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京华》第79章

在寿元宫中吃过了晚饭之后，明神爱和谢简之准备离开，因纪桂兰也要回宫去休息了，在明霄禹的陪伴下四人同了一段路。明霄禹和谢简之在后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明神爱则和纪桂兰并排着在前面说悄悄话。
纪桂兰走路吃力，明神爱就扶着她，好在路上的积雪都被人铲除了，走起来也不担心滑到。“小纪姐，你这没多久就要生了，一定要千万小心啊……”
她肚子这么大，看着明神爱都替她担心。
纪桂兰笑道：“每天的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检查的，不必担心。倒是你，总是动来动去的，要让平陵王多看着你才行。”
明神爱连忙喊冤：“我现在已经被他看得死死的了……”话音刚落，就被纪桂兰捂住了嘴巴，“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呢。”
明神爱忙呸了几声，算是赶走了晦气，脸上又笑道：“……他现在哪里都不许我去，比陈夫人以前管我还严呢。”
“就得这么做！”纪桂兰笑道：“不过啊，我前几天听太皇太后提起过，她老人家说，咱俩的孩子隔不了几天，若正好是一男一女啊，日后就让他们定个娃娃亲好了……等咱们老了，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岂不好玩？”说完，就欢喜地笑了起来，又碰了碰明神爱，“你觉得如何啊？”
明神爱忙点头喜道：“这个好！”
两个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就这样为腹中的两个孩子定下了婚约。殊不知世事无常，不会尽如人意，之后的事情并不如他们预料那般的顺遂。
过了年，日子就更加悠闲好过了，明神爱整天呆在家里，幸福无比地吃着谢简之偶尔下厨做出来的饭菜，静静地瞪着纪桂兰的好消息，也幻想着自己的孩子。流水般的日子一下子就滑到了正月末尾。
那一天，下了大半月的雪之花罕见地出了太阳，明神爱真准备出门到院子里转一转，就看见夏荣失魂落魄地跑进来，看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却偏偏呼吸急喘说不清楚。等她把气喘匀了之后，所说出来的消息差点将明神爱给吓晕过去。
纪桂兰难产了，昨天已经生了一夜却生不出来，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
严重的头晕目眩之后，明神爱慌了神地忙让夏荣去安排马车，今天就算谢简之没陪在她身边，她也要去宫里看看。等她赶到漪澜殿的时候，就被殿中的景象给吓住了。数位老嬷嬷在殿中呼喊着快些快些，而宫女们则忙得满头大汗，来来往往穿梭在殿里殿外，她们进去的时候都是手中端着的一条条白绸，一盆盆清水，等出来的时候却都被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十分刺目。
头回见到这种场景的明神爱有点腿软，站在殿门口扶着门框缓了半天的气才有勇气往里面走，越靠近里面，纪桂兰的惨叫听得越发明显，听得明神爱心里又是急又是疼，正想要抬腿冲进内室去看看纪桂兰的现状，却被坐在殿间的太皇太后一声给喊住了：“神爱！先过来这边。”
明神爱转头，这才发现好多人都在那边。纪国公是满脸的焦急，口中不停的叹气，根本坐不住，只能来来回回地绕圈，不住的往里面瞧；明霄禹则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眼神有些发直，四人之中，只有太皇太后最为镇定，虽也是神色担忧，却依然能坐定喝茶。
明神爱赶快扑向太皇太后身边，急道：“小纪姐怎么样了？！”
先前纪国公心中的焦虑担忧与恐惧，全都碍于太皇太后和皇上当前而不敢全部表露出来，现在明神爱这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他心中的阀门，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宣泄而出了，年过四旬的纪国公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过来站在她身前颤巍巍道：“小爱呀，你小纪姐这回只怕是不成了……不成了……”
话未说完，就用袖子掩住脸面失声痛哭起来，一旁的明霄禹忙过来安慰他，尽管他自己也是眉头紧锁。
明神爱陡然听见这个消息，脸刷的白了，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无助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人，明明纪桂兰还在里面生呢，怎么就不成了。她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告诉她事情还会有转机。
太皇太后见她被吓成这样，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她：“你别太担心，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个惊险万分的事情。现在太医们都在，会商量出好法子救她的。”
太皇太后的语气，说的并不坚定，里面的心虚连明神爱都能听得出来，可见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耳中听得纪桂兰的呼喊越发凄厉了，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明神爱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向太皇太后低声哀求道：“我想进去看看她……”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将她的手死死拉住：“瞎说，产房里血光冲天的不吉利，你这样样子不能进去。”
明神爱心里一急，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哭着大声继续说：“……我要进去看看她！”
边说，手上还边用力的挣脱太皇太后的拉扯。眼见是劝她不住了，太皇太后也动了怒，喝道：“你什么都不懂，进去了只会添乱，还不如在这边等消息，给我乖乖呆着不许动！”
进又进不去，心里急得没办法，明神爱只能大声的哭了起来，她若是不哭，心里的担忧恐惧就塞不下要满溢出来了。
她这一哭，太皇太后又心疼得不行，将她搂在怀里不停的哄着她。“桂兰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进去出点什么事，让奶奶可怎么活啊……”
内室里纪桂兰的嘶喊声逐渐降低了，生产了这么久，她已经筋疲力尽，渐渐就有些气力不足，再疼也叫喊不出来了，只能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几声颤动，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产妇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太皇太后的一颗心也开始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了，抚摸明神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内室那边看。
有个老嬷嬷急匆匆的从内室跑出来，一下就跪在了众人面前：“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一句话惊得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太皇太后更是急切地追问：“怎么回事？！太医呢！”
“孩子卡住了生不出来，太医们也没办法了……现在大人小孩只能保住一个……”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太皇太后。在这紧要关头，太皇太后眉头紧皱，然后不顾之前自己之前所说的话，直接就往内室走去。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跟着一起进去。
内室中间挂了一道白帘，纪桂兰现在就在帘内的大床上□□着，那声音断断续续的甚至带着颤抖，让站在外面的人心急如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6　章
数名老太医在帘子的这边急的素手无策，见太皇太后一帮人进来了，忙呼啦啦跪下了一片。什么老臣无能、老臣有罪的话全都出来了，这种很大程度上听天由命的事情，他们也是实在没了办法。
纪国公急的直跺脚，弯着腰给各位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作揖，两眼含泪：“求各位救救我女儿啊……救救她……”
明宵禹脸色惨白，口吻绝望地问各位太医：“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太医们都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又不敢看纪国公哀求的眼神，只能全部将头低着。
那老嬷嬷再一次上前来说：“请太皇太后和皇上快些决断吧，现在情况紧急，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
明宵禹喉结几番上下的翻动，面色紧张地看着身边的太皇太后。
明神爱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犹豫，激动地大声喊：“为什么要决断！肯定是保小纪姐啊！”
纪国公眼眶中泪光闪烁没有说话，但满怀希望的看着明神爱，明宵禹的眼神飘忽，不住在她和太皇太后两人身上动来动去。
太皇太后脸色凝重，吞咽一下之后似是定下了心神，抬头斩钉截铁地说：“皇嗣对天下如何重要，应该不需我多费口舌吧。”
简单轻飘的一句话，老嬷嬷立马领会了里面的含义，很快就钻进帘子内去了。
纪国公哀嚎一声直接瘫软在地上，痛哭不止，浑身颤抖。明宵禹也抖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住了脸，不再做声。
“为什么！”先前明神爱并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众人的表现之后，顿时就了悟了，瞬间拔高了声音，捏紧了拳头不停挥舞道：“奶奶，救小纪姐啊！”
太皇太后阴沉着眼神望着她，不说话。
这个时候，帘子内传来了纪桂兰微弱的声音：“救我的孩子，救孩子……”
明神爱还想再求奶奶，听见纪桂兰的话之后，再说不出什么哀求的言语，心中百感交集，又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舍不得地冲着帘子里喊：“……小纪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