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第25章


苏秉正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入宫
的原委,朕已经找人问过了。此刻就只想知道你的理由。”
阿客被他问住了。
卢佳音入宫的原委,她是调查过的——可她要在宫外打听消息,并不像苏秉正那么方便。甚至都不能像旁的皇后那么方便,因为她在宫外是彻底没有势力的。便只知道,卢佳音因秋疾错过三次采选,第四次才得中。中间似乎也说过亲,可不是门户不匹配,便是旁的缘故,都没有成。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推测出卢佳音想入宫的理由——甚或该说,她连卢佳音是顺其自然,还是被迫无奈入宫的都不清楚。
便只能道:“侥幸得中,云胡不喜……不知该有什么旁的理由。”
就好比有人向往布裙荆钗、举案齐眉,自然也会有人向往侯门深宫、珠围翠绕。
苏秉正便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没有选中,你便不嫁了吗?”
阿客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她只略蹇顿了片刻,苏秉正便穷追不舍,“朕听说,秦明桥曾向你求亲,你为何没答应嫁他?”
阿客脑中便嗡的一响,过了一会儿才记起,苏秉正问的是卢佳音。原来秦明桥也曾向卢佳音求过亲。
她与卢佳音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巧合。
她更想不出卢佳音拒绝秦明桥的理由——是因秦明桥大她十余岁?秦明桥该娶过妻子了吧?那么是续弦?总不至于想令她做妾吧?
她脑中百转千回,苏秉正只望着她,静静的等着。
“婚事自然有父母做主。想来他们另有考量,父母不曾对我提起,我也不曾问过。”阿客答道。
苏秉正终于放过她,不再发问。他不动声色,可阿客还是看出来了,她的答案显然令他失望了。
他没有再留。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了。
秦明桥去卢家提亲,卢佳音的父母是乐见其成的。固然是当续弦,但天德年间的进士,在民间也是美名盛传。且秦明桥已是州郡长官,婚事若能成就,则是卢家高攀。
但卢佳音抵死不从,此事只好作罢。
这一些,苏秉正已追查出来。他只不过想拿来试探卢佳音罢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试探卢佳音,也不是第一回半途而废。
他跟华阳公主如何保证,到了卢佳音的面前,就全烟消云散了。对上她的目光,他只是没有办法真把她和卢德音区别开。追问的时候,他竟隐约希望她说,她是想嫁他才不要秦明桥。
他再有多少心机多少能耐,在卢德音面前都使不出来。她就像是他的一个劫数,总令他
不能自控。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他身上略有些发热。
从阿客有了身孕,他确实有小一年不曾好好的疏解过了。
只是心中倦怠,也不想往旁处去,便独去洗沐。
他懒散的靠在池壁上,任由宫人替他清洗按摩着。清水漾起来,人便有些昏昏欲睡。
他恍惚又记起自己当年那场大病。
其实那病是怎么回事,苏秉正也已记不清。
他只记得自己惹阿客生气了,不论怎么道歉,阿客都不肯回转心意。她发脾气也总是闷闷的,从来都不肯抱怨或是吼叫出来。可苏秉正宁愿她开口训斥他——她心里仿佛有那么一道门,每每遇见事便将自己关进去,任谁敲都不开。每到那个时候,苏秉正便觉得自己被她丢弃了。
她将苏秉正送回房中,苏秉正难受了一夜,可他不敢再去找她。
第二日醒来便有些昏沉。去阿娘房中请安时,听到她说起阿客的亲事,便觉得被雷劈中了一般。
他似乎是跟阿娘争执了,问她为什么非要把阿客嫁出去,留下来不好吗?
她阿娘并未觉出他心意浮动,说道,“我是想把阿客留住的。可当年你父亲接阿客入府时,便说得明白。阿客还是卢家的女儿。她的亲事上,阿娘做不了主。若你的阿兄们还活着,许还能提一提……”
话说到这里了,他也只能陪着母亲缅怀死去的兄长们。
后来就又说到了良哥儿。不过,彼时良哥儿已是太子的长子,阿客的身份自然配不上他。
——把家中男子都数过一遍。可一屋子的女人,没有一个提到,他也可以是阿客的归宿。
他浑浑噩噩的从他阿娘房里出去。便遇上了为秦明桥跑媒的杜夫子。
一整日所见,人人都在为阿客出嫁忙碌,他们满含暗示意味的话语和笑脸真是令人烦透了。
苏秉正回到房中,蒙了被子昏睡,只觉得再不想醒来。
后来的事,他便不记得了。他单是知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人似乎是阿客,又似乎不是。他在梦里一遍遍的惊醒过来,然后发现这不过是另一场噩梦的开端。在梦的最后啊客扯落了帷帐,大火腾腾的烧了起来。她在烈火中回头,火焰映在她淡漠如水的眸子里。他望见有人冲进火中去找她,随即便感到有烈火焚身。他在火中煎熬着,忽然有人敲了他的额心,有金光自空中落下,谁的声音在耳边说,“历劫三度,尚不肯超脱,你竟也是个看不破的。如今孽缘得续,你便继续生受着吧。醒来!”
便有甘霖落上
手背,天空沥沥淅淅的下起雨。烈火消失了,身上骤然便清凉起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阿客坐在他身边哭。
这次终于真的从梦中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T__T日更、双更什么的,果然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啊
、23
再后来,阿客便搬回了他房里的北套间。
苏秉正一直不敢问起她和秦明桥的亲事怎么样了。他不想让阿客嫁出去;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昏迷的那些天里,阿客已嫁给他。固然他当时还小;并不真的明白婚姻是怎么回事。但他也知道;那样是不好的。
旁人谈起秦王府里那一场婚礼,含糊其辞的态度只证明了这一点。王府上下对阿客也很微妙,称呼她为世子妃的语气十分犹豫。
所有这些,阿客都淡然以对。她待他一如既往,只是她再笑起来的时候,便没了当初的快活与不拘。
苏秉正从那个时候才真正的决心成长起来。是他让阿客落到这种地步,他只想将欠她的再还回去。终有一天别人提起她的时候;只会羡慕她嫉妒她;而不会背过身去闲言碎语拿她说笑。
他一向都才智出众。加倍奋发起来,很快便将平辈人甩在身后。等他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长安多少俊才,可提到他时眼光再高的人也得评一句“惊才绝艳”。他初学骑射时,军中将领调侃他称他“苏郎”。可当骏马散蹄,他在马背上张弦射裂箭靶后,“苏郎”二字也成了货真价实的美称。
旁人还在挣名声的时候,他已开始帮着父亲筹设文史馆,与宇内时士论及政务。彼时秦王府与太子东宫的龃龉人尽皆知,苏秉正也无需掩藏自己的材质,他能从任何一项上全面碾压良哥儿。
他自认能令任何嫁给他的女子引以为傲。可也非要做到这一步,才会明白,阿客也许真的只是不想要他。
年龄渐长,便也慢慢明白了男女之事,夫妻之伦。他与阿客有名有份,便从不做他想,只一意将阿客当自己的妻子看待。可真见了阿客,也还是会紧张。多少次想将“阿姊”改成“阿客”,到了嘴边,只是说不出来。
他一辈子在阿客面前都没有秘密,所有的糗事都让她瞧见了。连十六岁时初遗都被她撞上,那次他足足躲了她三天才敢再跟她说话。他从来都不落人后,便比他年长许多的也未必有他的见识与心计。唯独在阿客面前,他常觉得底气不足。
但也不是没有自作主张过。
他也曾努力将自己在阿客面前展现出来,令她拿他当男人看。想让她在见到他的时候,也面红耳赤起来。
可是你怎么让一个从来不肯将你放在眼里的人,在看到你的时候感到羞涩?阿客便看到了他的优秀,也只是与有荣焉,而不会为此心动。
反而是旁人,便从来都无知愚驽得顽童一般,也依旧能将她打动了。
阿客看中的和看中她的每一个男人,
苏秉正都嫉恨。他求而不得的人,凭什么他们谋求起来就名正言顺?明明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喜欢,更努力的去追求。
苏秉正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些情绪。
谁知不过提到秦明桥,就又想起了这么多。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对阿客的爱也要在这些求而不得的辗转反侧中转而成恨。
华阳说得对,留卢佳音在身边,只会不断的揭开他心口上的伤疤,令他沉在泥潭里,无法从对阿客的感情中走出来。
本来他对阿客的追逐就只有彻底的绝望或是完整的得到才会停止。令他绝望了,却又给他送来这么个似是而非的影子,就像是一种折磨。
沐浴更衣完毕,苏秉正回到寝殿。
他沐浴时华阳来过,在他书案上留了小山似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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