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洪流》第37章


个人的后面,大家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不自觉地围拢过来,之间当先的那个人脱下身上的披风,身后马上就有人伺候接过,众人一看,这人身穿团龙绣金袍,头上却是一抹红巾,有人就几乎喊出声来,我的天,这不是天王吗?是天王来到我们这里了呀!于是,仿佛是一瞬间,也没有人提醒,更没有人组织,欢呼万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人们仿佛忘记了这是在城外,在清妖的火力范围之下,吓得忠王李秀成急忙阻止,卢森却向他摆手,因为他几天前就接到正果的密信,对面原来属于信字营的防地已经由新编的曾曰广的营兵所接收,他们不会轻易的向这边发炮打冷枪了。卢森在此起彼伏的万岁欢呼声中走进了人群,他首先走到唱歌的小伙子的身边停住脚步,他注视着这个年轻而普通的兵士,这个小伙子紧张的几乎窒息,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卢森就问他叫什么名字?小伙子挺着胸脯,清晰的说叫胡万慧。站在卢森身旁的尊王刘庆汉就小声告诉卢森,这个小伙子就是胡万智的亲弟弟。这胡万智卢森还真知道,因为在天平天国里,真正的读书人并不多,而在天国癸好三年八月初十日,当时的东王杨秀清就主持了太平天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所谓的科举考试,试论题是“真道岂与世道相同”,文题是“皇上帝是万郭大父母,人人是其所生,人人是其所养”,诗题是“四海之内有东王。”这胡万智本身就是金陵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曾经4次参加乡试,都是没有结果。家境又愈加穷炯,自身更是愤懑。而在这个时候,太平军势力如烈火般的席卷江南,占领金陵,拖着长辫子的满人惶惶不可终日,豪强被铲除,一派大同气象,这些,都令这个年轻的读书人热血沸腾,天国初兴,又恰逢大考,胡万智真是觉得天雨滂沱,一洗经年尘垢啊。他文思泉涌,笔走神飞,气象奔腾,当即高中。当时东王杨秀清也是慧眼识人,就委派胡万智做了典朝仪,是呀,先让这个年轻人见识见识吗。1853年,太平军开始西征,当攻下兴国的时候,杨秀清就派胡万智去做兴国的知州,这也是锻炼一下这个天国自己培养的知识分子的意思。胡万智到了兴国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他大量的启用不得志的读书人为官吏,压制豪强,培训民众武装力量,一时兴国气象一新,胡万智自己也踌躇满志,他真心的想把自己的真才实学奉献给天国。可是,严酷的斗争形势还是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使他深深的懂得,一切的才华、抱负都要有军事斗争的胜利为保证,不然,一切都无从谈起。面对着满族人塔齐布率领的6000精兵,胡万智也没有蒙头转向,他一面把自己仅有的1500人的军民混杂的队伍拉上城墙,一边急速的派人去向西征军的陈玉成求救,可是,阴差阳错,由于陈玉成对于形势判断失误,就断送了太平天国的这个本来生机勃勃的地方政权,尤为可惜的是,胡万智也被清兵俘获。当时的曾国藩一定要看看这个太平天国的知识分子是个什么样子?他亲自审讯胡万智,堂口之上,把胡万智是五花大绑,但是,胡万智还真是骨头硬,就是不跪,曾国藩手指胡万智,斥责他“大胆逆贼胡万智,你身为圣人门徒,却屈身降贼,玷污清白,真是孔门败类,衣冠禽兽。”被五花大绑的胡万智则顿足大骂,“无耻汉奸曾国藩,你身为炎黄后裔,却背叛祖训,投靠清妖,认贼作父,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民族败类!”你看,侮辱之下,仓促之间,骂则骂了,还是骂的严丝合缝,对句工整,确乎是个英雄!曾国藩命手下急匆匆的处死了胡万智,这样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他曾国藩断不会让他活着为太平天国做事的。卢森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兵士,心中感慨万千,还能说什么呢?为了这个心中的理想国,为了亲人未了的心事,这些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乃至全家死于是,这些,都是向上的事物,是真确存在的呀。“你从军多久了呀?”卢森微笑着问胡万慧。“启禀天王,我今年23岁。”胡万慧虽然紧张,可是回答问题却口齿清晰,声音洪亮。“哦,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呀?”卢森又问。“双亲都被曾妖头害在兴国了,现在天京城就剩下一个妹妹,在西华门锦绣营。”胡万智语音明显的低沉下来。看着围拢在周围激动的人们,卢森也强自压抑住自己激荡的心情,他两步登上身边的一架破木车上,站在高处,环顾着周围的一切,这些面色黝黑,衣衫褴褛的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眼神里流露着信任、崇敬和对自己领袖的深切爱戴。卢森一手叉腰,身子前倾,“天国的弟兄们,清妖围困我们的天京城有2年了,这2年的时间里,他们攻击我们的城墙,偷袭我们的天堡城,封锁我们和外边的联系,这些,我们都挺住了,现在,我们天国的旗子还在天京城飘扬,天堡城又回到了我们的手里,而今天,你们,你们这些忠勇的天国的儿女,把我们的堡垒修筑到了清妖的鼻子底下,再过几天,我们就要首先把清妖祛除出这一片地界,而在以后的日子里,苏州、常州、上海、安庆,乃至整个中华,都将是属于我们天国的!”人们激动地再一次欢呼,场面热烈而又有序,在场的忠王李秀成和尊王刘庆汉紧张的汗流浃背,对面不远处就是清妖的营垒呀,不要说发炮,就是一阵冷枪飞来,都是后果不堪设想的呀!所以,二人提心吊胆的等着天王讲完话,就赶紧请天王回城,而对面的营垒一直就是一片死寂。###第三十一章 观操的人
一大早,号声就惊醒了赵烈文,说是军号,还不如说是唢呐,因为现代意义上的军号只是英国人在1858年搞出来的,就是那种弯过来两圈的铜号,而在清军的队伍里,用的就是唢呐,或者干脆就是喇叭。宽阔的操练场上,吉字营的正勇们正在操练,操练场一角处,是一队队长夫,他们也要做简单的晨练。赵烈文背着手,溜达在操练场上,他跟着曾国藩这几年,也学得早起的习惯,对于曾国藩的一些脾气、习惯也都是了然于心。道光二十年,也就是1840年,曾国藩就这样勉励自己:“兹拟自今以后,每日早起,习寸大字一百,又作应酬字少许;辰后,温经书,有所知则载《茶馀偶谈》;日后读史亦载《茶馀偶谈》;酉刻至亥刻读集,亦载《茶馀偶谈》;或有所作诗文,则灯后不读书,但作文可耳。”明确将早起作为每天必须坚持的基本要求之一。他曾在给曾国荃的信中写道:“勤字工夫,第一贵早起,第二贵有恒。””为了改掉晚起的毛病,曾国藩在日记中将早起列为修身养性的“八本”之一 ——“余日记册中,又有八本之说,曰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身以戒恼怒,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此八本者,皆余阅历而确有把握之论,弟亦当教诸子侄谨记之。”对于曾国藩的持身严谨,赵烈文是心服的。可是,眼前这个曾老九怎么就让他一时琢磨不透了呢?除掉了二十多个营官哨官,擅自遣散营勇几千人,把天堡城拱手就让给长毛,这些事情被当头问询,还是理直气壮,却为何来呢?赵烈文低着头,默默的走着,行走之间,就看见前面齐刷刷的站好了约有几千人,正在听一个人的训话,只一看背影,赵烈文就认出这人是陆品先。这陆品先本是个不第的秀才,前些年,还是潦倒的很,一度混到长夫营里随营,后来,是曾国藩偶然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一经闻讯,就觉得可惜了,于是,就提拔他到曾国藩处做了一名书手,再后来,曾国荃攻陷安庆,就把陆品先要了来,先是佐理营务,大前年就升了亲兵营的营官。赵烈文走到一棵柳树旁,树荫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在此,他想看看、听听陆品先怎么训导这些兵士。陆品先站在土台之上,正给面前这些营勇和长夫们讲话,“吉字营的规矩说千说万,无非都在曾大人的歌子里写着呢,所有吉字营的人,不管是正勇还是伙勇,不论是长夫还是营官、哨官,大伙必要把大人的歌子能够唱得、背下,这样,就有一个好的开头了。”说到这里,他对着前面喊道,“一营的,齐唱“得胜歌”第一段,二营的,接二段,准备,开始!”下面就嗡的一声,几百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三军听我苦口说 教你战战真秘诀 第一扎营要端洋 营盘选个好山岗不要低洼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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