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点江山》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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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大将军，遇白敢以人格担保，她绝非苗疆细作。遇白既然愿意带她回来，就愿意为她承担所有的后果。”宋遇白的眉微微蹙着，脸上的表情，是极认真极认真的。
宋遇白虽与琅云苏才见过两次，可是不知为何，就这两次，他对她的感觉便非同一般，他好像没来由的，不能控制自己的，就对这个小丫头充满着不可理喻的信任。于是，但楚衍只有一点点怀疑她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要为她辩驳。
楚衍看着地上跪着的宋遇白，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不悦。本来如远山般隽秀的眉，此刻紧紧的蹙着，眼睛也微微眯着，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宋遇白。布了茧子的手指，轻轻地，来回地摩挲着已经有了点点清渣的下颚。
宋遇白……
那日，月牙城街头，他违背父皇的圣旨，义无反顾的成立衍字军。圣旨的内容不知被何人透露，人来人往的月牙城街头，竟无一人驻足于他的征兵处。是这个宋遇白，第一个从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中脱颖而出，第一个在那本花名册上写下了宋遇白三个字。他楚衍才有了那样一番勇气，在众多人的不看好之中，发表了那样一番“对苗疆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的霸气言论，才煽动了每一个扶泱百姓心中手刃仇敌的壮志雄心。
如果说，衍字军的成立，他楚衍是领头羊，而这宋遇白，便是这领头羊背上的一鞭子，没有这一鞭子，领头羊可能已经碍于前面的险境，寸步难行。
于是，他才这么着急，让他提前来了这衍字军。
只是……
只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到底，那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当年。
到底，当初没有这忽然杀出来的女子。
且，又是女子，又不知来历，这兵营之中都是赤条条，血性爽朗的汉子。
“如若日后发现她是苗疆的细作，怎么办？”楚衍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宋遇白。但是那说话的语气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妥协。
“杀了。”宋遇白毫不犹豫。
楚衍却因他这话不悦，缓缓地转过头，将视线重新落在宋遇白有些苍白的脸上，“这就是你的信誓旦旦？你真的相信她？”将声音拔高了几分，楚衍的不悦更加显而易见。
宋遇白不知自己回答错了什么让楚衍忽然又恼怒起来，便抬起了头，终是迟疑地对上了他的眼。却听得这一生都让他教诲的话，”你若相信她，刚才回答我的，便是‘将军，不，她绝不是苗疆的细作，你不会看到那一天。’而不是一句冷冰冰的‘杀了’。杀一个人很容易，但真正信任一个人很难。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杀一个人，不能为你的不负责任脱罪。我门身上背负的，是陌上几十万人的身家性命，是整个扶泱强大富强的希望，容不得你半点犹疑。”
“……将军！”宋遇白显然没想到自己一句普通的回答便引来了楚衍这样一番说辞，他心里很是震惊，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了一边他刚才说过的话，才想着要再说些什么。这是，楚衍却朝他挥了挥手，做了禁止的手势。
“遇白，你自己都不能十足的相信她，凭什么要我相信？我不能拿陌上几十万人的性命做赌注。既是你的朋友，我便不为难，你安全送她离开罢。”
宋遇白从小生活在绘男颜那样复杂的地方，从小阅人无数，却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跟他同样年纪的男子，绝非他短短接触便能看透。面对质疑，他也有紧张，也有退缩。面对敌人，他却毫不手软，霸道万分。如今，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却刚硬，也柔软。
宋遇白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脑海里他刚才说过的话一遍遍回荡，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
宋遇白蹙眉，起身。
却还来不及转身，身后，厚重的帐篷被人由外往内推来，一道娇小的影子飞快地从他眼前越过。帐篷门口，还残留着玲珑急匆匆脱口而出的一声小七。
卷一　琅家有女再长成　第四十六章　闹崩
（某只奉旨去伺候老佛爷就寝，今儿早点更新~悲催的飘走鸟~）
不过是捱不住玲珑的纠缠，她才决定跟着玲珑来一趟这楚衍的营房。不想，才到门口，便听到了他怀疑的话语。或许，换成是另外一个人对宋遇白说这些话，琅云苏会坦然接受，毕竟，她真的算是个不速之客。何况当初在墨家城和无名镇，两次被玲珑怀疑，她也都带过了。
可这个人，如果是九皇子楚衍，就是不行！
前世，在水牢里被他掐着脖子逼问的残酷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她便要无缘无故受他怀疑，被他排斥，甚至还要连累她的朋友。
于情于理，琅云苏都接受不了。
即便知道营帐里的男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即便知道自己这样鲁莽地冲进去，后果可能是再也不能进入衍字军。
可心头的怒火一涌出来，琅云苏便再也控制不住了，皱着眉头，不理玲珑的拉扯和叫喊，毫不犹豫的就冲进了楚衍的营帐内。
时间，仿佛因为她的冲动，而恍然停止在这一刻。营帐内，还来不及转身出去的宋遇白，睁大了眼睛望着前面娇小的身影。而刚还坐在盘龙椅上的楚衍，因着突然闯进来的人，已经旋然起身。一张冷酷异常的脸，深沉的可怕。先前还摆放在桌面上的刀，此刻已经握在了手里，刀尖直指琅云苏的咽喉。
琅云苏满腔愤怒因为这锃亮的刀刃而卡住，整个人一颤，却又飞快的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充满担忧的眸子，终是不屈不挠地对上了楚衍。
却忽然，对上那日，马车里那双含着戏谑和冷酷的幽深黑眸。
下意识的去看他讳莫如深的那张如刀削斧扩而凿出来的俊毅脸庞，她整个人又是一惊！
怎么会是他？
脑海里闪过几个隐隐约约的画面，那个在清园里头折合欢花树枝的少年郎？缘何，同一个男子，却又那般多的面貌？
琅云苏委实承受不住这般多的戏剧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云苏姑娘！”
“小七！”
宋遇白和玲珑二人已经追了过来。见她步履蹒跚，宋遇白下意识地要去扶，可感受到楚衍眼里凌厉的寒光，他才顿了顿，身后的玲珑便已经抢先了一步。
楚衍也不意宋遇白带回来的人会是她。
先前深黑严肃的脸色，此刻已经缓和了许多。手里闪着寒光的刀，被他轻描淡写地收住。
“你怎么会来？”
将视线凝在书桌上闪烁的烛火上，想起那一日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影，楚衍的眉头深深锁着，缓缓问出的话里头，听不出息怒。
却没来由的惹得琅云苏一怒。
云苏睁开玲珑的拖着她的手，几个大步便跨到楚衍面前，挑眉看着他，嗤鼻道，“怎么？你九皇子能来，我琅云苏便不能来？扶泱律法规定了这陌上是你九皇子的地盘，我琅云苏不能踏进一步？”
琅云苏边说，便挑衅似的往楚衍身前凑。楚衍先前还能平静地看着她无理取闹，看着她咄咄逼人。可半晌后，她都无半分瘦脸之势。从来都不习惯别人如此靠近，虽说她是琅云苏，可楚衍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倒是不得了了，她反而得寸进尺了，赶紧有顺着他后退的步伐往前走了几步，并一把从腰侧扯下了临行前沈傲天老将军交给自己的沈家军的令牌，“啪嗒”一声毫不客气地扔到了出演的胸膛。
楚衍皱着眉捧着被扔在自己胸前的令牌，看了看，狐疑地盯着琅云苏。
琅云苏见他的神情，头一甩，“尊敬的九皇子殿下，沈老将军非说殿下您神通广大，能顶住所有压力以一己之力创立衍字军着实不凡，特央小女子前来向九皇子殿下您观摩，学习。”
楚衍手指轻点着下巴，一句句吸收她说的话，看她说完了的样子，他刚想接句话，琅云苏却瞄准了时机一般，又赶忙开口……
“不过……现在，你姑奶奶我不稀罕了！什么丰功伟绩，什么苗疆的，姑奶奶我不稀罕了！”
爽！
人生第一次可以这样理直气壮，没有后怕的伸出尖细的手指戳着楚衍的胸膛，人生第一次可以这样不计后果的对楚衍大翻白眼，人生第一次，可以任性的在他面前称作姑奶奶。人生第一次，可以毫不留情地从他手里夺走那枚沈家军的令牌，转身就往营房外面冲！
琅云苏顿觉人生如此美好，出气如此美好！
“琅小幺！”
楚衍被她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这样训斥，整个人如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盆冰水。目光触及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毫无意识的，他就这样脱口而出。
琅小幺？
第一次被人这样叫唤，琅云苏压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