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邻居观察日记》第35章

……
当晚，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对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和卷子，再抬头看一眼对面亮着灯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很累。
明知道前面是怎样一片刀光剑影，就算会被片成刀削面，我还是得前进。
心累归心累，答应江冥今天晚上去他家的事还是得做数，这盆油锅，我还是得下。
江冥家今晚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没有任何灯光的客厅看起来跟鬼屋一样，冷飕飕的空气顺着袖管钻进去，我被冷出个哆嗦，连忙跟在他的背后溜进温暖的卧室里。
在洗澡的时候，我发现牙印已经变淡了很多，加上我今天有意穿了一件有领子的睡衣，如果不刻意去看，应该很难发现其中的玄机。
很不巧，我的邻居就是这么一个细心且刻意的人。
他在我坐定下来后立刻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你把脖子挡住是不想让我看见伤口吗？”
“伤口这说得太夸张了吧？”我尴尬地回笑说，“又没破皮又没流血的，充其量就是个印章……“
印章？
听起来好像猪肉。
江冥没注意到我措辞的不恰当，他嘴里说着让我给他看看，实际上手指已经碰到了我的衣领，我的抗拒在他快若闪电的动作面前一文不值。
他那晚下的劲并不大，但是我的脖子鲜少遭受这等待遇，为了纪念此次光荣负伤，这块属于勇士的勋章在我身上足足停留了三天还没消退。
我能感觉到江冥指尖的冰凉，跟他此时此刻的语气一样，叫我有点不安。
“谁弄的。”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我直接告诉他，然后他震惊，我崩溃，崩溃完毕后立刻羞愧致死，从发顶到脚底板，从骨血到皮肤表层，一点点被体内炙热的高温融化，然后化成一缕青烟，从此消散在他眼前。
第二条，我不告诉他真相，然后江冥就会乘着想象的七色云彩，将剧情扩展到不可思议的领域，顺便误会我的为人，打定主意不助我学习，我因此悲伤过度，结局详情参考上一条。
我在短时间内，迅速权衡了两者之间的利弊。
尴尬是一时的，但被我妈念叨的可能性永久有效。
打定主意后，我捏住了江冥的手掌，在他震惊的目光下，一字一句说道：
“谁干的？”
“你啊。”
“不然还有谁？”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突然凑过来咬我一口，事后还打算咬我第二口。嗯？忘了？还是说你不打算认账？”
江冥呆了好久，我看见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牛血红，隔了半晌，他突然问我：“那事后……我还咬了你吗？”
我气急：“当然没有！难道你觉得我会傻在那里等你咬第二口吗！”
“真的吗？”江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还做了别的事？”
“别的事？”我反问他，“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
我这口气还没有呼他脸上，江冥已经把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脖子上，对我认真道：“我后来做了什么，你对我也做一次。”
我：“……”
怎么想吃亏的人都还是我吧！
“这就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我开个玩笑而已啊哈哈哈……”
“玩笑？”江冥浓密的眼睫毛半挡住他黑亮的眼睛，他握着我的手有点发颤，“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这种事？
哪种事？
江冥继续说：“你以后还是不要靠我太近，万一再伤到你就不好了。”
我好像玩脱了。
“真的是玩笑啊！”他现在对自己的误会简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真是让人无奈，“相信我你真的什么都没干！”
江冥盯着我的眼睛说：“那你就对我再做一次！”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狐疑地问他：“你确定？”
“对。”他点头，“我确定。”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啊！”
“我不后悔。”
第五十一章　
我因为他这句话，心里压着的秤砣彻底掉了下来。
他最好真的给我不后悔！
我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着急忙慌赶过来跳油锅。他这么笃定，我就要看看他等会儿还会不会给我这么淡定！
“你过来！”我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江冥整个身体都往我的这个方向倾斜了四十五度。
我盯着他的脖子，别的看不太出来，喉结滚得挺厉害。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吧！
我告诉你！晚了！
我双手摁住他的肩膀，将头稍微侧一点之后才伸过去。虽然事先已经做好了打算，也有了临时垒砌的心理建设，但是当江冥的脖子就离我不过两根手指头远的时候，我的眼前还是有点泛花。
手下的肩膀不安地躁动着，我加大了手掌的力度，他的耳朵就在旁边，就算我再小声说话，相信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别动。”
江冥的肩膀果然不再动弹，我在心里满意的哼了一声，快速的伸出舌尖准备把那晚的现场还原一遍，但是我又转念一想——
光明正大舔人家脖子，我这是什么变态人设？
在电光火石间我迅速调整完毕计划，正准备张大嘴轻咬他一口，不成想江冥的肩膀这个时候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几乎是扒在他身上的我只能跟着他抖动，抽回去的舌尖还没有被关在牙关后面，我整张脸就不设防地砸在了他的肩上。
事情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岂不是天赐良机？！
我顺势把舌尖又探了出去，说是探其实不对，因为我的牙齿根本还没来得及和上，所以准确说，应该是蠕动。
我在他颈窝的地方轻轻地舔了一下，这如同蜻蜓点水的触碰还没有刚刚我撞他来得猛烈，但是江冥晃动的身体让我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触电了？
不过最羞耻的一步已经做了，就算是错的我也认了！我要是不把我收到的冲击还回去一点，那我和咸鱼还有什么分别！
我第二次强行摁住了江冥的肩膀，余光瞥见了他想动不敢动的手在膝盖上不停打着拍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你江冥也有今天！
当初是谁在这间房里苦苦哀求说放我一条生路，撒开抓住我的爪子，还街坊邻里一份美好生活？
是我！
又是谁的脑子跟万马奔腾过一样，被那不知道是咬还是舔的动作搅合的半晚上没能顺利入眠！
还是我！
君子成人之美，既然你这么想要记起来，那我凌君子今天还必须得帮你这个忙！不帮不行，非帮不可！
我张大嘴巴，毫不犹豫对着嘴下的肉咬了一口。江冥立刻浑身一震，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往外一推，我差点被他掀出了好歹来。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这很刺激人我知道，但是我这点劲跟那天晚上我受到的相比，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更何况——
你以为只有你被刺激到了吗？
我看着他露出来的肩膀上多出来的一滩亮晶晶的水渍，说不羞耻是假的。
羞耻不可怕，对羞耻怂了的话才可怕。
这样的沉默如果没有人爆发，那就势必会有一个人灭亡，不用想也知道亡的人肯定是我。
“怎，怎么样！”我心虚地挺直了腰板，“真相就是这样，知道了吧！后悔了吧！”
江冥这时候已经处于要坐化的状态了，听见我的话才恍然转回神，下意识摇头说：“不……”
什么？？？
不？？
哈？
我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倒是江冥，在发觉自己说错话之后连忙醒悟过来，捂着脖子快速跑进厕所，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呆坐着。
他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他在厕所里捣鼓什么，依照我平常做题的速度来看，他这一进去，起码耗了小半个小时，我草稿纸都换了三面他才缓缓走出来，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到刚刚的红脸了，但是肤色好像比进去前深了一个度。
我抱着怀疑问他：“你还好吗？”
江冥重重地点头：“还好！”
“那天晚上是我病糊涂了。”他紧张地吞咽一口继续说，“对你做这种事情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没事！”我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不是也让我…那什么回去了吗？就打个平手怎么样？”
江冥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同时也在心里长叹一声：
啊——
我是看上去淡定，或者说对比江冥的表现，我比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