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第9章


说罢,她静静地看着沈时笙,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自复惜阑懂事后,明白了大人们的心思,就始终将沈绪初当作亲妹妹对待,只盼望有朝一日,这个爱哭爱笑的女娃娃出落得亭亭玉立,就着了凤冠霞帔,一路热闹地嫁过来。她偶尔还会想,等到了那个时候,沈绪初可以叫她一声二姐,她亦可以唤她一句弟妹。虽然沈绪初和自己的三弟打第一眼就不对付,不过年长几分的的她,仍是能看出一些小姑娘家心思稀薄的端倪来。
可惜……
有些事情,话说得好听,却也只是说给别人听。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在如此险之又险的情况下将沈绪初带回来。只因她深知,父亲并非那般重情的人,而复季珩的生母,就是个好例子……
她愿意再多想。
否则难免被这世间薄凉所伤,难免为这人心难觅而失望。
“时笙,容汀对你的身世知根知底,她虽说是被哄骗才嫁给大哥,但毕竟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她对你的心思对三弟的心思,我们自家人也是再清楚不过,今后如果受了委屈,找我便好,我自会替你做主。”
复惜阑是心疼沈时笙的,看她从太傅千金的位子上跌下去,摔得既痛又狠,变成了任劳任怨,为人所差遣的侍婢,刚来的那些日子因她不知做下人的苦处,受的排挤不尽其数。因府中换了一批管家侍从,没人晓得沈时笙是谁,正是如此,才只当她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腿脚不麻利被训斥过,不懂察言观色被责骂过,自己很多次看见沈时笙一个人蹲在地上哭,都因身旁有外人,才不敢上前袒护。
自己和复皇遣恍奶郏皇遣还匦摹H欢谏蚣业姆缋似较⒅埃怂昭澹蝗烁掖蚴斌虾茫蠹叶夹枰⌒囊硪淼匚肿庞胨木嗬耄卤煌馊朔⑾秩魏沃胨柯砑!?br /> 这一晃,就过了许多年。
如今,沈时笙的确是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与那意愿却南辕北辙,相差太多,不由人不嗟叹。
“容汀她,喜欢小侯爷么?”半晌,才瞧见沈时笙抬起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笑容微微怅然,“难怪她……原来是这样。”
看她这样,复惜阑心中并不好受,只得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当年被人捧在掌心的少女,今日何以落魄的如此卑躬屈膝。扪心自问,复家对沈家仍然是有愧的。
“如果你还是对三弟……”她关切地盯住沈时笙的眼睛,思量着话语,却被沈时笙打断。
沈时笙轻轻地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弧度,不施粉黛的脸,显出病态的苍白,“小侯爷,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容汀了上心,便随她去吧。”
“你也上了心,不是么?”见她不语,复惜阑顿了顿,“打一开始,就上了的心,你收得回来么?”
“收不回来,”沈时笙咬咬牙,缓缓笑开,“可是他不知道,不就好了。”
“那你又是何苦委屈自己?你既然还在意着,我替你去说,哪怕是妾,也总强过一个婢。”复惜阑对沈时笙的好,掺着歉意与悔意,这样无欲无求的沈时笙只会让他们永远无法得到原谅,私心想着纵是强塞给她,或能够换得些许平静。
人人都是自私的,她不否认自己亦如此。
“就这样吧,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满月如玉盘,撒下隐晦的光尘,就着她清瘦的模样一笔描画。
“惯了,也就好了。”她仍是笑,心中余留了丝温热,“阑姐姐,有你的记挂,我很知足了。”
“时笙,”她心一痛,揽过她的肩膀,像幼年哄慰沈绪初那般,搂着她,“难过的话,就别忍着,像小时候一样,哭一哭吧。”
两个人默立了很久,很久,直到复惜阑感觉左肩的衣料慢慢渗出了潮热的水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能哭出来,便是好的。
、红尘成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史以来最多字,依然是迟更的福利哟~
复季珩听见一双脚步声,细细碎碎的,他微微抬眼,便瞧见了沈时笙泛着疲红的眼眶。
她哭过了。
复惜阑拉住沈时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点点头,默应了谢,才规规矩矩地坐稳,神色掺着月露的单薄,直到复堇匆徽挡瑁迫鹊乃砍銮逑悖蚴斌喜呕毓瘛?br /> “夜深了,寒气也重,暖暖身子要紧,”复氯笕缬竦牧常嗳缢种形氯蟮那嘤癖际钦媸悼纱サ目砗裼肭停羌且渲械模谎?br /> 复惜阑接过苏彦斟好的茶,道:“都是自家人。”
“谢——”沈时笙张了张口。
“莫要说谢,”复匮裕θ莺蜕疲凰套诺猓谝跃又挡患伲俺先缍盟裕敌痪褪柙读恕!?br /> 她抿了抿唇,只好顾着喝茶,借着白雾绕眼,才从这千丝万缕的空隙中静静瞥了那人一眼。复季珩低首拨茶,因临近花窗,也倾泻了半身月光,染了半衣花香,他面容犹如白玉雕琢,云淡风轻的顾盼之间,也足以惊鸿。
南殊王一生戎马天涯,虽说是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可究竟是粗犷占了主,而复季珩生如此难得的好相貌,多半是随了他那位早逝的生身母亲。
的确,很小很小的时候已有人传言,南殊王曾有一妾,美艳如花,不过也堪是红颜薄命,在产下子嗣不久后,就因病消殒。大概是由于复季珩在自家子弟中年纪最小,同时又承袭了母亲那张动人的脸,才会倍受王爷的宠爱。
可惜,即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也依然无法暖开他那自小冷僻的性子。
不觉间,杯中碧水已见青底,徒余四壁空洞,热意融尽了稀薄的月影,化作冷水滴。一双手环握这将杳的温暖,迟迟不愿松开。
“烟花——”不知楼下谁人唤了一句,才瞧见东面的夜空中,绽出几朵流光,火花作瓣,孤月成蕊,一次接着一次地盛开在眼底,突然饱胀的色彩如此鲜艳,她用力睁开眼,无奈却始终看不全。
这本该出现在疆场上,用作厮杀的火器,如今竟也可以把夜幕染得如此澄丽漂亮,就像世人总擅长用美好的外表,将残忍的真相伪装,真真假假,是是非非,皆无人怨怼……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沉在这纸醉金迷的红尘里,放下一切繁重的枷锁,再不去念,再不去想。
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
“既然想看,就下去看看吧。”一直不语的人轻轻放下茶,语音清冷,神色莫名,教人难辨,“难得成景。”他的烟墨眸点过沈时笙微怔的脸,驻留了一秒后,落在窗外的佛塔顶,还有塔后的那一条水浪腾起的江。
多年后,沈时笙忆起这一天的夜,这一天的月,这一天的花灯夕照,这一天的烟火绣球,都觉得满足。
是那么满足。
那么那么的满足。
'月波送潮起,金钟映古壁。凭君曾顾兮,不负相思意。'
以至于这诗句,她提笔隽下,泛黄后,卷折后,仍沁了木芙蓉的香,一直一直沁到记忆的最幽深处。 
是了,这夜的濒临处,灯火纠缠在眼底,缱绻而漫长地描摹,刻骨,从此再难以忘却。
她不能忘……
红楼之上酥手扔绣球,人声鼎沸,热闹与欢声并作一起,几欲震天。许是图一个月圆人亦圆的吉祥寓意,只见那姑娘倚栏低望,早早描好了红妆,只等着绣球一出,待天赐的姻缘落定,便牵了良人之手,送入布置好的喜堂。
那是个眉目如画的柔媚女子,香腮染着红云,眼波如丝,水灵灵的眼在渐渐聚集的人群上方飘来飘去,仿佛轻撩起的垂纱。她在寻觅着合心的如意郎君,想与他共谱鸳鸯曲。
慢慢的,慢慢的,宛如捻针挑线般来来回回仔细地搜寻,终于,在缓步行来的几个人中,瞧定了那个人。是怎么样的男子,衬身于世俗庸人之间,可只一眼,便能将他与常人区别开。容貌如何自是不予细说,因仅仅一个不经意的瞟瞥,足以使人心动。夜风吹扬起他的长发,画出无数条圆润的弧线,起起落落中惊起了楼阁上的闺梦。
她的眸光一亮,弯唇笑。
“呀!”有人高呼,“绣球下来了!”
众人如潮水涌向楼底,其中也不乏有家室已成的男人,但是偏偏这家姑娘与众不同,说是,只要接住了绣球,不论是妻还是妾都心甘情愿的嫁过去,此话一出多半的人都是挤破了头也要抢到这系紧了佳人姻缘的球。
沈时笙被疯狂的人流推来推去,瞧着黑压压的人头,还有无数高高挥舞的手臂只觉得眼晕,索性放任自己在人群中晃荡,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像是一支小船在晃动不定的湖心里打转。身边距她最近的壮汉实在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她一介女流在这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愣是把沈时笙踩了好几脚。
“嘶…好疼……”沈时笙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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