定担忧，他有这种自信。
……
白雪茫茫，寒风萧萧。
在一片银白的大地之上，一线黑色的人马，正如蚂蚁搬家般，在冰原之中向前行走！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人类，就是蝼蚁！
但莫护跋却依旧昂首挺胸，即使迎面的寒风如冰刀般，狠狠地刮着他白皙的面颊！
他骑着烈马，身上背着漆黑的长弓，腰间挂着银白的长刀，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他的嘴角依旧挂着自信的微笑，即使在风暴的影响之下，他原本俊朗的面容看起来显得有些难看。
他将带领着他的族人们走向一片他们未知的土地，那里，一定有绿油油的草地，还有更鲜红的落日！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那片美好的蓝图，或许会成为他们新的家园！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似乎是兴之所至，又似乎是颇有感慨，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在黑色的马背上，年轻的他却是张口咏出了昔日燕国壮士荆轲那段颇为悲壮的别离之词。
“但此处虽有寒风，却无荆轲，但此处虽有悲壮之景，却一定不会有悲壮的结局！”少年可以确信，想到这里时，他的朝前而望着的双目略略抬起，胸中已涌出了一股慷慨大气！
第二章　大凌河畔
跋涉向南！
翻越千山，横跨万林！
当眼前这恍如梦境一般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他们的眼睛也变得明亮了：绿油油的草地，在苍穹翻腾翱翔的雄鹰，还有弯曲蔓延的清澈河流……
少年莫护跋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东方的红日，正从远处的大地上缓缓升起，红日映照着他的面颊，他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
而看着少年这般兴奋的表情，在他身旁的一位身穿布衣长衫的汉族老者也不由得略略点头含笑。
“陈先生，前面那是什么河？”
少年压制住了他胸中翻腾着的热血，偏过头，指着不远处的那条在朝阳之下映照得闪闪发光的河流，对着老者恭敬地问道。
“应该是大凌河吧！”老者朝着莫护跋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略略观察之后，含笑答道。
“唔……大凌河，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啊！”少年笑了笑，随即，他策马前行，沿着如金红色地毯般的草地，朝着河畔而去。
被称为陈先生的老者笑了笑之后，便也紧跟而去。
少年的耳畔传来了族人们的欢呼声，这是一种夹杂着激动，尊敬甚至崇拜的欢呼声。
马匹和牛羊在大凌河畔欢快地畅饮，人们在逐水嬉戏，草原上满是欢声笑语。
少年的骏马已经来到了大凌河边！
随着他的来到，人群便开始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玩得正高兴的孩子们。
一道道崇敬的目光投射在他白皙而又红润的面颊上。
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了大凌河边，他径直走到了清澈的河水之中，不顾它的冰寒。
他弯下腰，慢慢掬起了一捧水！
他猛地将之洒向头顶高空，然后任由一滴滴如水晶般的水珠落雨般地洒遍自己的全身。
“我说过，我会带着你们找到这里的！”他忽然笑着大声道。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应和着他的欢呼声！
“我们要先在这里安家，然后要继续寻找比这里还要美丽的草坪，我们的马匹和牛羊将会越来越多，而我们，也终将不再四处漂泊，挨饿受冻！”
众人的热血再一次因这位年轻首领的话语而沸腾起来，他们的欢呼声似乎已经撼动整个大草原！
他们的双眼都发出了亮光，充满着希望和期待。
……
白日的喧闹和欢喜已在黑夜的来临之中缓缓平息，草原上已变得静谧安详。
在一片黑暗之中，有昏黄的灯光，从兽皮帐篷的夹缝之中投射而出，洒在帐篷外的草地上。
一只脚，出现在了有光照的地面上，接着是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最终，显现出一个稍显佝偻的身影。
苍老的背影，直面着帐篷处，缓缓靠近……
老者枯干的双手拉开了帐篷的门帘，在灯光的映照之下，他的面容这才被人看清——陈先生。
而他也看到了那个伏案读书的少年——莫护跋。
“老师！”
在看到老者来到之时，少年便立即放下了手中那卷古朴的线状书，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陈先生。
少年的汉话说得很流利，如果不是因为他高大白皙的面容，一般人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位鲜卑少年说出的话。
而陈先生首先看到的，却是他刚刚从手中放下的书本，他眯着老眼，在闪烁不停的灯光下，终于看清楚了书的名字——《孙子兵法》。
“族长看的是《孙子兵法》一书么？”
一边笑着朝着少年点了点头，一边朝着桌案出走去，他终于才开口问道。
“嗯，正是此书！”
少年笑着拿起了伏案上的书，轻轻压平了书上的一个折痕，笑着答道。
接着，他们双双席地而坐，围在伏案边，四目相对。
“族长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老者面容上的笑容依旧慈祥，缓缓问道。
“我很喜欢，除了我最喜欢的那本太史令的《史记》之外，这本书恐怕就得排第二了！”
少年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本书的喜爱之意，急切地笑着答道。
“呵呵……”
闻言，老者却是笑着抚了抚自己的长白胡须，缓缓，才又道：“兵家之书，征伐攻守，诡道之术千变万化，族长年少热血，喜欢此书，也自当有你自己的道理。”
“那么老师呢，你可喜欢此书？”
少年凝视着老者，笑着问道。
“自然喜欢。”老者笑着答道。
“老师又为何喜欢此书？”少年紧接着追问道。
“因为此书用途极广，大者可以为征伐天下所用，小者可以用于经商驭人，乃至于揣测人性。”老者手抚胡须，缓缓答道。
他露出笑容，直盯着少年，却又问道：“那么族长你呢，又为何喜欢此书？”
听得他的提问，莫护跋的神情却是瞬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抬起头，双瞳之中，洋溢着明亮的目光，叹道：“我喜欢这本书的大致原因也正如老师您所说，你们汉人的文化实在是博大精深啊！”
“呵呵……”老者却又笑了笑，并不继续问下去。
“老师为何发笑？”少年却是一脸不解地望着他，问道。
“族长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如果用我们汉人的话说，那就是绝非池中物，呵呵！”
他又接着道：“你有雄才大略，而且正当年少，或许，你今后的成就终将会福泽你的后世万代！”
“是么？”问得老者的话，少年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喜意，当然，他也心生希冀……
第三章　金步摇冠
当年少的莫护跋正意气风发地带领着他的族人继续追逐着南下的水草而由北向南时，另一群人，却正走着一条和他们完全相反的迁徙之路——由南向北，而且踏上这条路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因为中原的战火已经开始蔓延了很多年，因为这火的灼伤，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在这条通往漠北荒原的漫漫长途上，交织着他们的血与泪。
他们本不适应这样的蛮荒生活，只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定居，习惯了男耕女织。
他们是汉人，一遇到战火便无处安身的一群群极为普通的汉人。
他们之中，很少有人可以忍受漠北的冰寒与蛮荒，甚至只有极少数的人愿意在他们的身体对于极寒的忍受度已到达临界值时向北迁徙。
“先生，这些汉人为何要往北走？”
当莫护跋带领着几百族人与几队满面愁容、面容沧桑的汉人在草原上相遇时，他瞬间便已倍感惊讶。
“看来中原的战乱或许还未平息啊！”莫护跋身旁的那位陈姓的老者却是摇了摇头，浑浊的双目之中也随即浮现出了几分哀伤的目光，叹息着答道。
老者凝视着那一群群举家迁徙的人们：垂髫的孩童，白发苍苍的老人，弯腰背着婴孩的寡妇……
他又一次被这种景象所触动，他想起了自己也曾是这种流民队伍中的一员，而尘封的那一段愁苦回忆在不知不觉之中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先生，先生？”
瞧得老者苍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