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酒地》第103章

卫婉听他的话，脸色变了几变，到底是大家闺秀，很快就镇定下来，对苏九盈盈笑着行了一礼，“原来是苏九姑娘，大哥这话说得真不对，我跟苏九姑娘哪里有什么误会了，这还是我和苏九姑娘头一回正式见面吧。”
“是呢。”苏九站起身，她今日穿的仍是男装，白色衣袍一尘不染，头发束起绑了方巾，继续伪装读书人，也按着外面的规矩给卫婉做了个揖，“苏九见过上官夫人。”
卫婉笑着让了座，“苏九姑娘客气了，久闻苏九姑娘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得见，原来苏九姑娘还这么年轻。”
“上官夫人客气了。”
“苏九姑娘请用茶。”
“请。”
厅上便沉寂下来，直闻茶碗碰撞之声，几人真的认真喝起茶来。
紫莲悄悄地上来添了几遍水，直到茶水快淡成了清水，苏九和卫婉还是没有半点要说正事的样子，连视线交流都没有，只是都看向三千。
两下夹击，最后自然是三千先熬不住，“婉妹，我就直说了吧。苏九年纪小，很多事情想得不通透，她之前也只是小孩子赌气，她这次特意央求我来，其实是为了秋爽斋的事。她现在也是想通了，其实女孩子家开什么酒楼，争什么闲气呢。”
苏九听得直摇头，三千自从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每次教育她的口气都好像自己的爹，可偏偏连她爹都没这么啰嗦迂腐过，哪还有半点初见他时的潇洒气魄。眼下还好意思说她身为女子不需要开酒楼养家，也不看看今天来见的人就是卫家以后的主人，就连现在上官家的生意，卫婉也都在帮衬着的，她可是商业奇才，纵使卫婉再没心肝，听了这话只怕也怨念的很。
不过听三千的口气，果然是旧情人啊，就是不一样，什么义妹不义妹的，还不是说出卖就出卖了。她还在跟卫婉比心性了，他就这么把自己的来意说得一清二楚了。哎，果然胳膊肘生来就是往外拐的。
卫婉脸色不变，和颜悦色的，“大哥这话说得，我和苏九妹妹有什么闲气可争呢。苏九妹妹把西湖楼打理得很好，秋爽斋也是，婉儿一直佩服得很呢。”
苏九看三千把自己都卖得差不多了，卫婉也开口了，自己自然也不能再弄玄虚了，“义兄，我有事和上官夫人细谈，可能会比较枯燥，义兄还是到外头去逛逛吧。”
卫婉也笑道，“是呢，这园子还有些逛头呢。紫莲——”
三千看了看苏九，又看了看卫婉，知道他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了，很是松了口气，“不必了，我去外头走走，一会再来。”
他这么说，主要是怕这两个倔强的女人谈崩，所以提前给她们打个预防针，特别是苏九，让她不要乱说话，他随时都会回来的。
苏九见他出去，这才正色道，“上官夫人，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吧，卫家要买我的秋爽斋，不是不可以，我之前鼓捣那个葡萄庄子也只是爱酒。这个庄子前前后后我都花了许多心思，后头连西湖楼我都顾不上了，这个上官夫人也是知道的。上官夫人既然跟我义兄相熟，我也不妨直说，庄子要卖可以，但价钱要合适，”
“是……”卫婉不动声色，却也还是点点头，“这个是自然。”
“本来我只是好玩，没想到因为这个庄子惹了很多是非，尤其是前天还听说这个庄子甚至惊动了宫里。”苏九这么说着，倒是不忘面露了一丝骄傲，只是掩饰得恰到好处，她这不是在谈生意嘛，当然要多卖下好，“被太后这么一夸奖，我反而生了怯意，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没什么家世背景，这样一个赤手可热的庄子到我的手里，只怕根本就保不住。”
“看苏妹妹说的，眼下太平盛世，难不成还有人敢强取豪夺不成。”卫婉轻轻合上了茶碗，扣出了好生清脆的声音，“只是苏妹妹是真心的吗？之前听闻西湖楼要参加京城一年一度的品酒大会，意欲加入贡酒之列，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苏妹妹的决心呢。”
“西湖楼参选？真是无稽之谈！”苏九坐了半边凳子，言辞十分恳切道，“我是真心要出让秋爽斋，只是西湖楼也费了我许多心血，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买家能将西湖楼和秋爽斋一并买下，只这一条，除了上官夫人，我想不出还有谁家有这个心力能接受。”
卫婉低垂眼眸，沉吟了半晌，“原来苏妹妹存的是这个心，只是不知你想要的价格——”
“上官夫人蕙心兰质，肯定知道我想要的。”苏九坚定道，目光灼灼，“价格还是其次，我只想换回清城的苏记酒楼。”
“清城的苏记酒楼牵涉了些案子，又是被官府查封上档了的，只怕有些难——”卫婉面露为难，转而又道，“不过，既然是妹妹想要的，姐姐家里还有些关系，绝对要帮妹妹这个忙的！”
苏九笑逐颜开，“上官夫人果然有诚意，知道我要什么。”
卫婉也笑得如沐春风，“看苏九姑娘年纪，应该是我虚长几岁。既然姑娘是三千大哥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何必叫上官夫人这么生疏。我一见妹妹就喜欢，这个手镯不值什么，但是也戴了许多年了，就送给妹妹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三千在外头等了一会，心里不安，还是忍不住进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两位姑娘凑在一起，倒是言笑晏晏，仿佛十分要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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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大方
更新时间2012922　8：34：21 字数：2591
“妹妹把西湖楼和秋爽斋都出卖了，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卫婉亲自挽了苏九坐下，又亲热问道。
“不瞒夫人，既是要换苏记酒楼，自然是要回清城的。”
三千第一次听到苏九的打算，有些诧异，但还是挺满意的，“回清城好。”
苏九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了张纸，“刚刚跟夫人谈的，都写在了上面，还请夫人过目。”
卫婉狐疑地接过，却见是一纸契约，秋爽斋和西湖楼的买卖契约，价格也还公允，附加条件也是将苏记酒楼折了现银减去了，只是苏九提前就准备好了，让她心里有些不快，她便将那契约放在桌上，似笑非笑道，“苏妹妹果真是聪慧，居然早早预见了我会答应。”
“苏九知道夫人善心，一定会帮我达成心愿的。”苏九从袖中又拿出几份，“只是想装一下而已，倒被夫人发现了，其实我准备了好几份，不管夫人答不答应，我都有得拿呢。”
见苏九姿态放得如此低，三千又在旁看着，卫婉倒不能显得太小气了，扬声道，“紫莲，取纸笔来。”
一时紫莲取了纸墨笔砚等物，卫婉又重新写了两份，自己在上头先盖了印章才递给苏九和三千看。
只见那契约上头，现银足足添了一倍，比单买西湖楼和秋爽斋两处的市价还略高出几分，至于苏记酒楼就几乎算是白送给苏九了。
苏九的欣喜完全不加掩饰，“我没有刻章，夫人真是太好了！！不知印泥何处？”
“你随我来！”紫莲没好气地带着她到了一侧的书案上取了印泥给她，看她二话不说地就按了手印。
三千趁着也对卫婉微微拱手，示以感激之意，“多谢。”
“你我——何谈谢字。”卫婉也温婉垂头，低低道，“先前说了，她既是你的小妹，自然我也待她是自家人……”
话一出口，卫婉似乎才惊觉语气太过亲昵，连忙握住了嘴，脸上飞起一朵红霞，艳若桃花。
三千也不知怎的，心里有些燥热。
苏九已盖好手印，欢天喜地地跑回来，递了一张给卫婉，“多谢上官夫人了！”
“苏妹妹客气了，若是无事，就留下来用饭吧。”卫婉面上还是有些红晕，但看起来倒不明显了。
“我是没事的，不知道三千大哥——咦。”苏九像是天真不谙世事的人，反而奇怪地问三千道，“大哥你没事吧？怎么脸这般红？难道是发烧了？”
三千窘迫，“没什么事，但你既然要回清城，西湖楼和秋爽斋的事也要整理了给婉妹吧。还是不……不叨扰了。”
苏九心里暗叹，凭三千的段数怎么敌得过卫婉，面上倒是如常，笑嘻嘻道，“也是，那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了。”
“小姐，您忘了，今儿个姑爷说了，要跟您一同用饭，晚上一起去河坊街赏灯呢。估摸着时辰只怕要到了。”紫莲在旁小意提醒，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让厅中人都听到。
“我知道了。”卫婉似乎有些尴尬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三千，余光也不忘看了看苏九，“丫头口无遮拦，让二位见笑了，我……就不送二位了。”
三千听到这里，眉头微皱，想着最好还是别撞上那个上官，便看向苏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