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第73章


,而非他眷恋的人了。
五年后会有怎样的变化?他们从未谈过这个,似乎觉得不必要,又或者是刻意地疏漏了,那就怪不得这根导火索重新点燃了。
“你今天别来了……”
“嗯?我没事,今天约了人一起吃晚饭。不回家。”
“在伍洋小炒,书莘南路……大概八点吧,嗯……你不忙吗?”
“好吧,到时候见。”
李瑜挂了电话,显而易见,常怀瑾什么也没有说,而语气里又藏着些忐忑,似乎在担心李瑜知道什么。
总之,和从前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他又体会到了那种互相隐瞒的荒诞感,好似独自藏下两个谎言,有种怪诞的可笑。
李瑜乘出租到了伍洋小炒,李琪到得比他早几分钟,已经点了几个菜,朝他打招呼,“哥!”
“来很久了吗?”他笑了一下,总觉得弟弟又长高了,说出来李琪便撇撇嘴说他像老人家,每次见了不是说人高了矮了就是说他圆了扁了,李瑜则端着兄长姿态骂他没大没小。
李琪也并不怕他,哎呀两声便躲过去了,又要哥哥看菜单,要不要改菜加菜,他接过,把小炒肉换成了李琪爱吃的羊肉。
“这学期累不累?”李瑜问他,和李琪一并用开水洗了一次性餐具。
“累啊,”李琪哭丧着脸,“早知道读研这么辛苦,我干嘛考嘛。”
“学历高点,以后总好的。”李瑜说。
李琪不满他哥不和自己一起哭,“怎么跟妈——”又马上噤了声,做成很乖的样子,“好的吧,我会努力跟我们导师天天天天看论文做研究的。”他学的经济,家里预备送他继续出国深造,李琪其实不太愿意。
李瑜笑了下,“和小睦怎么样?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联系着呢。”他答,给哥哥夹了筷肉,“我读研她工作,”又皱了皱两道浓眉,“……总感觉不太好,哎,哪儿有这样的?”
“哪里不好了,”李瑜淡淡地带了些安抚,“你这是长远投资,人小姑娘未必喜欢直接出来工作的,看你有志向懂上进么。”
李琪从小便容易被李瑜哄好,比爸妈指挥管用多了,听罢便笑得有些美,又问起哥哥的感情状况,“哥,你呢?工作没被熊孩子气着吧,有没有碰到什么合适的男老师?”他话多,“都工作这么几年了……你们学校这么不靠谱?一个适龄单身男青年都没有?不应该啊,总得有人追你吧?”
一串问号把李瑜砸得头晕,他说学校都是秃顶主任,顿了顿还是补充,“不过最近有试着交往的对象。”
“真的啊!”李琪筷子都差点扔出去,“没骗我吧?”
李瑜无奈地摇摇头,说他太浮夸。
“怎么这样说我呢,我这不是高兴么?”李琪说,“看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多孤单哪。有交往对象就行,对方怎么样?长泽市的?有房没,和你差不多大?”
李瑜算是明白了,自己根本继承不来长辈那一套,倒是自己活泼过度的亲弟弟自然地接过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衣钵,他头疼地想,李琪跟尹小息一起收拾收拾能同台说相声儿。
“挺好的,”他答,“是本地人,有房……比我大几岁。”
“大几岁?”李琪狐疑地问。
“……七岁多一点。”
“那不都三十好几了……”李琪有些不满意,“但你喜欢最重要。等哪天你俩结婚定下来,我作为家属见个面吧?”
李瑜点点头,话题继续着,两人分享彼此半年来的生活状况,一个动一个静,虽然长得并不十分相像,却让旁观者很容易感受到两人天生的和洽。
李琪想起哥哥今年有了交往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到底也没有问他要不要回家过年。
他乐滋滋地收了李瑜的红包,又等哥哥买完单,揽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脑袋的兄长出门,才从兜里神秘兮兮地掏出这几年来惯例的新年礼物。
“快拆快拆。”生怕李瑜忘了似的,也不知道之前在神秘什么。
李瑜便边走边拆开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发现是一枚绳织的玉质平安符手链,李琪挠挠脑袋,“跟小睦今年旅游的时候买的,还好看吗?”
李瑜点点头说好看,主动系在了手腕上,展示般晃了晃,李琪也觉得好看,“是吧?我拍张照给小睦,圆满完成任务。”
李瑜笑笑由着他拍照发给女友,便准备告别了。
“新年快乐,哥。”李琪朝他说,呼出一团团暖融融的白气,“平平安安过大年!早日让我见到哥夫哈。”
李瑜觉得这称谓好笑,“你也是,新年快乐,平平安安的。”
目送他打车离开,又端起腕子看了几秒,觉得很珍贵,却被某辆车的双闪晃了晃眼。
他认出是常怀瑾的迈巴赫,笑意还没散,开了车门没等到自己的玫瑰,倒是先等来常怀瑾阴沉着看自己的脸。
第47章 
李瑜有些日子没见过常怀瑾黑脸的样子了,坐到车里还愣了会儿,怀里空空的没有玫瑰,他等着对方开口吼他几句,可那人看了自己几秒就拧过脖子目视前方,扒拉几下方向盘踩油门开车了。
李瑜也没开口,猜测常怀瑾估计是见到李琪了瞎生气。他不太想开口。
路灯一盏一盏地后退过去,隔着汽车前玻璃一下照亮一下熄灭般,摊开或盖上两张漠然的脸,像一对已经懒得吵架的怨侣。
雨刷擦落浅浅的一层雪,李瑜突然觉得这样沉默的对峙让人感到疲倦,于是稍微侧坐着,看副驾窗外的雪景,车窗上蒙了层薄雾,他用指尖随意地写了几个字,红灯的时候就被常怀瑾伸长手臂拽了回来,搓了搓他的指尖,“不嫌冷?”
那语气也很嫌李瑜一样,冷硬又烦躁,李瑜没出声,任由他胡乱热自己的手。
绿灯亮了,常怀瑾把手收了回去,继续转打方向盘,李瑜便继续侧过头了,大概是怕这人闲得无聊继续在车窗上写字,常怀瑾终于舍得多说两句,“今天忙不忙?我听陈劲说要期中了。”
“嗯。还好,考完才比较忙。”李瑜说,又问,“你呢?”
“我挺好的,今年没出什么岔子。”
李瑜点点头,又没人开口了。
常怀瑾等了几分钟,“晚上的小炒好吃么?”
“还可以,”李瑜回想,“青菜也都挺新鲜。”
男人抿了抿嘴巴,到底没忍住,“你和谁一起吃的?”
李瑜看了眼他,没有马上回话。
他和李琪每年都会聚两次餐,一次是在六月初,一次是在十二月,从四年前李琪考上长泽财经大学开始的。
第一年的时候李瑜大四,和弟弟也有两年没见了,那会儿是真觉得他长高不少,他还挺紧张的,一个被父母勒令不准回家的兄长被弟弟约出来吃饭,总有种窘迫。又马上消减在李琪大大咧咧问他长短怪他不和自己联系的唠叨里,其实是家长不许李琪联络,也告诫李瑜不要带坏弟弟,两个人心知肚明,但都没有说。
那天临走前李琪问哥哥今年要不要回家过年,和家里谈一谈,李瑜应下了,晚上紧张地拨了通电话回家,又死了次心。
等他大学毕业,又和家里通了次电话,交代了自己未来将在长泽市本地当老师的事,家里人没提什么意见,只问他是不是还要搞同性恋,李瑜没答话,只说生活费已经不用汇了,以后——他妈妈挂了电话。李瑜便在走出象牙塔的同一天被迫也主动地切断了和那个家庭的联系,拿到实习工资的时候不抱希望地汇了一半给家里,也被母亲转回了,附言以后不要再联络。
他和父母的感情在长年的打压与忍耐中发酵完全,泛着酸味和淡淡的恨意,倒也不是很差劲,又被长泽市与家乡的距离拉远,那似乎也并不赖,却终于以搞同性恋为导火索,变成憎恶与放弃。李瑜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难以挽回。
他一贯很乐观,倒也不是,而是并不十分悲观,又容易满足,于是维持着和弟弟的关系也足够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家人,否则二十出头一个人在遥远的北方,想想也还是太伶仃。
他很感谢李琪主动联系自己,感谢他曾暗暗嫉妒过的弟弟的开朗性格,因为如今也要换他被那份阳光照耀着。何况李琪和他的确有种难言的默契,他会比较在意李瑜的意见和看法,并且下意识依赖自己的哥哥,出于一个善良的孩子从小被偏爱而对哥哥产生的歉意也好,作为弟弟的下意识尊敬的心态也罢,李琪对他的态度总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被仰望着,那便要有作为哥哥的样子嘛,所以总会更加努力,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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