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第11章


了兴致,懒懒地道了谢,尝也不尝。
漱雪撇嘴开玩笑道:“原以为随官家狩猎,还得了奖赏,你会多高兴呢,怎么变得像谁欠了你三百贯钱似的!要不我回去让我爹给你开副方子,也治一治你这浑身的懒病!”
“别提这奖赏了,我可真后悔呢!射猎无害的羊和鹿算什么英雄?”
说到这里,漱雪压低声音,好奇地问:“我听说在玉津园比试时,宰执大人怕咱们大宋国输了,故意将标的关进笼子里,不过二皇子还是输了,这可是真的?”
漱雪一向不喜欢二皇子,不喜欢他总是狡猾又漠然,不喜欢他给她额头留下了伤疤,因此每每听到他的糗事,明知有失风度,却总是惊奇又幸灾乐祸。
子泫摇头道:“他不是输了,只是不想射杀笼子里的羚羊,才故意引弓射了更远处柿子树上的柿子。别人没看出来,我可看得清楚!”
“哦?”漱雪一愣。
子泫沉默片刻后突然眼睛一亮,拉着漱雪的手说:“漱雪妹妹,你读了不少医书,又喜欢钻研奇怪的病症。眼下有个人病了,你肯不肯为她治一治?”
漱雪来了兴致,“你说给我听听!”
子泫道:“是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她受了风,却几日都好不了,你说这算不算怪病?”
漱雪笑道:“这不过是因为她身子弱,受凉时好得慢罢了,算不得什么怪病。你平日最恨我说养生医理,这会儿怎么留心起这个?你说的是哪家女孩儿,我认不认识?”
子泫连忙答道:“就是官家中秋册封的玉安公主。你若是瞧好了她的病,官家一定赏赐你。”
漱雪脸上的笑没了,哼了一声道:“医官瞧不好的病,我怎么瞧得好?何况听说那三公主性情刁钻古怪,我可不讨这个没趣。”
子泫有些失望地说:“就当我没说好了。”说罢他往床头一倒,盯着屋顶发呆。
漱雪连忙拉他起来,无奈一笑道:“罢了罢了,你从小到大都没求过我,这个忙我就帮你了!但你也得答应我,好好吃东西,不然就该饿死了!”
漱雪翌日一早便进宫探望梅昭仪,下午回梅宅后见子泫在门口徘徊,却只能叹气道:“你要失望了。听笙平姐姐说她足不出户,不见外人。我还听说朱紫阁昼夜灯火通明,她常常通宵读书,官家很是高兴,已经开恩让她去观文殿借书了!”
秋风骤起,白雁飞过,枫叶簌簌落下,天气越加凉。这风一刮就是半个月,风停了,便降了第一次霜,接连便是几个晴天。玉安在屋里闷了半个月,这天起来,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一拉开窗帘,一束阳光便照了进来。院子里的树叶花草基本凋零殆尽,却见古井旁的那一方地上竟然长着一丛郁郁葱葱的茶花。
玉安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那丛茶花枝繁叶茂,她一眼便认出是十八学士、鸳鸯凤冠等名品。玉安在古井旁边呆坐了一个上午,直到朱紫阁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是四皇子。
“子泫跟爹爹请了旨,随太子哥哥做边防图去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出左承天门了。爹爹本来觉得他年纪太小,但见他一片诚心便同意了,这一去没有三年五载怕是回不来的。他临走前让我给你带来这些茶花和这个,说是给你做个伴,让你好好照顾它们。”
玉安的手微微颤抖着,伸手触摸着那些茶花的叶子。风从墙外刮进来,吹得满地树叶呜鸣。恍惚中她听到东华门方向车马起程的声音。她飞奔到山丘上的凉亭极目远望,看到的却是重重叠叠的水榭回廊和一道又一道的宫门。
院子里已经没了人,风吹得四皇子留下的卷轴哗啦啦响。徐徐展开,竟是一幅画,画中的她站在山茶泼洒的山前,衣袂翩跹,恍若出尘,眉间却颦着一点如水墨般婉约的忧愁。清风吹过,画上还带着深夜重露时的墨香。玉安的嘴角轻轻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须臾后她却将那些在寒风里长得青葱的花苗一棵一棵拔起来,凌乱地扔在院中。“我才不要和它们做伴,才不要照顾它们!”她嘤嘤哭泣,转身伏上石栏,泪如无法遏制的江河般不断流着。
①史载曹皇后未经嫔妃晋封直选入宫为后,本书为情节有所改动。
第五章 我心匪石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四年余光阴,冬去春来。这期间太子回京多次,但子泫一次也没回来过。
朱紫阁里的大榕树已经绿了,梁上的燕子也筑了新巢。十五岁的玉安,面若春雪,娥眉淡扫,仪态端庄,举止娴静,举手投足自带天家风仪。只是她仍旧离群索居,除了读书,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
春日的早晨,她一如既往地在书桌前抄书。端坐着,后背像戒尺一样笔直——这是她深夜时对抗困意的一种方式。抄书是她四年多来不变的功课,每本从观文殿借来的书,她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亲自抄誊保存。观文殿是皇宫藏书之地,亦是赵祯常常读书的地方。天长日久,她读遍亦抄遍了观文殿的书。处在女孩如花似玉的年华,朱紫阁里却从未有歌声喧闹,有的只是窗户下深夜的朦胧烛光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四年多来,玉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书房简朴明净,并无名贵家具,仅有一台深褐色梨木书案和青龙木坐榻。坐榻后的屏风亦不像寻常闺阁那般用花鸟鱼兽的纹绣装点,而是挂着幅六尺宽、三尺高的地图。这幅地图是两年前范仲淹出任陕西路永兴军的知军州事的时候,玉安问他要的。除了全国十八路州郡清晰的墨线,上面还做满了星星点点的标记和符号。笙平知道轻重,书房的活计全部由她亲力亲为,从不让毛手毛脚的小宫女插手。
擦拭完书册和地图的尘灰,笙平开始磨墨。《永徽律疏》是古代立法的典范,亦是玉安抄誊的最后一部书。笙平不懂这些,看着面沉如水的玉安,到嘴边的话终于没有忍住,“公主,杨美人怀孕了,成了宫里最红的人,今年的亲蚕仪式亦由她主持。所有妃嫔和公主都去了,您要不要……”
玉安没有抬头,嘴角隐约露出一抹笑意,“你又跟谁打听的消息?”
消息是昨天梅昭仪问笙平话时笙平得知的。几年前玉安便曾经告诫阁内众侍,将与外人口舌列为第一禁忌,此后笙平很少主动向梅昭仪汇报消息。但梅昭仪偶尔会召她问话,她也如实回答。只是玉安从来不过问,笙平只当她不知道,也就从来没放在心上。
“昨天晌午,我在花园里碰到杨美人身边的丫头正给各宫娘娘送帖子。”笙平试探着回答。
玉安停笔看着笙平,“朱紫阁你管事,知道我们没收到帖子。”
这么轻轻一句,便使笙平脸一红,识趣地认错,“公主,您常年不和各宫往来,都快被朱紫阁外的世界遗忘了。”
玉安轻轻用笔尖蘸墨,在书册的末句写上了最后一个字,大功告成。她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笙平,于我而言,最习惯的事情就是被遗忘。”
笙平接过书册,拿到通风的地方晾干。这几年来,笙平一直随侍玉安左右。她周到细心,玉安也将殿阁大小事务交由她全权处理。时间长了,她俩之间便形成了这种似友非友的默契。见她迟迟不肯离去,玉安没有抬头,却问:“还有何事?”
“公主,这事本不该我问的……您知道,半年前太子殿下所率行队采风制图,行至益州却突然失去消息。宫中都对此议论纷纷,为何公主从不过问?怎么说您和高家公子也是有交情的……”
一年前的一个夜晚,太子赵昉和他的十余随侍突然在益州和行队失散。赵祯当即责罚了当地知州和通判,亦派了人马搜寻太子的消息,却一直没有音讯。时间一长,宫里便流言四起。笙平不是喜议论是非之人,但宫内人各有立场,她的立场自然在庆云殿和四皇子这边。
“笙平,”玉安看着她,语气超乎意料的平静,“我要是你,就会离这种是非远一点儿。”
“是非?”笙平不解。
玉安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从汴京摸索到益州。笙平忙跟了过去。
“你认为,太子失踪,最着急的是谁?”
“当然是皇后。太子走失的消息传来时,一向庄重的皇后花容失色,立刻请旨调动整个成都府路兵马搜寻,还调派了禁军……不过最近似乎不那么着急了……”笙平突然揣测出玉安话里的意思,“您是说太子并没有失踪?”
“他确实失踪过,不过后来又找到了。”
“那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笙平困惑地问。
玉安悠然转身,唇角轻扬,步摇上的珍珠叮当摇曳,“我想太子突然消失是有意避开地方官员的表面文章,旨在访查真正的民情。事后他派人传密信进宫,官家和皇后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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