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51章


其实我跟席湘沉一样,都不太明白这话。依沈嫣所指,丞相大人会护着慕瞳,但眼下的情况却不是这般。若真护着他,怎会亲自将他下狱。
后来吃饭时,与席湘沉讨论了许久,最后有个较好的一个解释:丞相大人所做所为,都是演给桓王看的。
事实却真合了这解释,可见沈嫣是极了解她这个丞相弟弟的。
慕瞳被从狱中放出是五日后的事,看那满面春风全然不像是受过牢狱之人。我狠狠地将他鄙视了一番,亏得席湘沉还左右打通关系,他在里面怕是日日大鱼大肉吧。
佟婶找了大把的柚子叶,说是可驱邪避讳。我横了一眼,没好气地道:“佟婶,你看他在里面不是过得挺好吧?不做事就有饭吃,看他脸色都红润了。”
慕瞳将眉头一挑,向我靠了过来,“是啊,以后都不用做了。”
此次抗旨,他便被罢了官。桓王本来有意追究,但前日却又妥协了,我料想,多少因为琦珊公主吧,若她不放过他,那牢饭至少也得多吃几日。
这事原本就这样过了,可一日后,丞相府竟传出丞相大人头风发作卧床不起的消息。
“大伙都说是咱公子给气的。”佟婶发布着听来的传言,看四下无人,又道,“说是公子抗旨那日就已经不行了,因为公子之事,不得不强撑着,如今心里的事儿了了,这不就……”她说着翻了翻白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我微敛着眉,听她说了一下午,总觉得不那么对味。丞相大人也算当世枭雄,怎么可能为了一截朽木就断送了命,若真是这样,那真是有趣得紧。不由得竟笑了起来。
佟婶一瞅,结了个定论:我与慕瞳一路货色,一个没孝心,一个没良心。
我撇了撇嘴,不予理睬。
接下来几日,因为丞相大人的病,慕瞳在丞相府守了几日,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府。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辰,我只得抱了坛酒寻着路却敲他房门。他一脸疲惫地开了门,我瞅着他这脸色,正打算离开,却被他叫了回去。“怎么?酒还没喝就想走了?”
这话甚得我心,我驾轻就熟地摸进他房里,将酒倒了两杯,“你在那边守了几日,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比在大狱里还落魄。”
他叹了口气,一幅将瘫倒的样子,“是比大狱还惨,都没好好睡上一觉。”
我惊愕,“丞相大人不是有好几个儿子吗?不会你将他气病的就让你一个人守着,没道理其他儿子都不尽孝道吧?”
他喝下我倒的酒,又叹了口气,“不是我一个人守,是就我没见着老爷子。丞相头风一犯,众夫人大哥二哥姑姑轮着去,就我一个人凑都凑不上去。这凑不上本就应该回来吧,哪知大伙都说是我给害病的,我若不在那儿,指不定被骂成什么样,所以只得在老爷子的殿前守了几日。”
我再一次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慕瞳也有无奈的时候。我给他倒酒,“丞相真病了?”
慕瞳点了点头,“病倒是病了,不过到底有多严重就不得而知了,左右我都没见着人,怎么知道?你今晚话真多,怎么忽然关心起沈丞相来了?”他却将我盯得死紧,好似我有什么不诡之途一般,其实我就是好奇心重了些。
我扯了张笑脸,正想着理由蒙混他,不料这一乱想,口中顺溜地说了句:“我就是关心你。”
这极其平常的话,落在他耳中大概已经变了味。果然见他脸色一怔,也说不清是喜是忧,默了良久,忽闻他一笑,喝下杯中酒。“小岚子,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要讨好本公子呀。”
定是今日的酒劲大了些,他竟忘形般地笑得邪痞。我懒得理他,不料竟被他按住了手腕。
心头顿时一跳,被他笑得乱了方寸。“哪儿有……除了,弄丢了你买的那块破石头。”
“石头?”他呆了一刹,脸上的笑竟去尽,手也僵了,“那黑色的?在西霖得来那块?”
见他如此神情,我倒是愣了片刻,抽出手来,没好气地道:“慕三公子也忒小气了吧,其实五十两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小数,不用做出痛知千金的模样吧。”
慕瞳闻言双眼一斜,将本姑娘一瞪,靠向椅背,摇头道:“小岚子,我总觉得那石头对你很重要,没有原因,只是直觉而已。”
我将气沉了沉,其实我何尝不觉,白泽既然有心留下它,那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如今落到桓王手里,总不能去抢回来吧。暗暗叹了口气,调整了心绪,又笑了起来。“有吗?不过就是一石头,你若想要,日后买一个一样的给你。”
他好似真被我气着了,哼了口气,咬着牙道了声“呆子”。
第45章 夜盗
立冬天气,日头却融融地照着,并不觉有多冷,都道今年是个暖冬,然而京师的近况却不如这时节的天气。丞相的头风经过半月的调理却丝毫不见好转,就在三日前,他带病上朝,却不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次病发,当场昏了过去。京城里都悄悄传着,沈氏气数将尽。
进京数月的桓王终于等到了时机,丞相病发后第二日,向小皇帝上奏,谓禁军军力不足,请求调集自己近驻军队入京护卫皇城。三岁的小娃娃也知道,这是借口是阴谋,然而小皇帝却又有何法?只吓得点了头。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但更有言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桓王占尽了天时地利,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氏经数十年铺下的权力网,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扯破的。高手过招,先沉不住气的往往会吃大亏。
一时间,波澜万顷之上静如止水。
处于漩涡中心的丞相府情况如何,我不得而知,可是,这丞相家的三公子如今正坐在对面与本姑娘对弈。
“你在想什么呢?”见我片刻失神竟已催了起来。自从因拒婚之事被免了职,他便整日赖在我园子里,好不烦人。我敛紧了眉,随便放下白子,他极认真地看了眼,嗤鼻道:“你这不是自绝后路吗?”
“我就绝了,怎么着?”我撒气道。
他却一笑,继续落他的黑子。一来二去,三步之内竟已将我逼得焦头烂额。我将手中一子向棋篮里一掷,笑曰:“三公子好棋艺,小女子甘拜下风。为了下次不扫三公子的兴,我却市集买几杯棋书学学。”
我起身,寻路出府。身后的人片刻未言,却在片刻之后说了句足足让我“回味”了半日的话。
他说:“小岚子,我送你离开云朔吧。”
慕瞳要赶我走!等我回过神来,日头已经下了山,黄昏落霞,染得万木嫣红,几欲滴出血来一般,着实不像是十月天气。
如今真要离京却是最好不过。桓王顾着他的大势,无暇分神于我,便于离开,此其一。京中形势堪忧,不利于久留,此其二。可见,慕瞳的提议是十分有远见的。然而,本姑娘的脾气却随我那师父,喜欢跟人拗着干。
左右权衡下,决定还赖在慕府里,想通了关节,很是松了口气。
高高兴兴地用了些饭菜,本想早早去会周公,岂料直到敲了三更的棒子依然无半点睡意,无奈之下又穿回了衣裳,去院子里赏赏月。如今正值月朔,刀疤一般的月牙儿实在不怎么好看,呆呆地望了半晌,已冷得发抖。正当转身回屋,忽见对边院子一个人影闪过,眨眼间跃上了墙头,接着便不见了踪影。
虽然月如勾,月光不那么明亮,但我依然瞧出那身法来。胸口的气息顿时一滞,拔腿便追了出去。
如今的京都,夜巡侍卒已换成了桓王的人,而且还增派了不少。掩在路旁的大树后,向外望去,却怎么也寻不着人影。这黑灯瞎火的,还穿了一身黑衣,这堂堂慕三公子究竟要做何?难道却偷情不成?虽觉得好笑,可心头却无端端慌乱起来。
琢磨了片刻,决定去桓王府碰碰运气。
躲过夜巡,好不容易寻着路。眼看桓王府三字就在眼前,只闻一声吵嚷,府院高墙内顿时光亮起来,吓得我退至巷内。贴耳一听,呼的好像是“有刺客”。我咽了唾沫,已觉不妙。怕是今日慕公子运气太差,偷情不成反被当做了刺客。若不救他,怕是会被大卸八块吧。
我匆匆扯下衣角的一块将脸遮了下,找了火光稍暗之处,扶着墙脚尖一点,已跃过墙头。
王府中,数十人一手火把一手刀剑,正寻着那“刺客”。我隐在花台下,却不知如何下手?暗暗地着急。合计了片刻,想出个较妥的办法。于是探出头去,岂知这时廊上竟跺来一人。大惊之下,忙又缩了脖子。幸而那人没拿火把,并未发现我。
听得脚步走过了,正欲翻身出去,趁其不备敲晕他,再拔他衣裳。这当口,又几人却手拿火把从东边的廊上走了过来。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