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第34章


“他妈的,把那鬼东西拿开。”女人说道,他乖乖地照办了。
“我在找我的妻子,艾米·邓恩。”我开口说道,“她从周四就失踪了。”
“她会现身的,她会醒过来,然后好歹把自己弄回家。”
“我们不担心她嗑药。”我说,“我们更关心这里嗑药的男人,我们听到了一些风声。”
“没事,梅兰妮。”这时一个声音喊道。在青年用品区的边上,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靠在一具光溜溜的塑料模特躯干上望着我们,一抹微笑歪到了一边脸上。
梅兰妮闻言耸耸肩,看上去有几分无聊又有几分恼火,随后驾着电动踏板车走远了。
男人的眼神一直紧盯着我们不放,同时开口朝青年用品区的深处喊了几句话,于是更衣室中伸出了四双脚——这些人显然在自个儿的小包间里安营扎寨呢。
“嘿,朗尼!嘿,大家伙!浑蛋们又回来了,这次来了五个。”那人说道。他拔脚把一只空空的啤酒罐向我们踢过来,他的身后有三双脚动了起来,看来那几个男人正在起身,另一双脚却仍然一动不动,看来脚的主人要么沉入了梦乡,要么晕得不省人事。
“没错,傻瓜蛋,我们又回来了。”迈克·希尔山姆答道。他用握台球杆的姿势握着球棒,挥出一棍子砸在模特的双乳之间,模特跌跌撞撞地向地面倒了下去,“蓝皮簿”小子则优雅地挪开了手臂,仿佛这一幕已经事先经过了排练,“我们是来打听一个失踪女人的消息。”
这时三名从更衣室里出来的男子也跟他们的朋友站到了一起,个个身上都穿着“希腊社团”'4'的 T恤衫,要么是“Pi Phi”社团扎染 T恤衫,要么是“FIJI”社团 T恤衫,谁让本地的慈善超市里堆满了即将毕业大学生们扔掉的老古董呢。
这几个男人的身材都长得修长健壮,肌肉发达的手臂上暴出条条青筋。在他们身后,一个男人从拐角最大的一间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他梳着一条马尾辫,耷拉着一抹长长的胡子,手中拖着一条长钢管,穿着一件“GammaPhi”社团的 T恤衫,想必便是朗尼本人。看来,此刻跟我们对垒的正是保护商城这块地盘的武装力量。
“出了什么事?”朗尼喊道。“我们不能奉献,不能圣化,亦不能神话这片土地……”小毛孩们背诵词句的声音越拔越高,已经几近尖叫。
“我们正在寻找艾米·邓恩的下落,你说不定看过她的新闻,她从星期四就失踪了,”乔·希尔山姆说,“她是一位既温柔又漂亮又和气的女士,被人从她自己家里给掳走了。”
“我听说过这个消息,那又怎么样?”朗尼说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说。“我们知道你们在这里搞些什么鬼,我们知道轮奸的事情。”乔把火力对准了朗尼一个人,朗尼摇晃着脑后的马尾辫,正了正自己的下巴,他的手指上遍布着褪色的翠绿文身。
这时我瞥了一眼兰德想瞧瞧他的状况,却发现兰德正定定地盯着地板上一丝不挂的服装模特儿。“轮奸,”朗尼说着猛地扭了扭头,“你他妈的居然开口说出了轮奸这个词。”
“你们这帮家伙,”乔说,“你们‘蓝皮簿’那帮人……”
“说什么‘蓝皮簿’那帮人,说得我们好像一个帮派似的。”朗尼嗤之以鼻道,“我们不是畜生,混账王八蛋,我们可不会把女士们掳走。人们不愿意帮我们,还希望自己不用为此内疚,他们巴不得说一句——‘你看吧,蓝皮簿那帮人就是活该倒霉,他们是一群强奸女人的畜生呢’。真是满嘴放屁,如果工厂把欠我的薪水全还给我,那我立刻从这城里滚蛋,可是我一个子儿也没有拿到,我们没有一个人拿到一个子儿,所以我们才待在城里。”
“我们会给你钱,给你很多钱,如果你能给我们任何关于艾米的消息,你们的人脉广,说不定你听到过什么风声。”我说。
说完我掏出了艾米的照片,希尔山姆兄弟和斯塔克斯看上去吓了一跳,这时我才醒悟过来:不消说,我这个举动只怕有损他们的男子汉气概。我把照片递到朗尼的面前,指望他能勉强看上一眼,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朗尼俯身向前挪了挪。
“哦,见鬼,是这个女人?”他说。
“你认识她吗?”
他看上去居然有点儿回不过神,“她想要买一把枪。”
'1'汤姆·索亚故事系列中的一个女孩。——译者注
'2'马克·吐温的原名。——译者注
'3'1863年11月19日在葛底斯堡举行的国家公墓献礼上,美国总统林肯所作的简短演说。——译者注
'4'按照传统,北美的兄弟会和姐妹会多以希腊字母命名,因此被称为“希腊社团”。——译者注
艾米·艾略特·邓恩 2010年10月16日
日记摘录
祝我自己搬家纪念日快乐!我已经在密苏里州待了整整一个月,而且正在一步步成为一个地道的中西部居民。没错,我已经戒掉了东海岸的种种癖好,成功地熬过了一个月;我在关注各色风土人情,尊重各种传统规矩,我成了研究密苏里州当地社会的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 '1'。
让我们来看看吧,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呢?尼克和我卷入了一宗难解的谜题,我把它称作布谷鸟钟之谜(我可没有把这个名字告诉过别人喔)。在我们的新家,我父母心爱的传家宝布谷鸟钟看上去十分荒唐,不过我们从纽约带来的所有家当都没有逃过这样的命运。高贵的长沙发和配套搁脚凳摆在客厅中,好似大象带着它的孩子,但它们看上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仿佛它们在野外中镖昏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囚室,周围环绕着装腔作势的豪华地毯、合成木具和毫无生气的几面墙。我想念从前居住的那个家,那间屋有着几十年光阴留下的磕磕碰碰和坑坑洼洼,还有细如蛛丝般的裂缝(说到这里我得暂停片刻,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但是话说回来,新家也蛮不错,只不过跟旧家有点儿不一样罢了。对于这个结论,布谷鸟钟恐怕不敢苟同,这只布谷鸟钟也跟新家不太合拍,小鸟经常喝醉酒般蹒跚着冲出来报时,时间还常常不是整点,要么是整点过后十分钟,整点之前十七分钟,要么是整点过后四十一分钟。布谷鸟会发出一声垂死的哀号“咕唔……”,结果每次都引得布利克从藏身之处一溜小跑奔了出来,猫咪的眼睛喷着狂野的鬼火,露出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态,一边“喵喵”叫一边朝布谷鸟歪过头,尾巴蓬得好似一支瓶刷。
“哇,你的父母一定打心眼里恨我。”每次我们听到布谷鸟钟的声音,尼克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当然尼克并不蠢,他不会出主意让我们当场把那座布谷鸟钟处理掉,其实说心里话,我倒还挺想扔掉那玩意儿。整天待在家里的人是我(毕竟我是失业人士嘛),我必须整天等着它不时发出粗厉的尖叫,仿佛我正紧张兮兮地待在一家影院里面,身后坐了一位动不动就发飙的影院常客,我正极力让自己扛过此人一阵又一阵的抽风,每次那位抓狂的常客一发飙,我都感觉又是松了一口气,(“好歹发飙了!”)又是一肚子怒火。(“居然又他妈的发飙了!”)
在乔迁宴会上,布谷鸟钟惹得人们好一阵大惊小怪。(“喔,你看,那边有座古董钟!”)乔迁宴会是我亲爱的婆婆莫琳·邓恩死活要办的,实际上她倒没有死活坚持要办,“坚持”并不是邓恩老夫人的风格,她只是认了一桩理,然后就理所当然地把事情当成这样来办。我们搬家后的第一天早晨,她带着一盘炒鸡蛋和一袋家庭装的厕纸出现在门前台阶上,借此欢迎我们回家,可是厕纸配炒鸡蛋似乎不太妥当吧?从那时开始,她便理所应当地提起了乔迁宴会,仿佛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么说,你们想什么时候办乔迁宴会?”“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应该邀请谁来参加乔迁宴会?”“你们是想办一个乔迁宴会呢,还是办个其他种类的宴会找点儿乐子?不过话说回来,传统的乔迁宴会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乔迁宴会就定下了一个日期,正好定在今天,结果邓恩一家子和邓恩家的朋友们纷纷上了门,抖一抖雨伞甩掉十月的蒙蒙细雨,一丝不苟地在小地毯上擦了擦自己的鞋,这张小地毯是莫琳一大早为我们带来的,上面写着“喜迎八方友”,十足十是从“好市多”量贩店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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