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第11章


“等一切过后,你们再团聚也不迟。”沈云溪脸上仍是一副柔弱温婉的样子,手掌却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陷入手掌,扎出一条条血痕。
朝堂上风生水起,加上平王回朝的消息,整日呆在苍梧宫的诸葛琰更加百无聊赖,却也心急如焚。
诸葛琰挥着毛笔,思绪却飘到前朝。诸葛璇为争夺皇位,培养出一批忠心于他的死士,暗地里为他办事,得到皇上的赏识。
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唯一为他鞍前马后的张啸还是个绣花枕头,赵海则才跟着他不久,一些重要的事情还不敢交给他。平王诸葛玠回城,诸葛璇的呼声转移到他身上,形式有点让人看不清楚。他已经对诸葛璇起了戒备之心,想必诸葛璇不敢妄动,锋芒也会收敛许多。至于平王……
“三弟,想什么这么入神,连字都写不好了?”一袭白衣的诸葛玠站在昭月殿的门边,白色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像是龙袍加身。
“大哥?”诸葛琰笔下的字被写成一个疙瘩,毛笔落在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像是被人看破诡计的坏孩子。
诸葛玠听闻沈云溪一席话,对诸葛琰夺位的心思已经有了八成把握,如今见诸葛琰看到他时慌张的举动,更是有了十二分的把握。
“刚从母后那里看到苏姑娘,如此风华,少夏梅儿一分妖冶,多何涟漪一分柔媚……大哥怕她将来镇不住后宫的猛虎野兽……”诸葛玠说罢,拍着诸葛琰的肩膀,低头看着他的字。
“大哥,你……”诸葛琰不是迟钝的人,一点即懂。
“大哥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活着。”诸葛玠一脸的苍茫,像是雄鹰寻找天空时淡淡的忧伤,“我不想你步你二哥的后尘,也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你。”含蓄又不失明朗,诸葛玠一语道破诸葛琰的处境和心中的如意算盘。
诸葛琰才被看透一次,这次却还是惊慌不已。他薄唇微启,手臂忽然抖动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兄弟二人似乎一下子变成心连心的密友,二人相互凝视着对方,会心一笑。
“希望你能让大哥永远不要担心朝政,连一寸净土都没有……”
“大哥放心,我绝不会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情!”心结打开,诸葛琰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送走诸葛玠。
敌人少了一个,当然是好事。诸葛琰嘲笑着被平王看透的自己,遂又环住双臂,脸部肌肉紧紧绷住,思量着一个难题——怎样才能打倒诸葛璇这个劲敌?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厚重的黑云,瞬时电闪雷鸣,天色骤然间变成漆黑的夜,大雨磅礴。
诸葛琰看望诸葛清越过后,顺便去沈云溪宫里问安,谁料天公不作美,宫道积水,无法通行。所谓心有灵犀,说得便是这种情形吧。诸葛琰才想让张啸去诸葛珣那里,便有人前来带话,说四殿下和五殿下正在朝华宫赏画,请三殿下也一同观赏。一同观赏只是个幌子罢了,留宿才是真的——作为已经搬出皇宫的皇子来说,实在不便留宿在内宫——尤其现在父皇病重,风口浪尖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怕是没命说清了。
见到诸葛珣,只有简单的几句寒暄。未封王又没有自己宫殿的皇子居在朝华宫,在皇宫里,但离内宫尚有一段距离。诸葛琰也曾住在那里,现在只有四皇子诸葛珣和五皇子诸葛琛还住在郁晴宫。而诸葛琛年方四岁,是年纪最小的皇子,早早就从母妃宫中搬到这里,却总是缠着诸葛珣,二人关系甚是亲密。
“本来想带琛儿去母后那里看看你的克星,可是母后怎么都不肯让苏即见人,好像我们会吃了她似的。”诸葛珣朝诸葛琰挤着眉毛,又朝诸葛琛嗤嗤笑起来。
诸葛琰带着笑意,看着一点也没有正经样子的弟弟,心里竟有些凄凉。正是因为四弟无心政事,五弟年幼,二人才会如此无忧无虑,
“母后总护着她,我也有些惊讶。”诸葛琰想起每次去问安的情景。
“苏即还未痊愈,留在母后这里比较妥当。你忘了她是怎么受伤的?”他倒从未提起过要接苏即回苍梧宫,毕竟他也没闲心沾染女色。倒是沈云溪总是主动要求苏即留在她宫里,一并提到她为他受伤的事情。
“一个女人罢了,是吧三哥,反正你还有那么一车队的女人。”诸葛珣说罢,突然掩口,看到诸葛琛皱着小眉毛、瞪着豆豆眼,忍不住笑出声。
“难道非要等大婚才能见面吗,母后不知道怎么打算的……”诸葛珣收住笑容,似乎英俊了不少,沉思着的样子多几分成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诸葛琰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窗外的雨珠落在地上的声音,对他而言都似无物。沈云溪既然支持他继位,为何抓住苏即不放?难道……也许母后怕他为了女色放弃皇位?摸不清她的心思,诸葛琰惶然,仿佛一个结实的帷帐被人撕开一条缝——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皇宫里还怕缺你的东西?别想往外跑。”沈云溪坐在正中央,一手拿起才从渝州送来的新鲜水果,对身后的小身影说道。
小小的身影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欠身,上身从阴影中露出来。那人正是苏即,在沈云溪宫中居住很久的、还没嫁进皇家大门的苏即。
皇宫里确实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是却没有自由。在揽月小筑,至少还能出门走走。又或者在苍梧宫,至少还有岚风……每每想起岚风,她都控制不住地会鼻子一酸地想要流泪。那是陪她最久的人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诸葛琰还没死呢!等死了再哭也不迟!以后有你哭的!”一向柔弱的皇后娘娘口中出此恶言,苏即被吓得愣住,身形一滞,泪水硬生生给吓了回去。
“把她带下去吧。”沈云溪朝外面守着的宫女吩咐着,诸葛琰同时走了进来。
“母后,儿臣是来接苏即回去的。”诸葛琰说明来意,看着沈云溪正要张口说些什么,不留停顿地继续说道,“父皇病重,母后既要照看父皇,还要挂念儿臣的人,儿臣实在愧不敢当。”
“今日儿臣就是来行孝道。即使母后反对,也一定要带回苏即,不敢再劳烦母后了。”诸葛琰大步走到沈云溪面前,从她背后把苏即拉到他身旁。
沈云溪丝毫没有想到诸葛琰会有这一手,显然被这阵势惊到,一时竟无言以对。
“母后就是怕你为女色耽误大事啊!”眼看诸葛琰和苏即要迈出宫门,沈云溪突然哭喊起来。
诸葛琰和苏即双双停住脚步,谁也不会想到沈云溪会把问题摆到台面上。苏即长得美,众人皆知;诸葛琰奢淫无度,也不是秘密——却从没有人把诸葛琰和苏即联系在一起,认为苏即会让诸葛琰沉迷的——虽然看起来他的确沉迷于她。
“母后……”如果有什么是诸葛琰的软肋,那一定是他的母后。且不说从小就由沈云溪亲自照料,又有如今支持他继承皇位,他对她是尊敬、信任和感激的。
“苏即,你先留在母后这里,我会尽快来接你……给你一个天下……”
他的夺位之心是早就有的,不必由任何人来强迫他,更加不必用一个用来吸引旁人目光的棋子来胁迫他——他早就当那是枚弃子。但安抚一下苏即却是毫不费力气,万一以后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也不必再打着遣散众多美女的幌子找来一个新人。
诸葛琰离去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人已经走出几步,影子还留在屋里。屋里的人影映在身后,心却跟着诸葛琰飘到门外。
往昔的美好与哀愁纷纷随着诸葛琰的影子飘进来、又飞出去。苏即盯着最后那一点模糊的黑影,身子往外探着,仿佛魂被吸了过去。
玉辰国的帝后,岂是你们这般小娃娃能担当得起的?沈云溪瞥了眼身侧蹙着细眉的倾城女子,嘴角微颤,连茶杯也拿不安稳。
、夺命诏书
诸葛清越的病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如今已整整一个月没有上朝。起先还能由贴身的太监送到寝宫,如今只有一道诏书,命三皇子诸葛琰监国。
此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唯有沈云溪了然于胸,特地带着苏即到苍梧宫,还带了宫里新收的绫罗绸缎,只当是母子俩话话家常。
苏即隔着沈云溪,望着谈笑风生的母子俩。没有人注意到她就在旁边,她也插不上话。
“母后也要多注意休息,儿臣能为父皇分忧,累一些也无妨。”
“琰儿想着母后,母后真是欣慰……”
跟着沈云溪久了,苏即能很快察觉到沈云溪的一举一动。她看着沈云溪用袖口抹了抹眼睛,似乎在擦拭泪水,可是她眼角什么也没有。尽管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苏即还是会注意到她扣紧的十指和额角暴起的青筋。
沈云溪也许不是传言般温柔善良的人吧。苏即这样想着,也开始留意起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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