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第30章

“那是自然，你看人家多少伟大啊，死了那么多年，还引得后世这般地惦念他，你行吗？”
“这个么，还真不行，不过他倒是有一点很值得我憧憬，那就是他有一群数不尽的妃子，还有一百多个儿女，这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美差。”
我很是挫败，果真，还不不要指望他能吐出什么金玉良言了，狗嘴和象牙本就是相互抵触，无法兼容的。
早晨的塞纳河很宁静，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沿着河流跑着步，耳朵里都是挂着白色的耳机线，这便是慵懒的休闲时光，观光游船也还没有开工，只有一大群鸽子展开翅膀，滑翔在蓝天中，和白云嬉戏，我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真是久违了的感觉，我小步跑起来，斜背在身上的挎包一下一下随着我的身子的起伏，磕在我的膝盖上，钥匙和硬币在包里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别是一般风情。跑了约五百米，我停下来，抚着跳动地激烈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真是老骨头一把了，没跑几步就累成了这样。顾睿一步一步悠悠地晃荡过来，不疾不徐。
“生生，你的体力不行，有待加强。”他只是闲闲地下了一个定论。
我将头发上的皮筋扯了下来，甩了甩头发，披散着：“早就知道了。”声音还是有些抖动。
“走吧，吃过饭我们边去火车站买票吧，正事要紧。”我整了整衣服，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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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普罗旺斯
阿尔的夜晚很宁静，天空星辰闪耀，无边的向日葵，晚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响声，像是水泽仙女克丽泰的喃喃私语，我坐在田埂之上，享受着阿尔静谧的夜。
水藻般半卷的长发随风而动，腰上的丝带在晚风吹拂下袅袅起舞，我半蜷曲着双腿，双手抱膝，绚丽的晚霞给宁静的阿尔笼罩上一层如梦似幻的红色，看着眼前的这景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梵高会那么中意这个小镇，这是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入画的地方。
“阿尔的女人是世上最美的。”顾睿走到我身旁，将我一头乌黑的发缠绕了几圈，然后插入了一支向日葵，“很漂亮。”能从他的嘴里听见这一句，着实不容易。
看着相机中的自己，水绿色的纱裙，俏丽在金黄色的向日葵中央，绚丽的晚霞退化成留白的背景，这一切的一切美得如同一个童话。
“你把水泽仙女插到了我的头发里，明天她见不到阿波罗会很伤心的。”
“那明天我们就带着她去找阿波罗好了。”
阿尔的晚上很宁静，昼长夜短这个词在法国得到了很好的诠释，晚上9点30，天还是亮的，我和顾睿随意地在街头找了一家kebab，坐在露天座椅上，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在法国求学的生涯，成天嚼着肉和面包。
“你以前也是这么迟才吃饭吗？”
“对呀，有时课要上到19点30，回到家就20点30了，随便做点菜，吃着吃着就到9点30了。”
“不是有司马奕吗？”
“幸亏有他，不然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会怎么过。不过每个礼拜三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因为这天我们课都上得很迟，所以就去餐馆解决。他做的菜很不错，对了，我的手艺大部分都是他传授的。唉，不过现在是不可能再吃到了，司马奕也忙得一塌糊涂，结了婚之后，想来是不大可能再一次聚在一起炒两个小菜，咪两杯小酒了。”
“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那是，我们是革命友谊。”我将沙拉嚼得嘎吱嘎吱响，“我本来还以为他会和前女友在一起，毕竟他们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结果，又是一个没能撑过去的。”
顾睿一失手将杯子打翻，水顺着桌布蔓延而下，流到他的裤子上。
“哎呦，你也太不小心了。”我递给他一包纸巾。
“你那时怎么没有和他在一起？他应该是你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晕，我连他有几个小情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怎么会和他谈恋爱，而且那时，我正情伤着呢。”嗯，那个时候，我出国，和我的初恋分了手，然而，却不像现在这般难受，也许是因为懵懂而不知的原因。
“有句话说走出一段情伤最好的方法是投入到另一段恋情中。”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俗，谢谢。”我嚼了嚼烤肉，“有点咸。”
他起身为我倒了一杯可乐，我灌了一口，甜丝丝的，窸窸窣窣的小气泡在喉咙里跳舞。
我的心中一直有个执念，总觉得，去普罗旺斯一定要和心爱的人一起携手，看便阿尔的向日葵，和吕贝隆山区Sault修道院的薰衣草花田，不然，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是以呆在巴黎的这三年，一直没有踏足这片神往已久的土地。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和顾睿一起来了，我看着身边微眯着眼的顾睿，心底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只要你去了普罗旺斯，就不会想离开。因为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从车上下来，我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穿着紫色亚麻裙子的女人，慢慢的行走在开满薰衣草的山岗上，他们有说有笑，与这片紫色的花海融为一体。
“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安迪和索菲亚？”我将手指向那对男女。
“安迪和索菲亚？”顾睿有些不解。
18岁的富家子弟安迪背着背包，独自从巴黎来到普罗旺斯，在那里，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姑娘——索菲亚，只是索菲亚因为在一次车祸中双腿失去了知觉，每一天，安迪都背着心爱的姑娘走在薰衣草花田中，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安迪必须要回到巴黎，继承父亲的产业，他爱着索菲亚，但是他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带着一个双脚残疾的姑娘出现在杯筹交错的衣香鬓影中，别人会用何种眼神打量着他，聪明的索非亚洞悉了他的想法，她把一枝薰衣草别在他的上衣口袋上，微笑的望着他：“其实，爱一个人不必朝朝暮暮。喜欢普罗旺斯也不见得一定要日日赤着脚走在薰衣草花海中。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偶然看到一缕阳光，闻到一丝芬芳，就能在心中漾开一片紫色的田野。”
安迪离开普罗旺斯，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他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然而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想起那一片紫色的薰衣草，和一个微笑着对他娓娓道来薰衣草的一切的索菲亚。最后，他回到了普罗旺斯，他找到索菲亚，对她说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看到一抹紫色，就会想起普罗旺斯有一片紫色的田野和一个可爱的姑娘。我希望爱一个人就能和她朝朝暮暮，背着她日日走在薰衣草的花海中，一直到老。”从这以后，普罗旺斯的居民常常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穿着紫色亚麻裙子的女人，在夕阳中缓缓地走着，偶尔会耳语上一番，仿佛从来不曾分离过。
“安迪是幸运的。”半响，顾睿才吐出这句话。
“是啊，安迪和索菲亚是幸运的。”我喝了一口水，任炙热的阳光直直地泻在自己身上。
“生生，如果你是索菲亚，你会等安迪吗？”
“不会吧，要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等待了，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安迪有点可恶吗？虽然最后的最后，他们看似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是，他的心里有门当户对的执念，他的内心深处，是看不起索菲亚的，因为她的残疾，也因为她出身低下，所以，在那一刻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如果是我，必定不会在那一刻舍弃她的手，门当户对必然有一定道理，但是，我爱的那个人，我已一定会守护到底。“旁边的顾睿突然冒出这句话。
”那可说不准啊，人言可畏这个成语你听说过吧，有时候，你们的爱是真挚的，只是，身不由己，再深的爱，很多时候就抵不过一个所谓的面子。“
”生生，你很少这么消极。“
”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人长大了，就不可能有以前那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精神了，而且，我可是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啊。我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爱情却在一家酒楼面前脆弱地不堪一击。“我自嘲地撇了撇嘴。
这是事实，我至今还记得当初那幅场景。
那时，高显说：”我要订婚了，家里给我找了一个女的。“
他说：”只要我答应，一座酒楼呢，有上百桌。“
他说：”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是对的起这个家庭的，我只是觉得在感情上愧疚于你。“
他说：”我是一个飘忽不定的人，不要为我感到太伤心。不值得。“
多么清晰的字句，每一字都能切割人的神经，那天的阳光很美，穿透斑驳的树叶，落了我一身，而我却只能机械地蹲下身，无力地半抱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鞋带散了一地。
记得浓情蜜意的那一阵子，高显也曾经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