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流》第10章


她在地上挣扎着,攀着椅子想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站不起来,她连滚带爬地穿过院子,把大门紧紧关上,从里面反锁,然后靠着门滑到冰冷的地面上,仿佛丧失了生机。
这时她看见眼前站着一双干净的拖鞋,她缓缓起脸,果然,谢西正面无表情地俯视自己。
竟然忘了他还在这儿,那么刚才他都听见了?
她想喊没有力气,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又觉得没心情,心中就那么升起一种难以挽回大感绝。
竟然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狰狞面目,竟然让他看到了——
短短几分钟,失了仪态更失了面子失了风度,现实实在令人万念俱灰,她自暴自弃地垂下头,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03 你太善良5
原来能够让人产生无力感的,除了心情还有疾病。
东暖是被一阵有规律的呼噜声吵醒的,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她眯着眼,看到床头小桌上堆积着不少零食包装袋,床边朱珠趴在她手上午睡正酣,口水稀稀拉拉淌了她一手心,她痛苦地试图抽出手,果然没有成功。
惨了,这孩子口水量惊人,一宿能流大半碗。
“醒了?”
好听的男音忽然响起,在安静的病房显得有些突兀。
她抬了抬头,看到谢西阖上笔记本,来到到病床前低头盯着她,那眼神就像盯着一只每天都在房间窜来窜去的过敏源,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撞到自己上激发自己致命的敏感。
她读不懂这目光背后的含义,终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试图回忆事发经过,没有一秒钟她又把记忆全盘否决,逃避般左顾而言其他:“我发烧了?”
“你自己知道啊?”他冷哼一声,“没见过谁连自己发烧了都没发觉,神经真是粗到令人难以置信。”
她逃避地撇开他的视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单人病房,她还是第一次住单人病房,这一天得多少钱呐?
她示弱地举了举手面上的注射针管,然后抿了抿自己起皮的嘴唇,可怜巴巴地说:“我渴了,想喝水。”
他终于放弃,皱了皱眉,还是动手给她倒了杯热水,又从矿泉水瓶里兑了点凉的进去,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她面前。
她耸耸肩膀,无辜地示意他去看自己被两边制住的手,虽然知道他不喜欢跟别人的身体做直接接触,但自己目前还是不良于行。果然,谢西皱皱眉,从牛奶盒上拆下根塑料吸管,插到杯子里递到她嘴边。
东暖一撅嘴就把吸管含到嘴里,温热的水甜得像甘露,她贪婪地一阵猛喝,谢西皱着眉将水杯挪到一边,东暖叼着吸管对他伸着脖子,口齿不清地嚷嚷:“还没喝够!”
“太快了,喝慢点。”他警告,说完才将杯子凑回去,她很不听话地一口气吸到水杯见底。
他继续无奈地看着她,问:“饿不饿?”
她摇头,忽然觉得刚才俩人弄得还挺亲密的,忍不住笑嘻嘻打趣他:“怎么刚才我一醒你就发现了?该不会你一直看着我吧?”
他没好气:“呼噜忽然停了,不是醒了是怎么?”
东暖反驳:“胡说!我从来不打呼噜!”
他笑了下,语气里带着调侃:“你也知道是胡说?”
东暖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两人声调有点高,朱珠忽然腾地坐直,吓了两人一跳。
东暖趁机抽回被她压麻了的手腕,再看朱珠眼睛还保持半睁的状态,她莫名其妙地左右转了转脖子,明显脑袋正在开机重启中。
半分钟后朱珠终于清醒了,她扑闪着圆溜溜的眼睛,擦擦口水,关心地拉着东暖的手:“小暖你醒了啊?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带的王八炖鸡,大补呢!”
“妖女,放开你的魔爪!”东暖欲哭无泪。
朱珠低头一瞧,马上认出了她手上黏糊糊的液体本质,有点讪讪然地揪起床单一角给她随便擦了擦,“好了,这样就干净了。”
谢西痛苦地背过身,任由俩人破罐子破摔。
朱珠给她擦好了手,手忙脚乱地给她盛了一碗热汤,又手忙脚乱地捧给她,可能盛得太慢,热汤浸上她的手指,她大叫:“啊!烫!”
与此同时东暖预感大事不妙,急忙缩回手,结果满碗肥油滚滚的热汤还是瞄准般丝毫不差地扣了她满手,她惨叫一声跳到床角。
这惨烈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谢西倒吸一口气,快捞过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哗啦哗啦统统倒到她手上,可手指手背还是红了一大片。
病床上一片狼藉,东暖疼得半天才缓过来。
她眼泪婆娑地责问朱珠:“少女你跟我有什么仇啊到底?我是抢了你爹气死你妈把你逼出家门还是怎么着?”
说者无心,谢西手顿了顿。
朱珠自感罪大恶极,不停地祈求“小鸡”“小龟”还有“小暖”的原谅,帮护士打扫好卫生后灰溜溜地去医院食堂买病号饭。虽然“德智体美劳”没有全面发展好,但朱珠是个健康幸福的孩子,因为都是她祸害别人。
如果有下辈子,东暖希望成为她。
谢西去找护士拿烫伤药,她找到拖鞋,推着吊瓶到卫生间,掀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任由水哗哗冲到手上,对着镜子发呆。
她对着镜子愣愣的,镜子中自己表情看起来是那么苍白无力,一点也不像自己。她对那个人笑了笑,试图找到一些共同点。
“水不是这么浪费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西回来了,伸手关上水笼头。
镜子里两人默默对视,东暖率先低下头:“你看我做什么?”
谢西慢司条理地说:“在猜你昨天的气势哪去了?”
东暖没有回答,她喃喃:“你知道厨师杀乌龟会怎么做?”
他皱眉:“你说的大概是鳖。”
她好像也没准备听他的答案,继续讲:“为了避免受到伤害,乌龟总是缩在壳子里不出来,可是只要拿筷子桶它的尾巴,它就会伸出头,这时候厨师可以用刀随便剁。”
“其实,谁都有这么一条尾巴。”她说。
谢西不死心地说:“你说的可能是龙之逆鳞。”
东暖扭头赞道:“你真有文化。”
“·······”
沉默了会儿,他问:“可你想过没有,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条尾巴?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你这样退缩,即使他们放过你,你以后也不会放过自己,”
沉默了会儿,她赞道:“你太有文化了,你在国外学的语言文学?”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03 你太善良6
话题说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谢西把她送回病床,重新挂点滴的空档,她已经坐在床沿上仰头看着窗外。D市度天空总是这样灰沉沉的,每当谁想深情仰望,多高昂的情绪都能给瞬间憋回去,这种氛围一点也不适合吐露任何情感。
她呆滞地看着窗外。
“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乡下,我在附近的镇上上小学,爷爷去世后,奶奶一个人住在她未嫁前的家里,那时候我爸官职也小。
法院还没判离婚那阵,爸爸已经跟那个女人住在外面了,妈妈负气回了姥姥家。但是姥姥家不比当年,分家后舅舅们各过各的,姥姥姥爷年纪大了,生活也很困难,我妈也不能指望他们,她没有学历,做了这么多年家庭主妇,为了生计,只能出去打工挣钱。”
他在对面默默坐下,做出聆听的姿态。
“他们赌气一样谁都不回家,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没有饭吃,经常饿着肚子上学,偶尔去亲戚家吃饭还要看人家脸色,最头疼每次开家长会,老师要求家长必到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跟爸爸有过节的人还趁机踹开我家大门打过我······
其实这些都还好,最难受的是在学校里面对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奚落和欺负,连原来关系不错的朋友都故意疏远我,忽然发现,人与人之间,真得很虚伪。有时候心里痛了,就拿刀子割手指,看着血流到手臂上,心就变得没那么难受。”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的手背,也许是时间久远,已经看不出明显的痕迹,他不自主想起那夜风雪肃杀,以及这只手抚上自己胸口的感觉,是那样暖入心脾——
呼吸一滞,他匆匆移开目光。
东暖没留心他的反应:“那段日子过得很麻木,那时候的事情,有很多现在都想不起来了。生活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在心上凌迟,血也只能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这件事还是没有瞒住奶奶,她管不了儿子的事,只好把我接回D市住了几个月。后来爸妈终于离婚了,我被判给爸爸,但我那时候不懂事,坚持要跟着妈妈,妈妈除了整天以泪洗面就是在我面前痛斥爸爸所作所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后来妈妈忽然再婚,我也开始了住校生活。”
“小时候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这个问题想了很多年都没想明白,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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