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歌飞》第3章


于事无补的,崇祯是个死脑筋,他认定的理,你扭不过来。祖大寿,你乖乖去打仗吧!
祖大寿憋屈着呢。他也是个犟驴子,他不起来,袁督师冤枉啊!他大喊,不止在心里喊,在金銮殿里喊,殿外也喊。
崇祯嫌他聒噪,但他要是不再好好带兵怎么办?崇祯觉得自己又被人胁迫了。他讨厌这种感觉,一个个都对我有二心。我能信谁?我谁都不信!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袁崇焕被崇祯下了一道圣旨:“袁崇焕咐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及至城下,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罪不可赦,按律行磔刑,弃尸于市!”
袁崇焕格格地笑了,他想骂天,可是他骂不出口。一生忠孝节义竟落得如此下场。
他大笑,笑得凄厉。哀莫大于心死。他看了一眼行刑台下正向他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的人们,眼中流出两行浊泪:“这就是老子拼死要护着的人?这就是老子拼死要保护的大明江山?”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袁崇焕的心很疼,从来没有过这种彻骨的疼。身上的伤口多得早已数不清,这次要全部崩裂开来了,这场面会很壮观的吧?袁崇焕甚至开始想象到时候有多少百姓争相涌上抢着付银子买他的肉了。“大明第一奸臣!”“丧尽天良的狗贼!”下面的百姓骂着,袁崇焕闭上了眼。他不甘心啊!
“督师冤屈,天人共鉴!”袁崇焕的旧部喊着,他们跪着向前爬着,没有人搭理他们,只是向前涌着、推搡着——袁崇焕的肉金贵着呢,总共七尺身躯,却又数以万计的人争相购买。
血——满腔的热血,从袁崇焕的身躯里面喷了出来,他的血,洒在了不该洒的地方。他瞪大着眼,好像在最后地流连他所挚爱的大明江山。他宛若听到,他母亲在远远的地方向他微笑着吟诵着周敦颐的《爱莲说》,教导他要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他仿佛听到了好多好多的孩子在他耳边唱着、唱着、唱着……直到他再也听不到。
“督师冤屈,天人共鉴!”袁崇焕的旧部一个个哀哀欲绝。袁崇焕应该死得其所,死在战场上,就算马革裹尸!
但是,不能了。
永远不能了。
刽子手舔着刀口上的血,割下袁崇焕的肉、肠、心、肝按“寸”卖,不出半个时辰连骨头都抢购殆尽。
一.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更新时间20111120 22:16:24 字数:14697
青柳依依的秦淮河,似乎永远都是如此熙熙攘攘。王孙公子、玉勒雕鞍,烟花三月、歌舞升平,绚烂得好似盛世。竹篙轻轻一点,画舫穿梭在清流之上,泛起圈圈涟漪。
漫卷珠帘,巧笑倩兮,娉娉袅袅,轻掩檀口。秦淮河上的莺莺燕燕永远都不缺这些资本。
这个时节的阳光懒懒的暖,鎏金牡丹的小香炉里紫练芍药的线香快要燃尽。卞玉京搁下湘妃兔肩紫毫笔,轻唤贴身侍女道,“柔儿,我们该回琼楼了。”
柔儿急急地拿过银鼠滚边小坎肩给卞玉京披上,“姑娘可别着凉了,到时候吴公子可要怪奴婢没有好好照顾姑娘了。”
卞玉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哪个吴公子啊?你日日夜夜的在我耳边念叨,难不成我画的兰花图都是他买的?”
柔儿恍若未闻,撸起袖子洗着砚台和毛笔,腕上的几个银镯子叮叮当当的响着煞是好听。
卞玉京见柔儿不答,还欲再问,便见一位公子用手中折扇挑起帘子,“在下吴梅村打扰姑娘了。”
“吴公子?”卞玉京一双美目扫过吴公子的脸,真真是满身的书卷气息。
“不要为难小丫头了,姑娘的兰花图的确是在下买的,姑娘妙笔生花,在下耳闻已久。前不能一睹姑娘天颜,只能睹花思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人。”
“吴公子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卞玉京轻轻一哂,刚一见面便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这样的男子,秦淮河上多如牛毛。但能在众多画舫中找到她的画舫,又不能不说此男子着实是有心人。
吴梅村直视着卞玉京的眼,“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姑娘真是灵秀。气质更胜画中幽兰。”
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敢正视卞玉京的眼,吴梅村是第一人。卞玉京轻抚额前点缀的花钿,拉过柔儿道:“我们走。”
珠儿还没来得及抹干手上的水珠,便被卞玉京扯出了画舫,只听得吴梅村在画舫中扬起声音道,“姑娘,姑娘,在下还有话说……”
柔儿好气又好笑,“那还不快来,难不成还要我们姑娘请么?”柔儿看着卞玉京一脸娇羞,只能替卞玉京做决定了。
“能到姑娘琼楼绣阁者,你是第一人。”柔儿挡在绣阁门前,
“那?……”吴梅村一脸踌躇,“好姐姐,就让我上去……”
“哪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攀折的。”
卞玉京推开琼楼上的小窗,兀自绣着女红。时不时看看楼下两人的争论不由觉得好笑。
柔儿似乎被吴梅村一声声的“好姐姐、好柔儿”折腾得没法子,只能故作正色道,“看你这身打扮倒像是个斯文人。那你应着景儿作首诗词来,我拿给姑娘看了,若姑娘说得一个好字我便放你进去。”
“在下不妨一试。”
吴梅村说得果断,柔儿却不吃这一套,“曹植七步成诗,现在我也踏七步,你能作出诗来,今天便是你上绣阁之时,若我七步踏完,你作不出,便请回吧。”
吴梅村来不及争辩,却听得柔儿已经在数数了,只得硬着头皮随口诌了一首,缓缓念出:“绮窗绣,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却是红酥手,绣遍春色涟漪。绿意几许庭院深,花飞满径。”
“只是差强人意,成与不成还要等我们姑娘说。”珠儿语气中满是无奈,似是无望。
吴梅村道:“我对姑娘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只想与姑娘一会,不要辜负了这满园的春光和花儿。”
柔儿抿着嘴儿笑,“只道你油嘴滑舌的,没想到那么讨人厌,想见我们姑娘还要用什么满园春色来作说辞。”
一语未尽,听得“吱呀——”一声,绣阁的门开,卞玉京踏着一双绣着百合的笋尖罗鞋,罩着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同心结,松松地挽了一个随云髻,只用一支碧玉簪别住就下得楼来,更显得卞玉京脱俗的色彩来。
吴梅村怔了怔,“难道……姑娘同意与在下共游……?”
柔儿看着他眼中分明是星河灿烂。吴梅村身着一拢墨色衣衫,衣摆上镶着赤色的木槿纹路。卞玉京和吴梅村站一起时真道是蒹葭倚玉树。
柔儿看得正出神,吴梅村已然捧起卞玉京那双如凝脂般的柔荑,低声在她耳边道,“跟我走好不好?”
一丝暖暖的气息从卞玉京的发丝涌遍全身,她微颔螓首,算是允了。吴梅村心下大喜,十里香艳,六朝金粉,如今能抱得美人共游秦淮,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天色渐晚,秦淮河上的各式纱灯纷纷点亮,忽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卞玉京松开吴梅村的手,跑过一排排柳树,轻启朱唇:“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吴梅村刚想接口吟出下句,却见有一女子扶着小丫头打着油纸伞走来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卞玉京看到来人,不由惊喜道:“原来是沙才姐姐,姐姐好兴致,下雨天还出来逛着。”
沙才不施粉黛,只一袭月白衣衫,披着白狸裘,裙面上绣了大片的芍药花,腕上绕着几串黄色水晶珠,真真是粉妆玉琢、清丽绝伦了。她看着卞玉京穿得甚是单薄,不由心疼道:“怎么只穿这么一点,虽是春天,晚上还是冷得紧,柔儿这小妮子越发该打了。”
“不干她的事,我出来时没叫她。”
沙才道:“难道你一个人出来的不成?”
“还有他。”卞玉京指着吴梅村道。
吴梅村快步走上前来,向沙才施了一个礼道:“在下吴梅村,见过沙姑娘。”
沙才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确实温文尔雅,不由含笑向卞玉京道:“罢了、罢了,这可是妹妹的情郎?”
卞玉京也不否认,笑说:“姐姐觉得可以的话,那就是了。”
沙才罗袖轻掩玉齿,“好好好,妹妹真不愧是女中丈夫,竟比我还豪爽。你和你心上人随我来吧,我正和媺儿还有你妹妹商议着一起作兰花图呢。”
卞玉京随着沙才来到小楼上,卞敏、沙媺早已等候多时了。沙媺抚着七弦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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