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令》第9章

到了御花园，重华站在一大片花海之中，看那色彩斑斓的鲜花，再加上那清新诱人的花香，心情自然是舒畅了起来。
她对花朵认知虽然不少，却鲜少真的有喜欢的。除了那菩提花，就再没真的看得上眼的。现在满园花色，虽然赏心悦目，但是她也只是远远看着，并没什么可惊叹的。
重华顺手折了一朵魏紫，拿着赏玩。她在花间施施然转了几个圈，周围停在花上的蝶儿被她摆起的微风惊吓了，翩翩就飞了起来。
重华像是恶作剧的孩子，伸手去抓这蝴蝶，可这蝴蝶也是有翅膀的，怎么能容得她随手抓了去？
重华玩累了，看见御花园中间的亭子，就带着巧心巧慧去那边休息。还没坐停多久，老远就传来了承德的声音。
承德本来是被放在了园外看着，现在听见承德的声音，重华便知道是出了事。
重华皱了眉头，看见承德被一个年长的嬷嬷拉了过来，当即站起了身，定定看着。
近到重华跟前，那嬷嬷才放了承德的手。承德立刻站到了重华身旁，讪讪喊了一声，“主子。”
重华垂眼看了看承德腕上一道细细的伤口，脸色跟着沉了下来，“这位嬷嬷，不知道本宫的奴才哪里碍着你了？”
那嬷嬷看上去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料，看到重华，虽然愣了一愣，福了身子算是做礼。可是还没等重华平礼，她就已经站了起来。其间过程，无非就是一躬身一屈膝的事情，压根没把重华放在眼里。
巧心看那嬷嬷的模样，上了前就想张嘴，却被巧慧给拉到了身侧。
重华一眼瞥去，巧心也不敢再吱声。
“原来是福柔昭仪在这儿。”那嬷嬷不答重华的话，反而顾左右来了这么一句。
重华脸色沉了沉，看她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眉头一挑，冷声道：“看嬷嬷如此神气，倒不知道嬷嬷是哪儿的人？”
那嬷嬷挑了挑眉，听重华那么问，越发得意了起来，“奴婢是临芷宫沈美人的人。奴婢主子说了，待会儿要和瑞妃娘娘、毓美人一道来游园，派了奴婢先来看看，清了场子，免得有什么闲杂人等，扫了兴致。”
重华一听，不免气结，好一句“闲杂人等，扫了兴致”！重华冷哼了一声，咬了咬唇，不再多话。
而那厢边，巧心已经按捺不住，呼喝了起来，“这御花园难道是你家娘娘的地方？她能游得，我家主子就游不得了？”
“巧心！”巧慧拉了巧心的衣服，却也没她嘴快，当即蹙着眉看她，眼里多有责怪。
那嬷嬷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的模样。低声嘟哝了一句，“随随便便一个丫头都敢在这里拿乔作势，也不看看现在皇上宠着的是谁？”
“你！”重华气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了手心里。
那嬷嬷不为所动，“娘娘这儿风大，看您身子娇贵，还是早些回去吧，别染了什么风寒！”
“好你个糟婆子，居然咒我家主子得了风寒，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巧心听她那么说，心里更是怒火丛生，这下子连着巧慧和承德都变了脸色，也不再去拉巧心。
“哟，奴婢这可是好心，怎么能说奴婢是没有规矩？”
巧心听的怒意丛生，她家主子在以前哪儿有受过这种气，当即忿忿不平地伸了手，眼见着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厢边传来了一句，“住手！”
顿时，那嬷嬷像是得了大赦，一溜烟地窜回了来人身边。巧心跺了跺脚，恨恨地看了一眼来人，退回了重华身边。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昭仪妹妹，今儿个什么风能把你吹到这儿来？”瑞妃一眼看向重华，脸上笑得灿烂，挥了挥帕子，走进了亭子里。
重华顾及身份，给瑞妃行了礼，面色虽然不好看，但是也只是僵硬着。那边上，赫连雪芝和沈寒玥，都只是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也不等重华说，自顾自就走到了亭子里坐下。
重华心里翻了个白眼，也犯不着和她们穷较真，当即道：“既然姐姐来了，那妹妹就不多扰了，现在便回宫去。”
说了话，转身刚要走，那边沈寒玥却是出了声，阴柔婉转的一声“重华妹妹”，愣是把重华给喊停了下来。
重华冷笑，后宫份位等级何其严格，就算沈寒玥虚长了她几岁，但是也没亲近到这份上。
重华不喜人家姐姐妹妹胡乱喊，尤其这般阴恻恻的，更是让人讨厌。当即转了身，看向沈寒玥，语气不善，“沈美人不知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可不敢。”沈寒玥悠悠叹了一句，眼睛扫向了巧心，只是一眼，便转了眼睛，端详着自己手指，“妹妹的宫女想打我的人，这般没有规矩，说什么也得教训教训才对。”
“呵……”重华一声冷笑，眼睛一扫被拖住了的巧心，哼声道，“就算是教训，也是我的人，何须劳驾沈美人动手？”
沈美人听她那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既然重华妹妹这么说，那就当场教训了吧，也好给我这方嬷嬷一个面子。”
重华眼色一暗，好个得寸进尺的小人。心里不舒坦，被沈寒玥摆了一道，却碍着旁边有一个瑞妃不能发作。
看向瑞妃一副看戏的表情，自然是不会让她安然走出御花园了。再看赫连雪芝，完完全全没有要管的意思，心里更是多了几分计较。
这三人，只怕就是来给她颜色看的。不然怎会劳动一个嬷嬷抓了承德进来，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不放过。
“管教奴才，本来就应该是关起门来做的事情。沈美人如此佳人，却不想身边有这等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是否应当也回去管教一番才对。”重华定定站着，看向了沈寒玥身边的嬷嬷，自然是意有所指。
沈寒玥眉儿一挑，斜眼看向身旁方嬷嬷，“可有此事？”
那方嬷嬷一个激灵，眼珠子一动，当即下跪，恭敬磕了一个头，“主子明鉴，奴婢虽然是宫里的老人，可是也不会仗势欺人。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奴婢当然认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冲撞了福柔昭仪？”
“重华妹妹，你看嬷嬷说的在理，多少你是主子，我们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沈寒玥拿出帕子擦了擦鬓角，面上温柔，语气却是冷了下来，“倒是你的丫头，不给我身边这方嬷嬷面子，一言不合还要拳脚招架，可真是没了规矩。这个，可是我和雪芝姐姐、瑞妃姐姐都看见了的。你难道，不给我们一个公道么？”
重华弯了唇角，看向旁边跪的笔挺的嬷嬷，仿若看到了当时储秀宫的赫连雪芝，不自觉唇角就划出了一丝冷凝。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那嬷嬷当然认得清清楚楚。她的主子是沈寒玥，是赫连雪芝，是瑞妃娘娘，而她端木重华，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她怎么可能认的错？
重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形式逼人，不得已低了头，“巧心不懂规矩，处事难免过激，我在这里替她陪个不是，希望沈美人能卖我个面子。”
沈寒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眼看向旁边的赫连雪芝。
赫连雪芝牵了牵唇角，又看向了瑞妃，“瑞妃姐姐好歹掌了后宫的规矩，今天这事被撞见了，不教训教训，怎么能正宫规？况且，此等恶奴，不好生责罚，以后也未必不会欺主。”
瑞妃抿唇，似笑非笑，“雪芝妹妹说的极是，来人呐，宫规伺候吧。”
巧心抿了抿唇，知道她们是联合了起来，当下也不求饶，宫规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让主子被抓了错处，若是不承下来，主子更是有大麻烦了。
重华想不到她们会如此明目张胆，一个箭步就到了巧心身前，“谁敢动她？！”
巧心听的重华那么一说，心里一动，眼泪蓄满了眼眶，生生感觉到了重华对下人的关爱。巧心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立时下了跪，轻轻拉了重华的衣角，“奴婢愿受责罚。”
重华闻言，心里一痛，更是不愿意巧心受罪。今天这事，无非是那嬷嬷仗势欺人，而这三个娘娘美人，多半是看她不顺眼，才想要借机打压一下。
重华知道可能是皇帝的那些小恩小惠引了她们的嫉恨，可是她们平时被封的赏赐，早比她那里的值钱的多了去。人心不可窥，重华实在想不到，自己安安分分，偶尔出门，都会惹上这种事情。
重华对自己人的慈悲心向来很重，也是能屈能伸，当即跪了下来，语气带着哀求，“瑞妃娘娘，巧心真的是不懂事，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本宫是能给你这次机会，可是这种徇私舞弊的事情，可大可小，万一传了出去，本宫的面子还往哪里搁？”瑞妃拍了石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本来本宫还要治你个管教不严的罪，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本宫哪儿会只让这宫女长长教训？”
重华跪在地上，低着头。瑞妃看她的眼神，有嫉妒，有不屑，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