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起吧,俏娘!》第3章


“这孩子奶劲大,”田小田是家里最小的,倒是羡慕杜葱葱有个玉雪可爱的妹妹。“我今个去你家,真是吓着了,一排小人啊。”
杜葱葱无奈的很,道:“你就别羡慕我了,我还羡慕你呢。夜里困觉要给六个妹妹把屎把尿,要是困过头了,早上就得水漫金山。还得受我老娘的竹笋炒肉。你看你多好,早上小谷姐姐给饭做好了,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一门七朵金花,杜葱葱是老大,自从她出生以后,家里每年都要添个妹妹,中间还夭折了两个,就没一个带把的。杜葱葱就成了六个妹妹的半个娘,出门背上驮一个,手里牵两个,后头还要跟。
“你怕什么,你娘还要给你生个弟弟,我娘病歪歪的,想生也生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田小田原本还有个弟弟,长到五岁的时候跟人去池塘边玩,掉到水里溺死了。从小牛氏就卧病不起了。
杜葱葱耷拉着肩膀,两尾浅眉扭来扭去,活像只毛毛虫,唉声叹气道:“要是我是个带把的就好了,我听他们说,我娘生娃损了身子,再生会要命。不出意外,我是要招赘的。”
说起来,家里没儿子,不单大人相处看不起,就是小孩作堆也是一样。田小田从小就刁蛮,别看她个头小,打架冲第一,骂人也是好手,总之是不吃亏的主,一班年纪的孩子先是听着家里大人的话看不起她,后来是怕她,比她高半个头的都叫大姐呢。她人缘好,和杜葱葱走的最近,大抵也有同病相怜的缘故。
“云叔不就是招来的吗?”这事田小田也知道,当年杜葱葱的奶奶也是生了三个女儿,杜葱葱的娘就招赘的,结果又生了一溜花,不结果。
“老辈的人都说,但凡男人有点骨气,都不会肯被娶进门的。招进来的都是爷,日夜供着,不给你惹是生非算是谢天谢地了。”杜葱葱泄愤一般舀了一大勺,愁苦道:“村里的王麻子,猪毛村的李瘸子,羊肚村的张瞎子,肖家湾的刘癞子。这些个作死的,害了多少好闺女。”
“不是吧!”田小田也唬了一跳,丢开磨坊急道:“不是还有你爹吗,你爹好着呢。”说完就后悔了,云叔早年可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还是近两年才收了心,杜葱葱她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呜呜呜呜呜。”杜葱葱存了一肚子心事,突然被这么一吼,眼泪跟开了阀的水坝一样,哗哗往下倒。
得,杜苗苗也跟着凑热闹,扯着嗓子嚎。
田小田不怕人吼,就怕人哭鼻子,她急的团团转,又见外头有人声,忙捂着杜葱葱的嘴道:“别嚎了,姑奶奶,大过年的你别哭了。这不都还是没影的事么,什么麻子瘸子,总有个好的。我保证。”
杜葱葱抽噎着含含糊糊道:“你保证什么,你又不招。”一般家里昭赘都是大女儿,田家老大已经出嫁了,论下来是二姐。
“招,我也招,我陪你成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拐角墙边转来一妇人,惊讶的看着两人,道:“俏娘,回去哩,方才看见你大姐回娘家了。”
、爹爹大姐
田小田一听这个消息,心情就跟枝头乱蹦的麻雀似的,荡漾来荡漾去。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见到院子里说话声更加放大。
她眼尖,老远就看堂屋矮桌正上位坐了人,这个位子除了爹就没旁的人敢坐。眼圈一下就红了,脆生生的唤道:“爹爹!”
院子前杂草地上啄虫的老母鸡蒲扇着翅膀朝来人飞去,惊起一地鸡毛。田小田在台阶上吃了一嘴鸡毛,喷嚏震天。惹的屋里一众人笑烂了肚子。
“哎呦呦,这见面礼也太大,回来就给我们都去逗趣。”田大姐瞧着自家妹妹大眼圆圆,小拳头鼓鼓的小模样,哪里还忍的住,都笑到牛氏怀里去了。
牛氏手里给大女儿顺背,嘴上不饶人,“老话说七八岁,鸡憎狗嫌,撒什么癔症,成日在外头疯了,到底还有没有样子。”牛氏和小田两个见面,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老的刁钻,小的机灵,这家里就有争不完的口角,好在话说开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娘,”田小田捂着半桶豆浆,迈腿跨过门槛儿,哼哼道:“您老吃豆浆吧,香着呢,多吃点。”意思是说,吃了把嘴堵上。
“俏娘,过来,让爹爹瞧瞧,这两个月除了嘴皮更利索了,别的有长进没有。”田酒生说话中气十足,曾是个杀猪的屠夫,横眉冷眼的,一身煞气,一张嘴就能把小孩子吓哭。老大粗也有细致的时候,对着自家婆娘兴许不耐烦,对三个闺女都很好,尤其是对小女儿。自打女儿一进屋,他就在孩子身上打量。
田小田顺手把木桶丢在地上,几步走到田酒生面前,小脑袋一啄,两根油亮的大辫子耷拉在胸前,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爹。面前的光头佬厚实大嘴一咧,眼睛里泛着慈爱的神色。
她十指绞来绞去,眼眸放光,红红的小嘴撅起,不忿道:“爹,以后咱能不叫俏娘么,叫名字也成啊。”他爹嗓门大,一说话跟打雷似的,老是取笑她刁蛮,俏娘来俏娘去的,背地人都说这姑娘精着呢。
田酒生抄桌上的粗瓷碗,一旁的田小谷已端着坛子往里头倒酒了,他惬意的灌了两口,两眼发红哈哈大笑,“脸圆润了些,是长大了,还怕出丑了。俏娘怎么了,你爹我就喊俏娘。。。。。”孩子是见风就长,离家两月,二姑娘更懂事了,三姑娘的个子也抽高了。
说了好多次都无果,田小田早就不抱希望,她转头挨着田小谷坐在条凳上,两腿在桌子底下荡秋千,说起闲话来。
田家一共五口人,净生了三个闺女,前头还有个小子没了。牛氏的身子都是用药吊着,大夫说亏了根本,难再有妊。大姑娘三年前嫁给镇上的米铺儿子,头年就生了大胖小子,日子还算过的殷实。冬日田土无事,为了生计,田酒生和村里的人一起去给镇上的刘老爷家盖屋,一日两顿,顿顿有肉,工钱月结。眼看就到小年边上了,回家的路上碰见了大女儿。
说起在外头做工的趣事,田酒生很有兴致,两口酒,一口花生米,不大一会儿,舌头就打架了。好在,田酒生爱酌,但是酒品不算差,喝醉了就打呼噜。
“你姐姐回来是客,谷娘去把腌的腊肉和小鱼出来,俏娘你也帮忙生火。今个的菜我来做。”人逢喜事精神爽,牛氏今个脸色也没那么黄了,叠叠肉的眼睛透着点润泽。她挽着大女儿的手就没放过,显见的是有话要说。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的肉总比手背的厚是不,牛氏更喜欢乖巧伶俐的大女儿。
瞧着那娘俩的亲热劲,田小田心里有些酸,她也挽着二姐的手,答道:“娘,大姐好久没回来了,您陪她说说话吧,饭菜我们来做就是,左不过是一家人,还能嫌弃不成,大姐你说是不。”
田小云伸手捏了捏小妹的肉肉脸儿,感叹道:“你啊你,看着是个孩子样,跟水哥一样。说话都有小大人的架势了。回自己家里还计较什么,吃什么都香。”水哥是云娘的儿子,今年也就两岁,正是阑珊学步的时候,据说云娘的婆婆嫌弃田家有个病歪歪的牛氏,怕孩子过了病气,从不让云娘带孩子来。
小姑娘眼见大姐穿着令人羡慕花衣衫,脸上反而没了笑容,她隐隐约约觉得大姐过的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快活。可是有好看的衣裳穿,有肉吃,怎么还不快活呢。
她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往灶口添木柴,作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惹的二姐发笑,“仔细些,别把头上的毛给烧了,成了秃子就好看了。”
“二姐,你说大姐来做什么呢,这会子家家户户扫土抹窗的,年不年,节不节。”她想不到大人的烦心事,又转到了另一头来。
那咚咚作响的菜刀压砧板声音一顿,二姐抬头见被烟熏的漆黑的墙上新张了蜘蛛网,指头大的小蜘蛛忙来忙去,始终挣脱不了。她眼里泛着自嘲,紧紧咬着下唇,没出声儿。
“二姐,二姐。”田小田见喊不动人,想着柴火一时半会也灭不了,索性猫腰趴在卧房门口听声,只听着里头道。
“我儿啊,这回来气色不好,是不是那娘俩又给你气受了,哼,老虔婆。我看是要把你折磨死才好。水哥才落地,她就嫌东嫌西的,把孩子抱过去。可怜我的那小孙孙,整日哭着喊娘。姑爷也是软骨头,老虔婆指哪他打哪,真是看错他了。”黄氏和亲家母是两个不对付,当着女儿的面就数落起来。
云娘的声音很是无奈,“娘,您小声点,婆婆和夫君都好着呢,您也别乱猜。听谷娘说您的身子近来好了很多,药要紧着吃。女儿心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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