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第8章


,倒也静静地有几分妩媚的韵致。
隔着水塘的对面,也是一片小小的种着果树的山坡。坡上有不知名的小鸟愉快地叫着。左边的鸟语有些沙哑,缓缓地啾啁了几声后,右边就有一串清脆的啼声回应着,声音是热闹的,但带来的感觉却是静谧的,让黄昏中乡下的民居更显得孤独无依。
这种安静突然让张宁有了一种安心的放松,这一段日子,她头脑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没有一刻停顿过。她放松身子倚在了栏杆上,脑子里一时间变得完全空白。什么也不想,就能平静就能安逸,张宁觉得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安逸过了。然后,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那种悠然自得的脚步,一定是秦扬。
“你总是有本事破坏我的心情。”张宁说,“打扰别人的清静是很不道德的。”
“我的眼睛从来没有从你身上移开过,难道你竟然没有发现吗?”秦扬照例地厚颜无耻地笑:“我觉得你此时需要有人分享你的愉悦,只有我最善于体会你的感觉,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宁大度地笑着,尽可能地让两人看起来像是很有修养的老朋友。她敏感地感觉到,有一些平衡正被打破。这种破坏,让她有一点不舒服,有一点害怕,也有一点点期待和跃跃欲试。
“张宁,你干嘛一定要这样撑着?我知道离婚后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很不好。你瘦多了。”秦扬的声音有一点点摇动,带着诱惑。
“你错了。我减肥了。”张宁继续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就不要再减了,你已经很瘦了。你的脸色暗淡无光,憔悴无比,越来越像黄脸婆了。”
“可是还能吸引秦大帅哥你啊!”张宁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刻毒,但其实她心里希望秦扬打蛇随棍上,顺势就承认这一点。她只顾着自己心底的那点欲望,全然没有考虑如果秦扬真的承认,她应该如何应对?万一秦扬冲上来把她抱在怀中,她的力量也不足以挣脱,更何况周围的这些个人,哪一个不是睁大眼睛等着他们俩复合?到那时再一拥而上,逼着她嫁衣加身,她又如何自处?
张宁意识到这一点时,有点后悔。她讨厌自己这样意乱情迷,缺乏理智。如果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非要离婚呢?她当时的决绝也是真的,只是时过境迁,坚冰会融化,化开一个小缝,让更多的软软的水涌进来,就像春天里化冻的小溪,心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流动起来。
此时恰好有一阵山风吹过来,张宁忍不住笼紧了外面敞开的风衣。
“我们下去吧。”秦扬说。
在走下天台的楼梯时,秦扬特意走在前面,帮张宁挡开那些粗壮而凌乱地伸到过道上的三色堇枝条。张宁有一点感激,觉得能得到前夫像以往那样细心地体贴自己,也算此生无憾了。她眼里有一点湿意,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秦扬,他真的是一个好丈夫。一切轨道都乱了,如果还可以回到从前,张宁很想依靠在那个可靠并且温暖的怀抱里。
等待吧。张宁,耐心地等待,等着有一天,秦扬重新敲开你心灵的竹扉,像当年一样,用纯情和浪漫,还有那些不露痕迹的体贴。
张宁轻轻对自己无声低语。进退维谷,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分寸和立场,充满着惘然和无助。不管怎么走,都是对自己的严峻的挑战,要么挑战存在于心灵深处的感情底线,要么挑战来自于现实环境的耐受能力。虽然她信誓旦旦地说无法面对感情上的背叛,这是爱情的底线,但实际上,她知道自己也无法忍受经济上和生活上的易而显见的不方便,无法面对由此而来的巨大的虚荣心层面的冲击。
那天的晚饭,一众人等对村头那间简陋的大牌档做的农家菜赞不绝口。秦扬很潇洒地说着各种黄段子,显得风流倜傥,幽默风趣,张宁仍然温柔地浅笑,一种暧昧的结局呼之欲出。
小林和小杨一直和小朋友们玩笑在一起,都变得有点人来疯,弄得吃完饭张宁要带斌斌走的时候,斌斌扭得跟一条麻花似的,张宁只好同意让他再放一回烟花。等到不得不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秦扬不放心张宁独自开车走,就坚持开车送她先回家了。
路上很黑,秦扬小心地开着车,一边对张宁说:“你开车太猛了,这样很危险,要小心些。还有你开车走神的毛病一定得改,否则一定会出事的。”他顿了一顿,“特别是斌斌在车上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走神。”
张宁没有接话,她搂着睡着了的斌斌,小心地把脸贴在斌斌软软的头发上。自从斌斌住到母亲那儿以后,瘦了好多,抱在手里轻飘飘的。同时,也变得安静了很多。张宁心里很内疚,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几乎一个星期也见不上一次儿子的面,完全忘记了当年生下他的时候发的要给斌斌全部的爱的重誓。一整天,斌斌都和其他小朋友腻在一起,要么就粘着林幕强,根本就没和秦扬说过一句话,看来年龄虽小,心思却一点都不比大人少。张宁并没有刻意让斌斌和秦扬接近,觉得斌斌恰如其分的冷淡,正是给秦扬最好的教训。
斌斌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像一块透明的玉一样,全没有清醒时让人心疼的防犯着别人的表情。用脸颊贴上斌斌微微张着的小嘴巴,张宁心中冒出一股悲凉:好好的一家人,本来可以多么幸福,现在却这样别扭着,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以前的斌斌多么快乐开朗,现在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说不出具体有什么问题,但总有一股阴冷从背后感觉出来。张宁看着这些日子斌斌这样冷冷地消瘦下去,心底那份委屈,让她欲罢不能,像雨天撑着一把破伞一样撑着她的自尊。
“你为什么不说话?”秦扬看了一眼沉默的张宁,问道。
“你不是要去西藏出差了吗?什么时候走?”张宁并没有回答秦扬的问题。
“下下个星期去,要陪摄影师去拍一组图片。”秦扬接了一个公司的广告设计,需要到西藏去拍一组高原图片。
“给我带一个藏银的镯子吧?真正的藏银的镯子。”张宁说。
“好的,一定。”秦扬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若干年前他俩去云南旅游,曾经买过一个藏银镯子,对方说那是真正的银子,其实却是假货。回到家里没多久,就起了厚厚的锈。那时候秦扬曾经对张宁说过,以后送她一个真正的藏银镯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忘记了这句话,没想到张宁还记得。而张宁却并非要提醒他这些陈年烂谷子,实在是她很想要一个这样的粗粗的重重的银镯子,她想象,用一个小小的镜框装裱起来挂在墙上,一定是很别致的。张宁自己并不热衷于到处游历,但是她喜欢这些带着各地独特气息的东西,能带给她很多的想象。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闷闷地走了一路。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张宁歉意地说:“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你把我的车开走得了,明天让小林开回来还我,不然你怎么回去?”
秦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心里清楚张宁借着客气拉开两人的距离,便不再多说。只是接过斌斌,抱着陪张宁回到宿舍里,把斌斌放上床就离开了。
张宁关上门前,秦扬说:“我上网查过这辆车的违章记录了,上个月你又越了一次白线,我已经替你交过罚款了。最近交警部门在严打,专门针对交通违章。开车上路一定要小心,别穿实线,别闯红灯。你总是看绿灯变黄的时候就忍不住加油硬闯,再赶时间也不争在那一两分钟。记住了。”
张宁一时间哑口无言,这种体贴温柔的场面,让她忍不住想靠上秦扬的胸膛。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隔天,张宁再看到车子时,车子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张宁对秦扬这些小细致,不是不感动的,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之意。张宁习惯了秦扬这样的细心和体贴,也知道这是他的习惯,无关感情。而且,藏银不过是含银量很低的银子,别说藏银,就算真正的纯银,也经不住时间的侵蚀,用不了多久,就会发黑,像生了锈一样难看和肮脏,全没有新鲜的银饰所有的那种古朴清净和超然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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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张宁发出一长串的笑声,吓了林幕强一跳。双眼望过去,她原来躺在小小的钢琴凳上,要用双脚勾住书桌才能保持平衡。此时早就笑得手脚松垂下地来,整个人软在琴凳上,倒有几分浪荡的松懈,林幕强心中登地跳了一下。
“又吐血了!又吐血了!”她边笑还边讥讽地喊着。
“你的投入程度太惊人了,如果你以此态度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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