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情谱》第8章

宁无峥只是看着她不语，忽而又问：“你会弹琴吗？”
灵暄闻言，神色黯淡了下来，淡淡道：“琴棋书画，我娘都教过一些，我还没学好，她就去世了。”
“当年你娘说过一定会送你来寂灵山的，有些事，她比谁都都清楚，灵暄，”宁无峥把琴推到她面前，柔声道：“试试吧。”
灵暄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许久不曾碰琴，弹得简直有些惨不忍睹，她停了下来，苦笑着摇摇头。
“来，我教你。”宁无峥手覆上去，一点一点的纠正她，显得极有耐心。
灵暄认真听着，她本来就天资聪颖，又有基础，没有多久就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时不时各有己见，却无争吵，实在是一派融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要离开了，灵暄想着，心里不知为何就无比失落。
宁无峥笑了笑，起身送她，说：“明天来学棋吧。”
灵暄睁大眼睛，奇道：“你是要一样一样的教我吗？”
怎么，我不够资格教你吗？”宁无峥问。
“不是……”灵暄欲言又止，半响才小声道：“是你对我似乎太好了，我不知道如何回报你，你又这么厉害……”
宁无峥笑着摇摇头，温和道：“先母故交，你我就如亲兄妹一般，我本该如此。”
灵暄一怔，慢慢点了点头，压下心里莫名的感受，笑道：“这辈分真乱，别忘了，你还是我小师叔呢！”说完，朝他招招手，离开了。
宁无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身回了阁楼中。
接下来的日子，灵暄几乎天天都往后山跑，黎昶看在眼里，却是并未说什么。
萧子煜一心练武，除了吃饭，基本就不出门了。
当然，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武功阵法，灵暄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
这一日，宁无峥正在作画，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只淡淡一笑，微一偏头，抓住了一个篮子：“这次，又带了什么？”
一个声音狡黠道：“先陪我过两招再说！”
剑锋如镜，反射出光芒，宁无峥后仰翻身避过，一扔毛笔，指尖一弹剑身，灵暄退了几步，他又一笑，身形一闪，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灵暄身后，灵暄扬眉，腿朝后一踢，可同时穴道却被点住了，心里暗叹，果然……
宁无峥伸手一抓，毛笔重新落在手里，见正好蘸的红色的颜料，就顺手对着灵暄眉心微微一触，轻笑：“嗯，这般看着，像极了年画里的童子。”
灵暄无语，她算是发现了，这人看着淡漠又温和，高远的一塌糊涂，其实某些时候也挺无良的，还爱作弄人！
“快点解开我穴道吧。”灵暄认输了，腿还向后弯着，这姿势简直毁形象啊！
宁无峥放下笔，并不答她，而是掀开了篮子，拿出点心吃了起来。
灵暄那个气啊，却又见他拿起了笔，飞快地画着什么，没过多久，朝她微微一笑，拂袖解了她的穴道。
灵暄“哼”了一声，打算冷战一下，却无意中瞥见桌上的画，一个青衣少女，眉目如画，神色似恼非恼，极为传神，她一惊之下，倒忘了生气了。
宁无峥持笔蘸了一下红色，在眉心处轻轻一点，灵暄惊呼一声，人物活了似得，仿佛要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你把我画得比真人还美！”灵暄嘟囔，不知为什么有些郁闷。
“会吗？”宁无峥放下笔，说：“我只是画出了我所见的。”
灵暄顿时乐了，想了想，把画贴在了小楼内的墙上，贴完对着宁无峥眨眼：“这样可以吗？”
宁无峥失笑，贴完了才来问他，这丫头真是……不过他看着画，还是点点头：“当然可以。”
灵暄莫名的叹气：“你再纵容我，这里就要翻天了！”
宁无峥也学着她叹气：“可是我乐意啊，怎么办？”
二人对视一眼，笑场了。
灵暄看着他，招招手：“过来，近一点。”
宁无峥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还是依言走近，忽然眉心一凉，他看着她手中的笔，哭笑不得，这算是报仇？
灵暄捂唇偷笑，一边又偷偷瞥他，然后，她就傻了，这人本来就生的极好，白衣墨发，容颜清绝，此刻一点朱砂，竟添上几分妖华，简直……简直不似凡人。
心里一突，她扔了笔，捂着鼻子转身就跑，宁无峥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跑到半路，灵暄喘气，还好溜得快，不然真丢人了，看着一手鼻血，她欲哭无泪，宁无峥，你个大祸水！
一路嘀咕着走到小院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回来了？”
灵暄一抬头，只见黎昶正意味深长的看她，她下意识的摸摸鼻子，应该已经擦干净了吧。
黎昶笑眯眯的道：“玩得很开心嘛！”
“哪有！”灵暄镇定道。
黎昶叹气，指指她的眉心：“当你师傅是傻子啊。”
“啊！”灵暄低呼，忘了这个了，她连忙用袖子擦掉，心虚道：“师父啊……”
却见黎昶一脸的不解和求教：“无峥竟然陪你做这么无聊的事，灵暄啊，你怎么做到的啊……
灵暄：“……”师父，你的思维转哪去了？
咳了一声，灵暄果断转移话题：“师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黎昶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山上有一个试炼之地，你也该去了。”
“试炼之地？”灵暄惊讶问道。
“每个寂灵山弟子都会去一次，那个地方其实也是寂灵山很多前辈的隐居之所，”黎昶语气郑重了起来。“你越是闯到核心，就能得到越多的好处，而且每个弟子遇到的都是不同的……你明白了吗？”
灵暄认真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想了想，黎昶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有的关卡可能会很奇葩，你别太惊讶啊，前辈的品味嘛……”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抓抓头发，神色有些……悲愤？
灵暄眨眨眼，难道说……师父曽被打击过？
黎昶见她那怜悯的眼神，气得跳脚：“你这小丫头，有你哭的时候！”说完，转身匆匆走了。
咦，这算是落荒而逃吗？灵暄对那个试炼之地好奇了……
、试炼之地
冬天快过去了，天气已经渐渐变暖了，就在这春冬交替之际，灵暄受凉了……
“阿欠！”灵暄简直悲愤欲绝，你能想象已经做好了试炼的准备，怀着一腔热血睡下，结果第二天竟然生病的感觉吗？
想到黎昶那句“有你哭的时候”她就真的想哭了，不带这样的啊啊啊！
萧子煜来看她的时候，灵暄貌似在他眼里看到了鄙视，那意思，一个习武之人竟然会受凉，你的内力是干什么用的？
灵暄其实想回他来着，习武之人也是人啊，是人都会生病啊……
可对着一张面瘫脸，她默默憋回去了。
黎昶也来看她了，灵暄真心觉得他在幸灾乐祸，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那叫一个满面春风啊！
为老不尊！灵暄还是默默泪，内心呼喊，师姐，你在哪里啊啊啊！
在家里的沈晗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沾沾自喜：“一定是小师妹想我了……”
灵暄头晕晕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着，师父说要给她找个大夫，不知道靠不靠谱……
窗外似乎听见了鸟叫声，果然春天快到了嘛。
半睡半醒之间，好像有人走了进来，一只手贴上了她的额头，不冰冷，温凉温凉的，很舒服，灵暄喃喃了一声：“娘……”下意识地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有些暗，又闭了会，才适应过来。
然后她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就睁着眼发呆。
有人端着药碗推门而入，轻笑道：“就猜到你快醒了，喝药吧。”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灵暄喃喃道：“师父说会找大夫……”
“我就是大夫啊。”宁无峥扶她起来，一勺一勺地为她喝药，动作极轻柔。
“哦。”灵暄半响才呆呆应了一声，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拍，“你真是厉害啊，连看病都会。”
“你体质偏寒，很容易受凉，”宁无峥为她喝完药，又扶她躺下，柔声道：“再睡会吧。”
灵暄鼻子一酸，抓着他的手说：“我梦见我娘了。”
宁无峥一顿，在床边坐下，摸着她的头，语气很温柔：“她会一直保佑你的。”
“嗯，”灵暄吸吸鼻子，“我睡不着，我想我娘。”
“那……我吹笛子给你听？”说着，宁无峥对她笑了笑，解下腰间的玉笛，轻轻吹了起来。
听着听着，灵暄就笑了，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每年的生辰之夜，原来真的是你啊……”
笛声轻缓低柔，像母亲的手一样，好温柔，好温暖……灵暄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唇边却溢开了幸福的笑容……
宁无峥一直吹了很久，直到确认她真正睡着了，才停下。
他帮她掖好被子，良久，看着她轻轻叹息着：“我知道你很想念你娘，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院中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