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39章


鲜于凕眉心一拧,那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厌恶。“这也与你有关?隋岚,你管太多了吧。”
我暗翻了个白眼,这怎么与我无关,夕颜都“临终托孤”了,“我算算,应该有大半月了吧。鲜于凕,夕颜怎样待你,你不会不知吧,她把你当什么你应该也清楚。但是你……当她是什么?情人?红颜知己?还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够了。”没待我说完,鲜于凕已经开口打断,“我和她,何时由你还评断。你可以走了。”
真是冷漠,早已看透了吧。那日夕颜哭着求着让我不能将他的病告诉鲜于凕:“他说过不会再见我,你别告诉他。”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鲜于凕,夕颜到底算你什么人?她如今只剩半条命了,半个云朔都知道了,你却还不知道吗?是装的?还是你从未在意过她?”转身的一瞬,一道声音将我镇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从未觉得他也有如此的情绪,心里暗暗地笑。
鲜于凕要的自然不是我的答案,站在门边看着他急慌慌地出了厅,招呼着青铜备了马,接着风似地便没了影儿。我叹了口气,操起廊上的破伞,跺出府去。
“怎么?有点心痛吧。”冷不丁地一个声音自身后跟上。
我懒得转头,喉中答道:“笑话,我做了件善事。”
青棠没打伞,将头挤进我伞内,笑,“那干嘛垂头丧气的。我来琢磨琢磨,你现在的心情就跟大寒天被一盆热水从着泼到脚一样。有一瞬的痛快,但那热乎劲却得也快,紧接着便又是天寒地冻。你希望他是个有情有意的人,但却心痛这情意不是对着自个儿。”
“少自作聪明。”我心里有些气,将伞塞进她手中。
她很不屑,一边跟上,“我也是女人。”
“你是男人婆。”我加快脚步,出了将军府。
雨不知何时又大了些,不知得下到几时才是个头。
第35章 醉言醉语
便是碍着这雨天,又在慕府里憋了几日。
桓王进京有近十日,如今好似没了离开的意思。他在云朔本是有个旧府的,但因来得急住在了朝廷安排的行馆中,然而这几日却听说桓王命人打扫了门庭,住进了桓王府里。
对于桓王,我心有余悸,那日在云岫庄冒充了夕颜,后来趁乱逃了出来。当时担心夕颜会被他为难,便偷偷去打听了,云岫庄没半日就来了个小丫头,回话说那时我走后,桓王确是去了葵园,隔着屏看了眼坐在榻上的夕颜,只道了句“本王心事已了,请姑娘多保重”之后,就离开了。
我心顿时放了下来,念着叨着总算没旁生枝节。正如此想着,小丫头却又开了口,“嫦月姑姑还有话让我转告姑娘,桓王之事还请姑娘依然警惕些。依着那位爷的性子,不像是如此马虎的人。只怕……只怕,是已经知道弹琴的不是夕颜姑娘了。还有就是……姑姑让我问问姑娘,那日可有遗落什么在云岫庄?”
“遗落什么?”我忆着,忽然灵光一闪,“有个黑黝黝的石头。”
是了,我那花五十两买来的石头近日不翼而飞,我道是丢了哪儿了,难道……“难道是被桓王捡去了?”
小丫头没回答,我再不想问。
左右等了这么些时日,没有什么怪事,暂且这样吧,反正我也决定离开了。算了算今日八月初八,离中秋佳节也就几日。
风吹得有些凉意,夹着幽幽的桂花香,还有……还有一股酒香。
我灵台顿时一清,鼻子在这个时候是最好使的。已经有好些时日没尝过酒味,近来颇有些想念。循着那香味,绕着慕府走了大半,终于让我找着了。
近湖边的一小亭里坐着个男子,手边的酒壶倒在了桌上,一汪清酒顺着桌沿淌了一地。上好的花雕酒就被这么糟蹋了,我甚是心痛,走过去扶起酒壶,开口道:“席公子竟有此雅兴,不知需不需要一个作伴之人呢?”
没待席湘沉回答,我已经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面前的人也不拘谨,盯了我一瞬,将另一壶酒推到了我面前。席湘沉在军中便有个绰号,三杯倒。所以他从来不喝酒的,今日这态势,应该是伤太深。为名?不像,那定是为情了。
我将酒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可怜了这上好的花雕,今日竟成了席湘沉消愁之物。好在遇上了我隋岚,我也算半个懂酒之人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为何事而苦?”席湘沉应该是喝了一杯了。
“我?”我笑,向口中送了一大口,“我没什么好苦的,只是可惜这好酒被你糟蹋了,所以才来陪你喝。”
席湘沉讷讷地摇头,“非也非也……你是……为情所伤。”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合着把他的问题都推到我身上了。对于这样的伤心人,我向来都听之任之,于是懒得去纠正他,又灌了一口酒。席湘沉见我喝,他也不甘示弱,片刻后连说话也混沌不清了。
“听……听说你要走?可想好了?”他问,没待我回答,却又自顾地说了起来,“哎,白问了……若没想好,你也不会……提了。”
看他已有七八分醉,便将他面前的一壶酒顺了过来。他将杯中酒饮去一半,又道:“为何要走?”
为何?我琢磨了一瞬。想走便走呀,哪儿有这么多理由?白泽教的,做人要潇洒,于是他身体力行,潇洒地将我换了酒。这教训我是受了,所以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再落个让人扫地出门的下场。
席湘沉跟我不同,喝了酒话便多了起来。眼前他手中的酒见了底,一边从身后又摸了一壶出来。“莫不是……因为桓王家的丫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思绪顿了那么一刹。
桓王家的丫头唤作琦珊,正如佟婶所说桓王此次进京有一目的便是给琦公主找个如意郎君,也正如隔壁李婶所说,这琦公主看中的还真是丞相家的三公子,沈慕瞳。两位婶婶的远见,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而我是如何知道此中真相,那自然是瞧出来的。
就在三天前,我顺道去千金堂取药,隔着巷子便见着这两位了。集市上,一个十四、五岁长得粉嫩如花的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见着什么都兴奋得不得了,拉着身边的男子,一口一个“瞳哥哥”叫着我的心好似也泡在了蜜糖水里了,难怪慕瞳这几日早出晚归,见了谁都爱理不理,原来是魂被牵走了。
这是好事,但是与此何干?我拧着眉,喝了口酒,嘻笑道:“你想多了吧,我自然希望他有个好归属。”
他双眼有些疑惑,瞅着一双眼研究了我半晌,估计是没发现有什么破绽,便更疑惑了,“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又止住。
我挑着眉,知道他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词还表达,于是将话茬接了过来,“感情?也许感动有!”我轻叹了口气,默了片刻,又道,“不过太熟悉的人,总是……迈不过那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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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空气透着一股子的清新,只是风吹得有些凉,那夹在风中的桂花香也变得有些刺鼻。席湘沉兀自倒了满杯,在我觉得他就要倒下的时候,他又开了口,“也罢……也罢,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绝了……绝了对方的念想。干脆!”
看这情形定是有感而发,我自己喝着酒也没去管他喝了多少杯,估计也不如军营里言传的那么夸张,然而为了不看他醉死在慕府,我伸手又顺了壶酒过来,随即开口,“怎么了?你和嫦月可不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的关系,干嘛生出这样的感叹来?”
“我?”他双眼中满含醉意,“我和她?哼!”
我抽了抽嘴角,席湘沉的风流在京城是人尽皆知的,他这二十多年中,不知对多少姑娘说过“情爱”之类,但唯独对着嫦月却说不出口了,他与嫦月的关系我可误会不了,瞧他们俩的眼神就知道,是对冤家。口中叹了口气,末了,笑道:“明明就喜欢,还不敢承认。”
话音一落,只见对面这位双眼如刀,狠狠地砍了过来,将放在我面前的酒抢了过去,就着壶口灌了一口,饮毕抬一抬眼开口道:“那你呢?你不一样没胆说。”
“我?”我狐疑,心里却猛跳了两下,“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挑眉,“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你对凕将军有些啥……你有胆就说呀。”
许是酒劲上来了,听他一挑衅,没醉也脸也热了几分,我将手中的酒壶一扔,拍桌便起,“是啊是啊,你猜得不错,我对鲜于凕就是有情有意。”话戛然而止。
风一过,也就那么眨眼的功夫,脑袋顿时清晰百倍。因为就在我发酒疯的同时,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两人一个一身蓝衣,脸上挂着一丝若起若伏的笑,另一个一身灰衣,脸面那叫一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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