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66章


两人在门外徘徊许久,里面不停地传来郗若痛苦的叫声,卿禾的心也随着那痛呼声而揪紧着,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面上却强作镇定。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郗若的惨叫声终于停了,然后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卿禾的心悬到了嗓子口,匆匆走上台阶,想推开门进去,突然间却又失了勇气。
正在犹豫时,门被从里面拉开了,司琴和司棋走了出来,朝卿禾微微福身,司琴抬起头来,眼眶是红的,卿禾呼吸一窒,跌跌撞撞地越过她们往里面走去,花青玊在后面皱眉看着,想跟着进去,无奈刚走到门口,头晕目眩的感觉又袭来,他只得止住了脚步。
秦太医看见卿禾进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恕老臣无能,臣已经尽力了。”
两个稳婆神色惊恐地跟着跪了下去,卿禾缓缓地挪着步子,走到床前,郗若的双眸紧闭,脸庞上挂着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向姐姐的鼻尖,感觉到微弱的气息。
看样子姐姐已是极度乏力才会昏睡过去,卿禾面色一松,只要姐姐没事就好,目光触及到郗若脚下被一张薄毯抱着的东西,她瞬间目光冰冷,那是——
她回首望向秦太医,眸光似是询问,似是惊疑,秦太医抬起头来,望着卿禾,沉缓地点了个头,道,“娘娘,贵人诞下的,是死胎!”
心下的疑虑得到证实,她倒抽一口凉气,盯着那薄毯良久,仍是不敢拉开来去看,那是姐姐的孩子,是她的宝贝,是她费尽艰辛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会是死胎呢?
目光又落回到沉睡着的郗若身上,卿禾眸中有了泪光,若是姐姐醒来,该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啊。
“你们辛苦了,都退下吧。”她无力地道,在床边坐了下来。
秦太医和两个稳婆又磕了个头,心中万分感谢卿禾没有迁怒到他们身上,都躬身退下了,至于桑贵人的孩子,到底会被如何处置,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秦太医出了雅岚宫,长叹口气,暗暗做了决定,过几日就向王上告老还乡,最近宫中的气氛日渐凝重,而天下大势也愈加严苛,如今桑贵人在自己手中诞下死胎,他更是有不好的预感,此乃大凶之兆啊,不如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明哲保身才是苟安的上上之计。
青玊看着这几人出来,知是他心中的隐忧已经落实了,那死婴戾气太重,他实在是靠近不得,卿禾现在应该很难过的吧,偏偏自己又不能进去陪着他。
郗若醒来的时候天色才微亮,昏迷前的意识是,她感觉有个沉重的东西从自己身上掉了下去,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来不及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她便撑不住,坠入了无边得黑暗中。
记挂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她微微抬头,目光在四周逡巡,只看见两手空空坐在床榻前发怔的妹妹,周围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卿禾,孩子是不是让司琴抱去给奶娘喂奶了?”郗若扯开一抹虚弱的笑容来。
听到郗若的声音,卿禾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望着姐姐惨白的面色,她瘦骨嶙峋的手从被褥下探出来,在空气中微微扬起,又落在了卿禾的衣袖上,央求道,“卿禾,你让人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我还没见过他的,是个小王子还是小公主?”
卿禾忍住鼻酸,将姐姐的手拉下,放回被褥里,郗若一见她的神情,心蓦地慌了,挣扎着要坐起来,满头青丝凌乱地散于背后,声音尖锐起来,“孩子呢?快把孩子给我!”
她才说完这句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卿禾慌忙拉住要掀开被子下床来的郗若,咬了咬唇道,“姐姐,你别激动,我把孩子抱给你看就是了。”
她说着,走到反身过去,在郗若的脚边处,抱起了那薄毯抱着的死婴,郗若急急地伸手来接,眉梢扬着欢喜之色,将孩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抱住了孩子的郗若,迫不及待拉开薄毯,想看看孩子生得何般模样,下一刻,她惊惧地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双手,死婴滚落在床上,生生地撞入了卿禾的眸中。
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头上满是血迹,被血渍沾染的面部一片平坦,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五官,其余的身子尚还在遮掩的薄毯之中,卿禾的视线不敢再往下延伸,生怕会看到更触目惊心的。
姐姐,姐姐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若说是因为身子单薄而产下死婴,那孩子也不至于面目如此令人惧怕啊。
郗若才停住尖叫,怯怯地又望一眼那孩子,立即捂着眼睛,惊恐地尖声道,“卿禾,它是谁?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
“姐姐——”卿禾想上前抱住姐姐安慰她,她却双脚四处乱踢,无意中将那死婴踢到了床沿,滚向自己来,卿禾下意识一闪,死婴就着薄毯滚落在地。
桑郗若听到孩子坠地的声音,愈加陷入癫狂的状态,双手从眼下放下,挥舞着双手道,“你别过来,你不是我的孩子,不要过来!”
第八十四章 诞下死婴
卿禾看着姐姐歇斯底里的动作,心痛难忍,她才刚生过孩子,本就气血虚,身子又弱,如今大受刺激,难怪会撑不住。
“姐姐,你听我说!你身子弱,没有奶。水,孩子被司琴抱去让奶娘喂奶了,你先躺下睡觉好不好?睡好了才有力气抱孩子。”卿禾极力制止姐姐狂舞的手,直视她涣散的眼眸,定定地道。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桑郗若怔望着卿禾,嘴里只是呆呆地重复这句话,神情却是已安和得多。
“是啊,姐姐的孩子,长得又白又胖的,眼睛很像姐姐,嘴唇和鼻子像沈话,你乖乖睡觉,我这就去把他抱过来。”
“好困,好累,睡饱了才有力气抱孩子。”
桑郗若听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来,随即在卿禾的帮助下,缓缓地躺了下去,因为太瘦而深深陷下去的美目阖了起来,卿禾给她掖好被子,低低叹了口气,她咬牙,不去看地上的死婴,僵着脖子走出了寝宫。
花青玊一见她出来,立即迎上去,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是憋了很久没呼吸一样,他大致猜到是他的猜想落实了。
“青玊,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是不是?”忆及花青玊先前的反应和怪异的神色,卿禾眼神炯炯地问向他。
花青玊轻轻点了点头。
卿禾无力地呻吟一声,其实,在她看来,孩子没能活下来,对姐姐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没了孩子的牵扯,姐姐日后或许就可以对沈话死心了,可是,眼见着姐姐现在的状况,她还怎么能忘记沈话,忘记那死去的孩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卿禾的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来了。
“卿禾,你别哭,别哭啊——”花青玊一见卿禾的眼泪便慌了,连忙踮脚,举起袖子,要为她拭泪。
卿禾落了一阵泪,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办法来救姐姐。
沈话!
对,让沈话来劝劝姐姐,姐姐很听沈话的话,若是沈话撒个谎,好好哄哄姐姐,或许姐姐就能好起来了,当务之急,是姐姐的病,只要沈话愿意帮姐姐恢复,她不介意去求他。
这样想着,她举步欲去找沈话,青玊却拉住她的衣角,迟疑着道,“卿禾就没怀疑为什么你姐姐会产下死胎吗?还是那么——”
还是那么恐怖的样子,青玊虽未亲眼见到那孩子的模样,却着实被它带来的戾气给吓到。
“你是说?”卿禾疑惑地反问,半晌,她灵光一闪,惊疑的眼神望向青玊,想得到肯定。
青玊沉缓地又点了个头,与卿禾对视一眼,微微垂下了头,“我想,极有可能,是花子期对你姐姐下了灵术。”
“花子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姐姐,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卿禾迷惑了,除了花子期来的那日,姐姐当众弹过琴,他们便再无交集了啊,花子期如何下咒的?又什么要这样歹毒地谋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问过司琴了,她说,你姐姐有一日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凑巧遇到了花子期,两个有过短暂的交谈,司琴被花子期遣开了,故而未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后来,似乎你姐姐面色不豫地背朝花子期离开,司琴扶着你姐姐走出老远后,仍感觉花子期在身后打量着你姐姐。”
卿禾抚着胸喘气,双眸凛冽地望着夜色,如此看来,果真是花子期下的毒手,这个人好狠啊。
“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她语声沙哑地道,轻轻闭上眸。
“卿禾…”花青玊惶惶地唤了一声,她不应,半晌后睁开眼来,与他对视一眼,转身走入了夜色。
卿禾走到承乾宫,门口的宫人一见是卿禾,忙道,“王上正在同大臣商讨边防之事,请娘娘稍候片刻。”
卿禾眉头一皱,暗暗猜想,此刻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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