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马竹梅》第26章


“公主不可入内!”
东阳长公主指了指手里拿的盒子,道:“东阳亦是受人所托,来给住在这的姑娘带些东西。”
说罢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牌子,那黑衣人也没有阻拦。
我正欲向东阳长公主行礼,却被她一把拉进屋里。
“果真是阿宝——看来我这一趟是来对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便问公主怎么来了。
东阳长公主递给小尼姑一个眼色,小尼姑将食盒放在小几上,便开始宽衣解带。
我一惊,这是干什么!
“没有时间细说了,阿宝赶紧照我说的做,快与清慈把衣服换了。”
还不等我说话,东阳长公主已经帮着我把衣带解开了。
我们在屋里也不敢多说话,练武之人通常耳力极佳。东阳公主只嘱咐我待会低着头走路。
换好了衣服,我成了个小尼姑打扮,便学着清慈小尼姑的样子拎着食盒低着头跟着东阳长公主出去了。
到了半路我才想起来还有樱桃呢,但此时院子里的一切都在那几个人眼皮下,我也不敢出什么乱子。
天色已经黑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是以院中很黑,要是不站在我面前细细看,倒也看不清我是不是那小尼姑,那几个黑衣人这回没有出来,待我跟东阳长公主出了院门,听见落锁的声音才安下心来。
黑暗之中细细看着四周,只有一条极是偏僻的小路,而这座院子也很是偏僻,跟着东阳公主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宽敞的地方,只能看见一排屋檐的轮廓,再往前走,是一个庵堂,果然是在尼姑庵里。
可我实在是搞不明白有什么人把人抓进尼姑庵里?又不是青楼还能赚点钱!
东阳公主让我先跟她在她的屋子歇息一晚上,到了天亮了再走。
但我看东阳公主能这般顺利的就进来说不定和那些人有关系,于是我问那些黑衣人是谁,东阳公主摇着头说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然后我又问东阳公主为何将我放出来,她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有机会了再告诉我。
到天亮的时候,东阳公主给我找了一件她从前穿的衣裙,让我扮作上香的香客混在人群中出去,临走时又给我带了几两银子。
我一路小跑的下了山,先去买了一套男装,换好之后才敢上街,因为没了我那易容用的假胡子,我只好往脸上抹了几把吐,到黑的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时候才罢手,结果害得我满嘴都跑进了土渣子,咯了我好几颗牙。
我想着这时候那些黑衣人肯定早就发现我跑了,要是去找我也肯定先去裴祯琰府上,所以我先不能去找裴祯琰,也不能回别院,这么一琢磨我觉着还是得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找个人帮我把裴祯琰叫过来。
于是我进了一家小客栈,因是早上,用早餐的人不少,客栈里极是热闹,两两三三的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聊着。
我走过一桌,正想向掌柜订房,那桌上几人的话却像惊雷般在我耳朵里炸开。
裴府刚死了人——这就——
裴府?
我冲过去问道:“是不是挨着毅王府的那个裴府?”
那长胡子的大汉一愣,显然被我吓了一跳,瞪着眼道:“是出了两个大官的那个裴府——”
出了两个大官的裴府,不是裴祯琰家还是哪个裴府!
我脑子里都懵了,像被大锤子砸了一下,唯一能想到会去世的就是年岁大的裴奶奶,竟不想这般快,裴奶奶的糊涂时好时坏,但身子却都是挺好的——
我仿佛听见耳边裴奶奶叫我的声音,极是慈祥,我小的时候叫我阿宝,给我好吃的,等裴奶奶年纪大了,糊涂的时候叫我阿宝,醒着的时候叫我宝丫头,这世上只有裴奶奶这般叫我,宝丫头,像奶奶叫孙女一样,让我听了从心里觉得暖呼呼的。
我冲出客栈就往城内跑去,脚底下恨不得装上马车轮子,一路疯跑着往裴府方向去。
我这会也顾不得被抓不被抓了,裴奶奶向来疼我,待我就跟亲孙子似的,有时候比对裴祯琰还好,我从小没有娘亲,除了张婶之外最疼我的就是裴奶奶,如今她去了,我说什么也得去瞧瞧,要是我不去,说不定裴奶奶会不高兴呢,我怎么能让疼我的奶奶不高兴——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整个身子热气腾腾的,我跑的腿都快断了,终于是到了裴祯琰家的街前。
我停在墙角,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到了地方,两腿都发软起来,只得先靠着墙,但一颗心恨不得提到嗓子眼,我害怕我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口大棺材,裴奶奶动也不动的躺着,任我怎么叫也不会再醒来。
顺着街道望去,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一顶顶轿子,全都在裴府门口停下,下来的都是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
我心里急得烧了火,更觉得是那些人来赴丧事,就赶紧往前跑。
这时又来一顶轿子,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我赶紧背过身去,躲进墙角,那人我远远看着好像是毅王。
隔得有些远,我看不太清楚,只见每个人都好像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到不大像是赴丧宴的。于是我绕道后门,想从后门进去。
后门看门的小厮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大汉,一边一个伸着胳膊将我拦住,凶神恶煞的道:“什么人还敢进来!”
这两人我没见过,却不知从前守门的小丁子他们去哪了,于是便道:“我是府中的人,让我进去!”
那两人上下打量着我,颇为鄙视的道:“咱府上能有你这样脏头脏脑的伙计?去去——一边要饭去——”
我被其中一人一推,差点坐个大屁蹲,往后跌了几步。
他娘的,非逼我说实话是吧!
“你他娘的才伙计呢!爷我是这府里的少夫人!”
那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看笑话似的看着我,一个朝我呸的吐了口吐沫,嘲笑着道:“娘的!臭要饭的找揍是吧!府里的少夫人能是你这脏了吧唧的样子!想要饭也不打听好了,少夫人都死了半来月了——快滚——”
像是下了一场暴雨,将我全身都浇透,我想是没听清楚一般,又像是再想听一般,喃喃的问道:“你说谁死啦?”
那两人爱答不理的叱道:“耳朵聋啦!早告诉你一遍,要饭的听好了,少夫人死啦!”
少夫人——裴家几代单传,裴奶奶叫老夫人,裴夫人就叫夫人,那这少夫人可不是我吗?
我想笑却没忍住,啊啊的笑出声来,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玩的段子,竟然有人跟我说我死了,可我死没死我自己还不知道哇!
我能吃能睡,能说能唱,能跑能跳,我怎么会死了?
笑的我眼角都憋出了眼泪,我才捂着肚子,又问那两人,“那府里现在干啥呢?”
那两人一副极是怪异的表情看着我,就跟看一个疯子似的,“办喜事——小裴大人今日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哇,嚷嚷了好几天的大虐终于开始啦,
、第 32 章
这时候巷子里传来敲锣打鼓的滴答声,我鼻子忽的一酸,像是不能相信他的话,脚下踉跄的往前面巷子里走去。
那时刚跑完,浑身汗哒哒的,穿巷而过的风将我浑身冻得直打颤。
这一条路像是走了很久,耳边像是蜜蜂一般嗡嗡响着的都是不远处欢喜的乐声,魔咒一般,将我脑子清得空空荡荡。
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回荡,小裴大人今日成亲——
小裴大人今日成亲——
我行尸走肉般的走到转角,隔着半条街,不远不近的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只见得他身披红衣,神采斐然的跨在白马之上,白马之后,是一顶抬着的大红花轿,其后彩礼仪仗绵延。
离得有些远,我看不清他到底什么表情,只是我心里像是被人用尖尖的指甲狠狠拧一把一样,钻心的疼。
我从来不知道,他真的娶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我会这般难受。
那鲜衣怒马越来越近,他玉冠束墨发,依旧是幽深的凤眸,眉目如画,嘴角带着笑意。
他竟笑得这般莞尔,我忽然有些恶毒的想,希望那姑娘赶紧不想嫁给他——
这般想下去,我觉得有些解气了,但也不过是我这么想,他还是即将要娶她进门了,而我只能躲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连上前去的资格都没有。
以什么身份呢,少夫人?真可笑,世人恐怕都知道,裴家少夫人早在半月前就死了——
我心中似波涛涌动,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被我生生压下,可嘴里全都充斥着血腥气,浓浓的散不开。
隔着重重人影,我眼前景象再也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飘渺,咬着唇,我抬头望着天,又重新向前望去。
此时裴祯琰下了马,由喜娘指引着到花轿前,他微弯着身,伸手到花轿中,自花轿里探出一白皙玉手,被裴祯琰握住,继而拉着新娘子出来。
新娘子一身牡丹红嫁衣,胭脂般的薄纱绵延数尺,我倚在墙角,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交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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