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47章


鸳鸯闻言,心知刘长是真的怒了,立即跪下哀求:“二公子,鸳鸯不敢了,不要送鸳鸯走!鸳鸯知错了!”
范靖抖了抖衣袖站好,冷声说:“你既然早回来了,可见他在宣室殿留下的人是刘恒。”
刘长拉长着脸走了出来,一声不吭的坐下。
鸳鸯想要上前去倒茶,刘长一把推开了鸳鸯,骂道:“本王说的话你听不到?难道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鸳鸯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眼眶发红看着刘长。
范靖微微皱眉说:“有气也别在鸳鸯身上撒。”说罢伸手轻轻扶起鸳鸯,淡淡一笑,“你先回屋。”
鸳鸯犹豫半晌,看着刘长看了还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多谢三公子,二公子近几日有些上火,少饮茶。鸳鸯告退。”说罢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老三,你少管我的事。”刘长哼了一声。
“若你自以为这样是对鸳鸯好,恐怕我非管不可。”范靖撩开长袍坐在了刘长对面,慢慢倒茶说,“刘恒不会有机会对付你,所以鸳鸯和你暂时不会有事。刘盈想立的人不是刘恒。。。。至少现在不是。”
刘长眯着眼问:“什么意思?”
“近来看刘盈的举动,我一直觉得刘盈想在你和刘恒中找一个人接替皇位。所以少陵原的事我才命上官风他们全力助你,不想你倒是不领情。”
范靖喝了几口茶说,“今日见到皇后娘娘,我推测刘盈也许会选择刘恭,出言试探,却不想被我料中了。”
刘长一怔,急急说:“少陵原游侠的事摆明是在试探我和刘恒,我们都心知肚明。我本就不想插手,我不愿你出手相助是不想将事办的太漂亮,太出彩也未必就会被刘盈看中,反倒容易被刘恒盯上。看刘恒的表现,看来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不过。。。。你又如何得知刘恭的事?仅凭张嫣的一席话?”
“刘盈毕竟是皇帝,没有谁会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拱手让人。除非。。。。迫不得已。”范靖替刘长倒了一杯茶,淡淡说,“刘恒只是刘盈的退路。刘恭若做不了皇帝,才是刘恒。是一招险棋。”
“防备吕氏的退路?”刘长发问。
范靖微微颔首。
刘长陷入沉思,手里拿着茶杯默默不语。
“我已经命上官风回淮南招兵前来。刘恭若能顺利登基,你和刘恒便是势均力敌,不管你斗与不斗,兵马都至关重要;刘恭若不能登基。。。。定是吕氏反叛,你需先与刘襄、刘章、刘恒联手将吕氏拿下,刘恭无法登基,只会从你们几兄弟中选。到时候无需我在多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做。”
“除非你甘心一辈子如此玩乐。”范靖补了一句。
刘长听完范靖的话,放下了茶杯看着范靖说:“你与刘恒也是这般说的?也是一样的说辞,劝他对我先下手?”
范靖极快的看了一眼刘长。
“你命鸳鸯跟着我,难道不是想时刻知道我的举动吗?老三。。。。不要忘了,我是藩王,若没有手段,你未免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刘长抬起茶杯将茶水饮尽,胸口起伏,紧紧绷着下巴。
范靖心知自己与刘恒的事已经败露,便也不多说,也不解释,缓缓站起身说:“棋局未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负,何须这么早下定论?”
刘长噔的站起来,一把砸碎了茶杯,怒骂道:“你少和我说大道理!当年若不是因三哥交代我照顾你,我怎会将你当做兄弟!我与三哥真心待你,我倒想问问你,替三哥报仇之事你究竟尽力多少?不要告诉我时机未到。。。。你私下有多少手段,我虽不全知道,却也差不了多少!”
说罢刘长一甩袖大步离去。
范靖默默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双拳却紧紧握着,手臂上青筋直跳。
吕雉欠刘如意的,我会全数奉还。
项婧在温室殿来来回回走着,耳朵直直竖着,期待着元宝来叫自己去宣室殿觐见,可却迟迟等不来。
正着急间,忽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却看见刘盈一身皇服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啊——”项婧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冲向刘盈,猛地扑进刘盈怀中。
刘盈身子虚弱,伸手接住项婧却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笑着说:“莫不是未央宫饮食太盛,倒是重了些。”
项婧嘟着嘴做了个鬼脸说:“哪有这般和女子说话的?没规矩!”
刘盈轻轻松开项婧,微微侧着头看着项婧说:“天色不早了,我想听你说故事。”
项婧愣了片刻,打量了一圈刘盈,点点头拉着刘盈来到塌边。
项婧坐在床榻上想如往常一般踢掉屐履,却不料刘盈蹲下身握住了项婧的脚踝,“朕帮你。”
项婧吓得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你是陛下!”
“我不是。”刘盈抬头看着项婧。
项婧愣了愣,刘盈立即低头拿掉了项婧的鞋子,轻轻放好,整齐的放在床榻一边,这才握着项婧的脚踝移到床榻上放好。
项婧有些奇怪,也有些不适应,但却也乖乖的往内侧移了移给刘盈让出位置。刘盈进殿前便已经脱去了屐履,便也坐上了榻上,笑看着项婧。
项婧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干笑着说:“你身子可好些了?”
刘盈缓缓躺下,平躺着,闭着眼,微微点点头说:“好些了。”
项婧也躺下,淡淡说:“今日你想听什么故事?燕北还是匈奴?还是西域?苗疆?”
“婧儿。。。。朕有些话想先说。”
“先听故事罢。”项婧岔开了话,不愿听刘盈说下去。
“婧儿,朕要先说,朕怕。。。。晚了就。。。。”刘盈侧过身子看着项婧,“婧儿。。。。朕做皇帝七年有余,自认天地间的事物都在鼓掌之间。朕想要什么,便要什么。遇见你,朕却心知若将你留在朕身边,将会是朕这一生最大的过错。朕有太多无可奈何,你可会怪朕。。。。”
项婧微微侧头看着刘盈,两人脸对着脸,相隔不过几尺,呼吸可闻,“我不怪你。”
“朕年幼时。。。。曾与如意在修建的运河上谈笑赋诗,如意说他这一生最想做的事便是在苏州的小湖上驾一叶扁舟,不紧不慢、不悲不喜的过自在的日子。朕当时笑他胸无大志。。。。却不知,笑的是自己。。。。是朕。。。。是我。。。。是我悟透的太慢。。。。”
项婧眨了眨眼,眼中溢出泪水,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还来得及。大哥常说,只要想到了便为时不晚,一切还来得及。等你病好些了,我便找了马车,带着离朱元宝福来,我们一起去苏州。我划船的功夫顶厉害,三哥也比不上。”
刘盈笑起来,微微摇头说:“晚了。。。。晚了。。。。当年就已晚了。”
“二哥。。。。”项婧带着哭音轻唤。
刘盈胸口一震,猛地咳嗽起来,弯着身子,蜷缩在一起剧烈的咳嗽着。
整个殿内都充盈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项婧忙的翻身起来去轻拍他的背,“要喝水吗?我去拿。”
“不。。。。不。。。。”刘盈喘着气,又躺回了床榻上。
项婧看刘盈闭着眼,睫毛紧紧压在眼睑上,双唇紧抿,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痛苦。
项婧见状心中巨痛,却无法发泄,忍着哭泣也躺了回去,伸手轻轻拍着刘盈的胸口:“我给你拍拍,这样舒服些。这样。。。。舒服吗?”
“舒服。”刘盈低语。
项婧微微一笑,却含着一半的苦涩说道:“我给你讲苗疆罢。讲着讲着你便睡着了,这一次我不怪你睡着,你放心的睡就是。”
刘盈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不,我。。。。我听你说完再睡。”
“每一次你都这样说,却都睡着!”项婧娇嗔的说。
“这一次我一定不睡。”
项婧手上微微一顿,又继续轻拍着刘盈的胸口,嘴里开始说话:“有一次爹爹带我们去苗疆。苗疆人喜欢养蛊虫,你可晓得蛊虫?”
“晓得。”刘盈只答了两个字。
“大哥说蛊虫有剧毒,苗疆与西域人都会养,可以拿来杀人,顶厉害!”项婧继续说着,手上的力道却还是不轻不重的拍着,“娘很怕蛊虫,可三哥胆大,想去瞧瞧。。。。”
项婧开了口便停不下来。她不停地说着苗疆的蛊虫和苗疆的风土人情,一件小事也被她说的很精彩;一个小东西也被她说的很贵重;一个小故事也被她说的波澜起伏。
在项婧的眼中,这世界美好的无以复加而她愿意和她关心在意的人分享这个世界。
那也是幸福。
刘盈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在他的耳里来回飘荡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后来三哥潜入了那西域女子家中,将那个从苗疆带来的蛊虫放进了女子的床榻上。。。。”
刘盈渐渐的闭上眼,整个人都渐渐放松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减慢,声音越来越弱。。。。
刘盈猛地惊醒,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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