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缺[上]》第47章


时间过得真快。
第一眼看到孙志成时,他心里也是这样一句话。
杨曾讶然,他认识郑柯君超过十年,竟然完全不知这件事。
“我姐说,虽然我爸精神有问题,她尽全力打了官司,但那些人,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说着,他看了眼杨曾,“本来我不想回S市,一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要是真狭路相逢,挺尴尬的。”
简奕见他耸肩,说:“这也是缘分。”
“嗯,不过这缘分和想象里不一样。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就像普通陌生人的相遇。所以很多时候,还是自己想的太重,并没有什么人一门心思全装着另一个人。”
杀父之仇,听起来那么不共戴天,他作为一个杀人犯之子都觉得过分。但事实面对时,平平无常得,只让他自己产生愧疚。
杨曾抓住他肩膀,被隐瞒不爽是一回事,现在又是另一回事。
郑柯君是个很真的人,简奕相信自己的看人眼光,排除他与孙志成失踪相关的嫌疑。
“孙志成最后大概知道了你的身份。”简奕存心添堵似的,“他室友说,他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杨曾瞪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想把他赶出去。
郑柯君无奈,他平时最多招些女学生,对他感兴趣的男人除了杨曾还没见过第二个。因为过去的事,他对孙志成虽然态度委婉,也明确拒绝过,他不认为给他留了遐想余地。
而且,他毫无察觉,孙志成何时发现的自己身份。
最后进来的姚邵西和张律知在角落蹲点许久,眼见吧台那三人表情晴转阴、阴转晴、再转阴,变化无常,好奇心驱使他们去掺一脚,顾全大局又逼着他们屈居原地。
颜悦在一边听得都憋屈,还是没有线索嘛!感情纠葛再精彩和案子也没关系。
现在就能推断,孙志成是得知郑柯君身份后,回到明田镇,然后失踪。
至于他内心的纠结反思还是忏悔,都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她给姚邵西发了条信息:“头儿,收工吧,没线索!”
姚邵西纵观四周,给所有人发消息。
“准备走了?”阮杰耸起眉梢,“你这位朋友好像还有话没说。”
欲言又止的简奕站起来,瞥了旁边一眼,转身离开。
阮杰摸摸鼻子,见身旁颜悦也准备走,拉住她手,笑眯眯道:“哎,留个联系方式。”
外形年纪性格都是她的菜,但是太精明,自己容易吃亏。
权衡完毕,她甩手拒绝,噔噔噔离开。
颜悦追着简奕的步子,见车边已经站了三人,朱祺还没出来。
她问简奕,“你刚还想说什么?”
秋风簌簌扫过,冷不丁将人激得一寒颤。
他抿了下唇角,说:“孙志成已经死了。”
“什么?!”
全程听完对话的颜悦一脸懵逼,他们对话哪里涉及这个内容了?
其他几人相对镇定,朱祺出来后,姚邵西说:“先回警局。”
警局办公室,李昀昊一脸抑郁地捧着杯子,盯着监控里的人发疯。
简奕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监控视频前,其余人紧跟不舍。
画面中,各种东西掉了一地,被子蜷成一坨堆在角落,柜子倾覆,以及地上一些零零落落的小东西。
邓秀蕾依旧跪在地上,上半身俯卧,头发凌乱,一动不动。
“怎么弄成这样?医院护士都去哪儿了?!”
“是曹博士要求的,不许任何人进去干预她的行动。”姚邵西回答。
“她刚才……”简奕话没出口,邓秀蕾忽然抽搐似的动了一下,猛地仰起脸,又一头扎下去。这次不是附身,而是弓背,双手不停扒拉,像是挖什么东西,情绪激动。
习以为常的李昀昊淡定说:“她已经挖了两小时了。”
颜悦深吸一口气,看江晨风。江晨风本来没明白,刹的一下五雷轰顶,指着简奕说:“你的意思不会是,邓秀蕾杀了孙志成?”
简奕点头,“但我不知道尸体具体在哪里。”
一开始“跪”的动作他以为是忏悔,想想又不对。她低着头,手并不是放松垂在两边,而是刻意放在前面,应该是某种小动作。比如上香、烧纸钱、整理祭品,或只是一种虔诚的心态。
而且,他没想明白动机。
“我知道尸体在哪儿!”颜悦忽然大叫,拍江晨风肩膀,“孙志成他爸的坟刚翻新过,上面还有黄纸!黄纸一般只有清明和刚下葬那会儿用,清明是表示有后嗣,刚下葬是要活人压死人。”
哪儿来的说法?江晨风没见过土葬,完全不知道她说的啥玩意儿。
“所以?”张律知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我们要去半夜挖坟?”
姚邵西闻风而动,没给众人一点喘息机会,立刻安排行动。
深夜,赶往挖坟路上的一众人民警察,昏昏欲睡。
简奕拿着手机,倪烨行连发几条“夸赞”,说他们工作效率高,昼出夜也出,是整个S市的福气,应该让市长颁个劳苦功高奖……
两人趁闲互撩,简奕没困意,和他聊得津津有味。
颜悦中途被颠醒几次,看到他对着手机傻笑,误以为做梦,头一歪,再次睡死过去。
挖坟不地道,尤其土葬坟。
不少地方留有挖坟挖出鬼的传说,为了警醒世人的敬畏之心。
忙着替人沉冤得雪的众人欠考虑,他们只想早结案早散伙。
凌晨三点,村里狗叫此起彼伏。
一伙黑影拿着铲子手电筒,围坟而立,开工。
二十分钟后,他们挖出一具长满蛆虫的男尸。
秋后阴雨连绵,泥土潮湿,尸体已经腐烂大半,看不出真实面目。
将其装入敛尸袋,拍照留证,驱车返行。
上班的余清拉开法医室大门,闻到一股久违的恶臭。
白常穿戴整齐,敛尸袋只拉开拉链,露出半个尸体。他手里镊子夹着一块人体组织,右手拿着器皿。
余清看了尸体一眼,“勒死的,化验什么?”
“确定死者身份。”白常说:“姚队说案子已经破了,尽量别动尸体。”
说完,进化验室。
办公室内,简奕正写结束报告,倪烨行的信息依旧接连不断。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来,陌生号码。
“喂,你好。”
那头是他无比熟悉、许久不见的、他爸的嗓音。
“今晚回家吃饭,叫上倪烨行。”
☆、相逢(番外)
1950年,郑新能生于清平县,家中排行老四。十二岁辍学学艺,十六岁出师,辗转四处工作。
1978年,他母亲去世,死因家暴。他与父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与家里断绝联系。
1983年,因与同事争吵,郑新能将其打成重伤,服刑三年。
1986年,刑满释放,他染上赌瘾,躲避债务过程中,重伤追债者三人,被判五年有期徒刑。
1992年,走投无路的他回到故乡,父亲去世,兄弟姐妹各自成家,物是人非。
同年,流落到S市的他在车站偶遇施小薇,一见钟情。
1996年,郑柯君出生,同居两年的郑新能与施小薇正式领证。
2009年,施小薇遭遇车祸,郑新能用随身携带的器械杀死肇事司机以及相关劝阻者三人,被判无期徒刑。
2015年,郑新能死于狱中,死因:胃癌。
郑新能受父亲的遗传暴力影响,处处受挫,进而导致命途多舛,几次险些客死他乡。
在晚年终于获得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命运再次与他开了个玩笑。
他痛失所爱,并由此毁了四个家庭。
邓秀蕾小鸟依人大半生,目睹丈夫惨死过程不堪重负,精神失常。
年仅十四岁的孙志成突逢大变,正值叛逆期的少年懵懵懂懂,曾被身边人怂恿复仇,奈何无门无路,未始即终。
七年,孙志成与一个疯子同吃同住七年。他心中没有所谓的母亲,只有一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神经病。
每每他回到家,看到一堆凌乱不堪的杂物,便有种转头再不回来的冲动。
很多时候,他确实这样干。也有些极少数的特例,他会突然难过,蹲在邓秀蕾面前,诅咒似的自言自语。
“瞧瞧你的死样儿,你说,你活着干嘛呢?”
孙志成在学校很讨人喜欢,交过不少女朋友,但从不走心。爱情是大事,关乎两个家庭。他看着那些女孩儿年轻靓丽的面孔,就会想起他那不人不鬼的老妈。这样一个家庭,就别坑害人家姑娘了。
遇见郑柯君是个偶然。
他辞掉水吧的工作,是因为在那附近得罪了人。
那天他拿了工资,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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