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酒地》第108章

一屋子偷懒的太监御厨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本在御膳房当班的几个小太监也一脸委屈地跪成一排，个个都哭得梨花带雨的，哭哭啼啼道，“师祖，您可得替小的们做主，她跟蔺侍卫每次都将御膳房弄得鸡飞狗跳的，小的们老是被师傅们骂，好几次差点误了贵人们的事！”
苏九蹲在地上，努力做出一脸的无辜。
老太监眯了眯眼，啜了口茶，半晌才道，“她是谁？怎么”
“我……”
“怎么？杂家现在说话，都没人回答了？！”老太监狠狠甩了茶盅子，一脸阴狠道，“如今宫里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茶盅一摔，立刻就有人悄无声息地收拾了重新换了杯茶。
这老太监根本没有正眼看苏九，话也不是冲着苏九说的，甚至根本没说一句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狠话，但苏九却着实打了个寒噤，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常年在宫中浸淫的人，总是有骨子说不出的阴寒之气。眼前这老太监，显然就不是简单人物。单说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活着，便着实不是易事了。
苏九知道这回大概是坏了，不由得又骂了句死小白，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那群小太监们则面面相觑，“小的们都不知道。”
却有个常在御前伺候的老人儿，谨慎地凑上前耳语了一阵，老太监眯了眯眼，“我说呢，你们个个人精儿似的，怎么如今一个个倒跟我似的成了睁眼的瞎子。只是，你们自个儿倒是聪明了，怎么也不提点下小的们？！还真怕教好徒弟饿死师父了？”
话说得很温柔，但话一出，还留在座位上的老人们也开始跪下了，“师父息怒。”
老太监又哼了声，由着这些体面的人在脚下跪着，却早有人扶起了苏九。
苏九倒是受宠若惊地被扶着坐下了，完全没有进入状态。
老太监望着她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你是叫苏九？”
苏九点点头，老太监忽然就笑了，一脸的褶子笑成了朵菊花，“真是好名字。”
看着那老太监笑了，底下的人却都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
苏九也愣了，要怎么说呢，有些人，好像平时泵这张脸的时候凶是凶了点，但如果笑起来的话——真的还不如不笑。
老太监就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看了她一会，忽然收起了笑，特别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背着手就这么走了。
留着底下一片跪着的人，苏九一个人坐着，有点恍惚。
蔺笑白急冲冲地带着个年轻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九白了他一眼，“我说我差点死在这了，你信不？”
“那还差点嘛。”
“小白同志，信不信我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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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很不对劲
更新时间2012107　17：45：43 字数：2217
蔺笑白继续地笑得没心没肺，“你不会的苏姑娘。”
苏九翻了个白眼，看着他身后那个羞涩的年轻人，跟小白一样眉清目秀的，就是看起来腼腆了些，连脸颊都是粉粉的，再看一眼连脖子都要红了，“这位是？”
“噢，我来介绍下，他是龙霄大哥的徒弟，我的师侄龙容！”蔺笑白一脸的自豪，揽过那个羞涩的年轻人。
被介绍的龙容一脸青涩之气，飞快地瞟了一眼苏九，好像很好奇她长什么样子，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像蚊子一样低低道，“我……我是龙容，见……见过苏……苏小姨……”
“……”苏九扯了扯耳朵，“你叫我什么？”
“小……小姨……”龙容好像吓到了似的，惊慌道，“难道是我叫错了？”
苏九皱起了脸，“我怎么突然这么老了？你几岁了？我什么时候成姨了……”
蔺笑白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是龙霄大哥的徒弟，是我师侄，叫我师叔的，自然要叫你姨啊！”
“……”苏九看着那羞涩的龙容，“你还是跟小白一样叫我苏姑娘吧，要不叫我名字也行。”
蔺笑白哈哈道，“连我都不敢叫你名字，更何况他了！”
龙容怯生生地点点头，苏九狐疑道，“为什么不敢？”
蔺笑白又打了个哈哈，“没什么，你不是龙霄大哥的救命恩人嘛，我们自然不敢叫你名字啊，要表示尊重嘛。”
“小白，你好像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多了去了……蔺笑白又打了个哈哈，“苏姑娘，为什么你自己出来了？我以为侯老公公肯定要教训你一顿的呢！”
“侯老公公？”苏九恍然大悟，“你是说刚才那个老公公，他什么人啊？为什么可以在宫里教训人？”
“侯老公公是伺候过皇——先皇的，在宫中一向很有威望，平时很少出来管事的，就连现在的总管见了也很恭敬的。”龙容解释了一番，见苏九看着他，很快又低下了头，耳根子都红了。
蔺笑白叹了口气，“师侄啊，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啊，见了女人就这么害羞，你父——父亲还指望着你早日开枝散叶呢！”
龙容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却答道，“是，龙容谨遵师叔教诲。”
“……”苏九郁闷道，“小白，你比龙容能大得了多少，难道就有心上人了？还懂得教训起他来了。”
龙容正色道，“苏姑娘此言差矣，师叔教训得对，龙容自当听从。古人有云，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可知教者不一定非要亲身经历才可授人。”
一时间，苏九以为他被舒玳附体了。她转过头，对蔺笑白道，“难怪你龙霄大哥让你带着他，其实是指望着你这个好玩的把他带得开窍吧！”
“是啊！大哥说他脑子不开窍，所以学什么都停滞不前了。”
龙容跟着佩服道，“苏姑娘一眼就看出龙容的问题，果然大智！”
苏九彻底无语了，揽过蔺笑白的肩，“你们家大哥收徒真是一点都不挑啊！”
蔺笑白嘿嘿一笑，没有接茬，不动声色地挪动了肩膀。
苏九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坛子酒。”
话音刚落，方才在御膳房的一个面熟的小太监踮着脚已走到了跟前，脸上堆满了笑，“苏姑娘，这是小的们孝敬您的，往后有想吃的，想喝的，请尽管来。”
苏九狐疑地看了看蔺笑白，又看了看龙容，“这是怎么说……”
蔺笑白耸了耸肩，“既然有人送来了，你就收下呗。”
苏九真心觉得一切都很不对劲，但在小白的刻意陪同下，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在皇宫也挺好的，不时地在御膳房跟几个太监御厨讨酒喝，很快就在美酒的引诱下忘记了思考。
有些老太监对她很照顾，有些老御厨对她也很好，有些老宫女也是……倒是有人误会了她的身份想挑衅的，可惜那小太监还没接近她半分，就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发去了慎刑司，就连幕后的主子据说也被太后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番。
这些也是蔺笑白当笑话讲给她听的，从此以后，那些传说中的贵人们，没一个在她眼前晃悠过。整个皇宫仿佛只剩了她一个人，什么**佳丽，每次见了她都避得远远的。
午后，岸边杨柳依依，苏九躺在舫上，小太阳晒着，小风儿吹着，小船儿轻晃，满足地抱着酒坛子，打了个酒嗝。
直到太阳被人遮住，她才睁眼，望着蔺孝如戏谑的脸，“你倒是逍遥。”
苏九重新闭了眼，当做没见到。
蔺孝如腆着脸道，“我见过潇潇了哦，还告诉她你很好。”
苏九张开眼，蔺孝如穿着淡黄色蟒袍，神态自若，“我是瞒了你，觉得很抱歉。但你那么聪明，难道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我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但到底给你做了那么久的账房，又给你在太后面前说了几箩筐的好话，让你这么逍遥，功过相抵的话，你总不能生气了吧？”
苏九叹了口气，小日子过得太滋润，她真的退化了许多，就连见了蔺孝如也提不起半点精神跟他过意不去，稍微挪动了下身子，免得他老站在船边上好像要掉下去了。蔺孝如便大咧咧地坐下来。
“虽然我原谅了你，但是你现在的态度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空着手赔礼道歉，还想喝我的酒，抢我的地盘，世上没有这个道理吧？”苏九却道，“小白，抓出去！”
“哎！”蔺笑白巴不得一声，提着蔺孝如就飞离了船，又赶紧吆喝着把船摇开了。
蔺孝如那半吊子轻功只能看着干着急，“喂！你不是说不怪我了吗？难道你就不想跟潇潇带个信？”
苏九没理他，等蔺孝如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了，这才对蔺笑白道，“状元楼那边，你都搞定了吧？”
“你放心吧！”
又过了一会，苏九疑惑道，“小白，很奇怪啊，你跟蔺孝如一样，也姓蔺啊！”
蔺笑白哽了一哽，抓着撑船的竹篙差点没摔下去，“苏……苏姑娘，龙霄大哥跟龙容还一个姓呢！你怎么不说奇怪啊？”
“也是。对了，昨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