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寒》第12章

“我只说一遍，我的车子就停在校门口，你可以选择出来，或者，等我进去找你。你只有十分钟时间。我不会多等。”
“喂？！”
那头已经收线。
洛辰只好跟穆北谎称，一音乐系学姐帮忙介绍了一份工作，现在要去试工。
“都这么晚了，还要试工？”
“穆北，你知道的，我现在做兼职，只能选在晚上。再说有学姐照顾，我只是去试下，人家也未必会用我。”
“那我还是送你吧。”
“不用，你专心看书，我跟学姐很快回来。”
终于，穆北没再多说什么。
洛辰匆匆忙地从图书馆跑出来。
此刻，夜，已经拉开帷幕。
漫天之上，只有寥寥星斗。仿佛璀璨水钻，寂寞而孤高地点缀着。
看见唐铭钧的蓝色林肯时，洛辰的心跳不禁加快。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的心脏都会脉动超速。
坐上车，唐铭钧看了洛辰一眼，“怎么也不打扮一下？”
“我还需要打扮吗？”洛辰随口答道，原本是为了表示自信，现在听来却有点别样意味，顿觉失口。
正瞥见，唐铭钧哑然暗笑，洛辰的脸又红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
“A市里，还有洛大小姐不知道的地方么？”
“唐铭钧，你这个人从来就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
唐铭钧转过头望着洛辰，“你顾及过我的感受吗？”
唐铭峻的眼光由洛辰的额头打量到胸口。洛辰顿时捂住前胸，“我，我都说过了，项链，我改天还你。”
“我也说过了，我希望你戴上。现在已经第三次见你，你都没戴。如果再有第四次，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这么冷静。”
唐铭钧转过脸，不再说话，车在高架桥上飞驰，不远的两畔，是万家灯火，斑斓璀璨，仿佛穿梭于星海，飘遥自在。从前，坐洛凌川的车子，经过这里，洛辰都要司机开得快些，再快些。偏因她心脏不好，每次，都不能如愿。
洛辰望着窗外夜景，在想，若身边的人是穆北该有多好。这么烂漫的景致，该跟对的人一起分享。偏偏身边的男人，令她的神经，时刻紧绷着，连呼吸都变得轻浅局促。
“你很怕我么？”
“怕你？谁怕你？你很可怕么？”
洛辰很巧妙地把问题推了回去。
“那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话还没说完，唐铭钧已经攥住了洛辰的左手。
唐铭钧的手曾令洛辰感叹著迷，而此刻，那双斯文梦幻的手突然力度那么大，令她骨节吃痛，又死撑着不肯叫出来。
唐铭钧终于松开了她，嘴角挂着一抹怪诞笑意。
洛辰急忙揉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吃饭的地点却是洛辰从未来过的，一家豪华会员制日本酒店。
“这里上个月才开张，老板是个日本人，姓川岛，几年前，娶了位中国妻子。”
“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唐铭钧自顾地接着说道，“川岛先生在妻子25岁生日那天，送了一条牙雕项链给她，牙雕精美，颜色白亮。妻子非常开心。”
“然后呢？”
“然后，川岛先生杀了他妻子。”
“为，为什么？”
“因为，那条项链，是川岛三年前送给他妻子的，他妻子一直把项链丢在抽屉里，很快就忘记了。”
说着，唐铭钧的头突然从桌案那端，探了过来，呼吸几乎扑在了洛辰脸上。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女人，不听话的女人就要受到惩罚。”
洛辰的脸色白了一下，“你今晚叫我出来，不是想要惩罚我吧？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也没资格惩罚我！”
谁知，唐铭钧突然哈哈大笑，“洛辰，我只不过在餐前，给你讲一个开胃小故事，你就想了这么多，难道，你这么着急被我惩罚么？”
洛辰的脸白了又红了，连忙低头。
说话间，菜已上齐。
洛辰在学校食堂已经吃过晚饭，再加上刚刚的“开胃小故事”，早已全无胃口，可又不能一点不吃，倒显出被唐铭钧吓破了胆，示了弱。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穿和服的俏丽女子拉门进来，端着的木盘上有几样精致小菜。
女人与唐铭钧用日语交流着，洛辰不禁打量起这个女子，看装束确实是东瀛打扮，可看五官神色，就有股江南的温润清丽。这时，女子躬身退出，洛辰骤然注意到，女子的脖颈上居然挂着一条牙雕项链！
洛辰的眼光早被唐铭钧发觉，淡笑，“你看见那条项链了？”
“你刚刚不是说，他妻子死了吗？一听就知道你在编故事。”
唐铭钧收起笑意，满脸肃穆，“你错了，这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个很听话的南方女人。”
他的语速突然减慢，令洛辰顿觉悚然。
“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
“你听不懂日语？”
“听不懂。”
“老板娘刚才称赞你漂亮，还说，已经为我们准备了单独的洗汤间。”
一听见，“洗汤”这个词，洛辰脑海中立即浮起日本男女同浴的场景，急忙喝了口桌上的白水。
“她凭什么这么安排？我跟你只是普通关系！”
“这么说，你是不去了？”
“不去。”
“那好，我们回房洗。”
“什么？我们？！”
“呵！洛小姐，这里是会员制，我在这里也只有一间房，你难道要睡露天么？”
“不好意思，我要回学校。”
“洛小姐，我提醒你，现在这个时间，跨海大桥已经封路，今晚，你回不去了。”
吃过饭，洛辰突觉肚子疼，看见一穿和服的服务员，连忙上前问，“すみません、トイレはどこですか？”（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问罢，洛辰转头对唐铭钧说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等我。”
“噢？你不会说日语？”
洛辰不屑道，“少しより多くの。”（一点点而已。）
唐铭钧望着洛辰的背影，眼底里滑动着某种欲望的冲动。那眼神，仿佛一只猎豹正盯视着奔跑的小鹿。
、镜子面具2
走进房间才知道，唐铭钧口中的一间房，却是三室一厅超豪华套房，摆设均是简洁雅致的日式风格。
全木质家具朴素淡雅，顶灯壁纸透着自然恬淡气息，并不奢华繁复。
洛辰走过去，透过木格拉窗，看见，外面是海，月光泻在水面之上，浮梦般华丽璀璨，易消易散。
她迫不及待地拉开窗，一阵腥甜的海风，带着绵软的张力裹夹而来，洛辰感觉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一点点痒。
“水，我已经放好了。浴室里有准备好的浴袍，都是干净的，你可以放心穿。”
唐铭钧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洛辰一跳，转身间不小心撞到他身上。被他顺势搂住，“为什么你每次都撞到我？”
月光在唐铭钧微张的瞳孔里溶成靛蓝的湖水，言语间，湖心漾着波波涟漪。令洛辰不敢视。
“是你每次都吓到我！”
她急忙推开唐铭钧。
听见唐铭钧在身后笑，“你就这么怕我？”
见到浴室的那一刻，洛辰几乎想撞墙。
浴室通体四壁都是磨砂玻璃。
这种浴室，令她总觉得，这样洗澡，会被外面的人一览无余。
可这时，走过去要求唐铭钧别偷看，又好像故意提醒他什么似的。
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快些洗。
洗过澡，洛辰将浴室打扫了一遍，又放好了水。
走回客厅时，发现刚刚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音响仍处于Play状态，肖邦小夜曲优雅轻快地在空气中跃动旋转。
仰靠的唐铭钧在沙发上，已经睡熟。
慵懒的夜风从木格拉窗昏然涌入，调皮地拨弄着男人额前直立的倔强刘海。
他上身的衬衫解到了第五枚扣子，呼吸间，浮出一块块结实性感的腹肌，令洛辰不禁多看几眼。
洛辰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给他盖上，刚要转身，听见唐铭钧叫她，“站住。”
“浴室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水也放好了，你可以用了。对了，今晚，我住右边那间，你住左边那间。”
唐铭钧一把拉住她，“我刚才说让你站住，你没听见？”
“我听见了。”
“听见了你还走？”
“唐铭钧，我困了，我要睡觉。”
“你坐这，别动！”
唐铭钧命令式地一把将洛辰按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唐铭钧拿着电吹风，走到洛辰跟前。
插上电源，打开。
洛辰伸手要夺，“我自己就可以。”
“听话，别动！”
“你每晚洗头，都要把头发吹干了，再睡，知道吗？”
“知道！”
“记住，不吹干就睡觉，会得头风。”
“唐铭钧。”
“什么？”
“别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呵！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都装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唐铭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
“唐铭钧，不管你想怎样，我都要告诉你。我很爱穆北，我的男友，过去是他，现在是他，将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