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皇帝》第61章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宁致远紊乱的呼吸声。
。。。。。。
用袖子轻柔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连晏让宁致远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问：“阿月。。。你好些了吗。。。”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谁知宁致远却睁开了眸子，低声道：“我带你上去。”
连晏还没答话，就被宁致远一把揽住腰身。动手扯住藤蔓，宁致远借助悬崖上的落脚点，几个飞身便上去了。刚一到地面，他就松开连晏，整个人倒了下来。
“阿月——！”连晏一把将他接住。
方才强行催动内力，让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毒又发作了。宁致远咳了一口血，靠在连晏怀里，虚弱道：“殿下，趁现在无人发现，沿着溪流的方向一直往下走，下山后向南十里就是清泉镇，小景就在镇上的悦来客栈。你先下山与小景回合，然后。。。再找人上来救我。”他就怕有万一，所以昨日就让裴文景候在了南水镇。
“你认为，我会丢下你吗。”
“殿下。。。不要任性。”
抿紧唇，连晏眸中染起薄薄的雾气：　“若是我先下山，你会怎么样。。。你不用再骗我了。阿月，我说过即便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
“殿下。。。”
连晏不理会他的反对，直径将他背起来，沿着溪流向下走去。
山路崎岖，又万分陡峭。连晏吃力地背着宁致远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走，无数次的跌倒，又再一次重新爬起来。每一次跌倒，连晏总是下意识的先护住背上的人。哪怕是膝盖磕出血来，他也不敢停留半步，因为他感觉到了背上的人，呼吸越来越薄弱。
他只想快一点下山，他不想阿月死。。。
“。。。殿下，别管我了。。。”在丧失意识前的一刻，宁致远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宁致远虚弱声音让连晏的心口仿若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他咬了咬牙加快了步伐。
渐渐地，宁致远的身体越来越烫，好像烧着了一般，他不断地无意识的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
而那个人，是他的师兄。
“师兄。。。月牙好难受。”
。。。。
“师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宁致远将头靠在连晏的肩上，不断地小声地呢喃着。
温热的液体沾湿了连晏的肩膀，连晏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师兄。。。。他从不知道原来在宁致远的心中，他的师兄如此的重要。重要到，宁致远哪怕是没有意识，也会唤起他的名字，会为他流泪。
那一声一声“师兄”，仿佛细雨砸进连晏的胸口，只余酸涩。
“月牙好想你，为什么你要走。。。”
“师兄，我好想睡。。。”话音一落，连晏只觉肩头一重，不由慌了神，“阿月，不要睡。”
“师兄。。。”
“我在这，不要睡。”
“是你吗。。。”
连晏心中微酸，答：“是我，月牙乖，别睡。”
然而，背上的人却没有了动静。
连晏眼睛不禁有些酸涩：“。。。。阿月，别睡了。”
“阿月，不要睡，好不好。。。”
。。。
“求你。。。。。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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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已经完全没有知觉，里裤也被磨破，膝盖更是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脸上被山上的树枝刮出一道道的血痕。但，连晏已完全感觉不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上走下来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那就是他不能让宁致远死。
迎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连晏终于走到了宁致远所说的小镇。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阿月，我们到了！”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宁致远微弱的呼吸。
。。。。。。。
连晏踏进小镇的医馆时，医馆内的郎中被他落魄的模样吓到了。
“救他。”连晏只说了两个字。
“嗯？哦哦——”郎中反应过来，赶紧招呼道：“公子快把人放到榻上。”
将宁致远放到塌上后，连晏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还好郎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公子小心！”转头吩咐道：“半夏快去拿条凳子来。”
唤做半夏的药童忙拿了一条凳过来，招呼连晏坐下。
“不用了。”连晏勉强站起身摇了摇头，他将宁致远轻轻地翻了身，露出了背上的箭头。伤口流血不多，但是伤口周边的血已凝固成黑色。
“他中毒了，可我不敢拔箭，怕伤了他。。。你能不能救他。。。。”凤眼中透露着焦急与祈求。
郎中叹了口气，塌上的这个人明显已是将死的模样。动手把了把脉，郎中奇怪的‘咦’了一声。
良久后，郎中松开了宁致远的手腕，惊奇道：“这位姑娘是中毒没错，但奇怪的是毒性似乎被压制住了，虽然压制得不完全，好歹还是拣回了一条命。”
“你，说什么。。。。。。”连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
郎中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这姑娘病虽重，但不一定会死。”
握紧手指，连晏一怔：“他是姑娘。。。。。。吗。。。。。”
郎中见连晏一脸茫然，心下颇为疑惑，“她是女子，难道公子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会知道。”连晏松开手指，垂下眸子，心中一片混乱，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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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景在医馆药童的带领下，匆匆地赶到了医馆。
见到连晏一身狼狈、失魂落魄的守在宁致远的榻前时，裴文景隐隐有些内疚。其实他知道昨夜六王爷发动了政变，李元峰也借机投靠叛变了，但他却没有上山去救连晏。他选择了明哲保身，他不能为了一个即将失势的太子而使整个裴家受到威胁。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打算冒上风险帮他一回。
“殿。。。咳，请跟我来。”裴文景二话不说将连晏拉进里间，关上房门，隔绝了郎中与药童好奇的目光。
“请殿下赎罪，下官来迟了。”裴文景歉意道。
连晏神情有些迷茫：“狐狸眼，宁致远他。。。她其实是女子。。。。。”
裴文景先是一愣，随即劝道：“殿下，现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六王爷已经控制京中的大局。”
连晏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道：“她。。。为什么要隐瞒，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
裴文景此时真恨不得给他一拳让他清醒一下，“殿下，皇上还等着你回去救他，你若是再不清醒一点，恐怕就晚了！”说着拿出扇柄对着连晏的头狠敲了一下：“你给我清醒一点！若是真让六王爷得逞，不仅救不了皇上，你也会死！宁致远差点搭上一条命救你出来，你就不知道珍惜一下吗！”
连晏微微一怔，是的，他还要救父皇，还要替阿月报仇！
裴文景举起扇子想往他脑门上再来一下时，却被连晏一把握住了扇子，凉凉的目光，让裴文景立即识相的收了手，眯了眯狐狸眼，解释：“呵呵，下官方才只是想让殿下清醒一点。不过，殿下现下打算如何，六王爷与李元峰已经控制了京城的大局。”
连晏垂下眸子，不辨神情：“他们真的以为就万无一失了，真当我是傻子吗。”
裴文景一听，一拍扇子惊喜道：“殿下想到对策了？”
连晏缓缓勾起嘴角：“呵，李元峰真以为我会这么放心的用他吗，他一定不知道早在出发前我已经见过他手下的副将赵启明了，赵启明是个有野心的人。我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站在我这边，我便不会亏待他的。”冷笑一声，接着道：“李元峰可以叛变，难道我就不能策动他的部下也叛变吗。”　
裴文景有点不放心：“殿下这么有把握赵启明会站在你这边？”
连晏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次，我不会再看走眼了。”
裴文景‘刷’得一声展开扇子，笑道：“殿下现在即刻赶回去，还来得及。”
连晏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推开门朝宁致远的方向看去，目光有些复杂。
裴文景眯起狐狸眼，犹豫了一下，承诺道：“殿下如果你信得过下官，就将宁致远托付给下官吧，我保证不会让她有事。”
连晏转过头，仔细地盯着他，半晌点头道：“好，我信你。”
连晏认真的神色让裴文景突然颇感压力，唉，他其实。。。只是想让殿下安心走罢了。
临走前，连晏轻轻地在宁致远的眉心覆下一吻，低声承诺：“阿月，等我。”说完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裴文景见状，不由摇了摇扇子，暗叹：人间自有情痴，只可惜帝王之爱又能有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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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加鞭，连晏悄悄地赶回了京城，暗中与赵启明取得了联系。赵启明禀告他道现在把守宫中的大都是他所带领的士兵。
连晏点了点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打算从西侧门悄悄潜回宫中。
在赵启明护送下，连晏坐上了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当——当——”皇宫的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又一声低沉的钟鸣，夹杂着刻骨的哀伤，响彻了整个京城。
是。。。丧钟的声音，丧钟一响，天地同悲，宣示着一代帝王的陨落。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