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6]紫》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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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紫将潮冷的指尖贴在机器金属的外壳上时，没有感受到一丝与其颜色相符的温度。而与其色泽截然相反的灰暗的正方形荧幕中，则倒映出了她一张茫然的脸孔。
“发生了什么？”
伴着窸窣的脚步声，桃红色的花瓣从黑暗中徐徐浮现。花拉兽走到紫的面前，蔚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晶界兽已经消失了。”没用使用不良少女的口癖的那朵花在开口时有种莫名的笨拙感，就像是个初次上台的话剧演员在僵硬地背诵着既定的台词，“无论是你们的世界还是数码世界，很快就都能恢复正常了。”
这该是个令人满意的结局，但从紫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与喜悦有关的表示，“那悠君呢？他也会没事的，对吗？”她抬眼朝向花拉兽，却发现对方不自然地避开了与她的视线接触。心脏在胸腔中狠狠地晃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生出的那股恐惧令紫险些无法再维持身体的平衡。即便没有明说，她却能隐隐感受到，有一种她所畏惧的关于失败的可能性，似乎在成为无法推翻的现实。
“这么说的话，”紫重新低下头，指腹轻轻地抚过再度陷入沉睡的金色的Xros　Loader，“悠君，他是不是骗了我？”
这是个问句，可她根本不需要他人来告诉她这个答案。
悠也会欺骗她。
紫慢慢地歪坐在地上。她甚是忘了去掩饰，任由悲伤一点点没上，直至将她彻底吞没。
她一直是这么相信他——她对于悠的信任，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以为常，因而她从未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带着微笑着牵引她的动作，竟是在领着她把那柄致命的匕首捅进自己的胸膛。
她此刻彻底外露的脆弱被花拉兽尽收眼底，“其实，”她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那小子并没有‘骗’你。”
或许在这种时候夸奖有些不合时宜，可花拉兽在得知真相后还是忍不住会在心底暗叹——这也是她在与这名人类少年自数码世界相识之后第一次愿意坦率地承认对方——那是他在表现中最聪明的地方，说辞中没有谎言，有的仅仅是被隐瞒了一部分的真相。
“在那个程序中，的确存在这个一个能够成为破绽的‘漏洞’，”花拉兽一点一点的，将从分子兽处得知的讯息复述给她，“只是，晶界兽并非是没有注意到这个漏洞。它不单发现了它的存在，还……替换了它的启用条件。”
即便紫在电脑编程方面一窍不通，但花拉兽的叙述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难道说……”这个答案在口畔呼之欲出，然她的嘴唇几番颤抖，最终吐不出半个音来。
“是的，”花拉兽黯然地道，“那家伙太过卑鄙。它把破绽被安放在了试图破解程序的人的身上，在解除束缚住那小子的程序的同时，破解者本身的数据也会跟着一道被破坏。”
“换言之，这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然后他……替你做出了选择。”
心底还残存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花拉兽干瘪的音调中被毫不留情地碾成了碎末。
“呵，这算什么？”紫发出一声编不出感情的轻笑。她低下头，再度看向横躺在她手中的机器，“那个笨蛋以为他是谁，我不过是稍微依赖了他一点，就让他就觉得自己有替我做决定的资格了吗？”
手指不觉蜷紧，金属的棱角砥在掌心，磕得她指骨生疼。
然而在手掌之外的某个地方，也许残留在她心上的那道有关过去的疤痕，被再度残忍地撕裂开来，疼痛难以遏制地蔓延，将她支撑站起继续往前走的力气都完全剥夺。
明明知道自己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知道在除了悠之外还有千百个支撑着她必须要向前的理由。可一旦想到继续往前也只会到达一个他可能已经不复存在的世界……就像惧高者站在深渊边缘还被告知必须往下跳，光是小心翼翼地朝深处窥探就让她惧怕不已，更别提什么要跃入其中的勇气。
该怎么办才好，她还怎么办才好呢？
突然，那双花瓣般的手掌一左一右按上紫的双颊，花拉兽强硬地支起她的脸，迫使她对上自己瞪得愈圆的蔚蓝双眼，“喂！老子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自个儿沮丧个什么劲儿啊！”
“给我听好了，”玫红色的花瓣逼到她近处，一字一句地道，“那小子，他还没完蛋呢。”
“！？”倏然凑近跟前的花拉兽与她口中咆哮的话语，来自两方的冲击一时让紫怔住，“但是……”她无措地小声嗫嚅着，毕竟无论是从花拉兽的叙述或者是她手中这台仿佛没法被再度唤醒的Xros　Loader，仿佛都在宣告着她已经陷入了一个不能被破解的死局之中，找不到任何求生的办法。
“闭嘴先听我说！”花拉兽不耐地打断紫犹犹豫豫的怀疑，“天野悠，他的资料碎片是与晶界兽的资料残骸一道返回到数码世界去了。数码世界，是的，只要数据没有缺失，死去的数码兽就能在数码世界中轮回再生，而那小子是以数据的形式进入那个世界的，自然也符合这个定律。”
“只不过，再怎么说他终究是人类，按照常理而言，就算他的资料能够在数码世界得以聚合重组，也会被维护数码世界稳定的防护程序当做异物给消除，但是，”看着紫变化不定的表情，花拉兽迅速道出了这句话中的第二个转折，“如果数码世界中，存在着一个能够使他的数据资料合理被储存的场所呢？”
紫茫然地看着她，她的脑中暂时性地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数码世界中是否存在着一个符合花拉兽描述条件的的地点。
“那座国际象棋的城堡！”花拉兽气恼地松开压住紫双颊的两手，转而支起了一片花瓣状的手指，在紫的额前用力地弹了一记，“在数码世界的时候，那小子不是送了你一座城吗？你以为那小子说的‘送’，只是简单地说说而已？！”
“那座……城堡？”重逢后就从未听他提起，这让紫自然而然地以为这座城早已随着地狱领域的毁灭而已到消失了，“它并没有消失，是吗？”
“没错，如果那小子的资料碎片进入了数码世界，那座城堡就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了。”
“可是，”紫的怀疑并未就此消失，“花拉兽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因为不久前悠的行为，让此刻的她变得这般敏感又警觉。
花拉兽盯着紫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不然你以为，”她以轻松地口吻道，“老子是怎么找到你的？”
至于“这其实是被她放弃的属于奥林帕斯十二神的力量”之类的小事，花拉兽想，紫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数码世界。时隔一年再度踏足这个异世界，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在巴古拉兽的力量影响下险些分崩离析的大陆，如今已经在高吼兽国王的带领下完成了修复。世界不再有Zone或是Land之分，而是重新聚合为一块完整的整体。曾经的Honey　Land，与更早之前的Dawn　Zone都已经不复存在。如今描绘的数码世界的地图上更多的都称呼这片区域为东部大陆东侧的森林海岸。
“虽然已经不能再称呼这里为Dawn　Zone了，可是这片沿海依旧是数码世界内最早迎接到清晨朝阳的地方。”
不同世界之间，时间的流逝速度亦不相同。因而当花拉兽与紫一道出现在数码世界大陆东侧沿岸的沙滩上时，正处于这个世界黎明降临前的时分。
失去了人类世界特有的电气与灯光的辅助，紫眼前所见的一切在浓重的夜色中都仅余下了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可即便如此，那座主力在森林与海洋交界处的庞然大物，还是在一瞬间就攥住了她的目光。
花拉兽双臂环抱，遥望向那所巨型的建筑，“没人知道它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反正等数码兽们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大家伙已经在这片区域里安了家。”
待到走得更近些，就看得更清楚了。城堡的造型与她记忆中的形象别无二致，似乎没有因在不同的区域间流亡而留下的受损痕迹。士兵、城堡、主教、骑士依次排列，忠心耿耿地持续守卫着中央的王后与国王。
“还记得刚发现这栋那会儿还有些激进的蠢货想要把它毁了以此泄愤，”说着，花拉兽发出一声干巴巴的笑，“嘛，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也算是那场战争的遗留物，会勾起一些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可惜，那些家伙们用尽办法都没能拆了它，最后只能就把它丢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了。”
从身后吹来的陆风卷起了花拉兽细碎的解释声，一道送向彼方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