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阳光》第28章

走到陈芬身边，仔细看了她一眼，“咦？怎么了？好像气色不对？谁招惹你了？”
陈芬把溜白菜倒进盘子里，回头涮锅，“谁能招惹我？谁愿意来招惹我，我巴不得的呢。”亲生儿子却不跟自己亲，说出去谁信呢？
陆亭山一听，就知道老妻是在抱怨儿子了，老生常谈。
他轻叹了口气，对儿子的心思，其实他比谁都了解。陆亭山性子憨实，爱子心切，儿子小时候淘气得很，谁说话都不听，就是喜欢转着他转。他会给他做风车，弹弓，用木头
削出手枪的形状，再涂上油漆，跟真的一样。
那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快乐的光景。直到后来，女儿小梅出了事，儿子就再也不会缠着他要他做这做那了。其实，他比谁都自责，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却连孩子都养不起。女
儿成绩好，却因为家里供不起而辍学。成天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弟弟，还得伺候父母。
要不是为了省下坐公车的钱，女儿也不会大冬天的在马路上滑倒了。
是他没本事，拼死拼活的加班，也多赚不来几个钱，害得女儿连命都丢了，儿子恨他也应该。可是他也没办法呀。别人上工八个小时，他做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常年长时
间地保持同一个姿势，他每天下班回来浑身都是僵硬的。几十年下来，粗操的手被机器伤到过无数次，手指都变形了，还落下一身病痛。
他知道儿子的心结，小堂待他们夫妻俩周到而客气，他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妻子也不敢在儿子面前抱怨，便成天在他耳边唠叨。他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哪个当妈的失去孩子会不伤心？于是她抱怨的时候他就给她个耳朵听着。前些年还好，只是偶尔
说一说。这几年，尤其是儿子离婚后，陈芬每天不停地唠叨，见着他就开始说，见不着他就自己一个人说。
陆亭山想她可能是到了更年期，便不理她。谁知这两年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生气，摔东西。现在家里的物件陆陆续续都换成不锈钢的了，唯一硕果仅存的烟灰缸今天也阵
亡了，唉，他也无奈呀。
听着妻子在一旁唠叨，好像又是儿子的婚事。其实啊，他觉得原来的儿媳妇配不上自己儿子。不是说条件不好，反正，说不出来的劲儿，就好像，俩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看
起来一点也不合适。
离了就离了，现在离婚也不算啥事，再找一个呗。
对于老妻的心思，他也知道，无非就是想儿子能跟自已亲近一点。可是有些事情，她做的真不地道。他一说，陈芬就立眼睛，死也不承认自个儿有小心思。
其实有啥的，哪个当妈的不想儿子跟自己亲呀，也没啥说不出口的。就是吧，自己家的情况有点复杂，妻子就有点钻牛角尖。其实要他说，只要儿子自个儿喜欢，找个啥样的
他都不反对。
人一辈子才几十年哪，儿子眼瞅着三十六了，一辈子过完快一小半儿了。要像以前那样跟夏染在一起，一个礼拜也见不着几次笑脸，为什么，他不开心哪！找个自己可心的，
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吗？
他觉得妻子的担忧是多余的。自己儿子是啥样人他们做父母的还不知道啊，这么些年小堂没一点亏待他们的，有什么好吃的，有用的就想着他们。说实话，儿子能做成这样就
不错了，别人家都啥样啊。再说了，他不开心的时候对父母都这么好。他要是过得好了，还不得对父母更好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操那多心思干啥呀。更何况他儿子也不是让人管着的人哪！
陆亭山掏了掏耳朵，在妻子的唠叨声中开始了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汗。。。。怎么好像把她写成变态了。。。。。。）
、所谓策反
陆镇堂开着车，后座上坐着笑笑和乐乐。他给展颜打电话说把两个孩子接到医院去看看姥爷，笑笑和乐乐都很担心他的身体。
笑笑自不用说，最爱跟姥爷一起玩了。这次展和昭生病，把小姑娘吓得够呛。救护车来的时候，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展颜把她从睡梦中叫醒，也带去了医院。她从不知道原来姥爷那么活泼可爱的老人也会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鼻子里插着氧气管，紧闭着双眼，被子下面的身体显得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么高大。
她很害怕，却不敢哭，因为怕妈妈和姥姥担心。她看到姥姥佝偻着背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妈妈坐在一旁握着姥姥的手，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她明明看见妈妈的身体在发抖！她不敢说出来，怕她们难受。她走过去，坐在妈妈身边，伸出一只小手，拍了拍妈妈的背。她觉得，妈妈也需要有人抱抱她。她看到妈妈的后背一僵。回过头来看她时，脸上却带着笑，可是她不知道，那笑很难看。妈妈像平时一样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告诉她：“乖，笑笑，姥爷没事的。不怕啊。”
笑笑突然想哭，不是因为害怕。而因为妈妈的表情让她心里难受。她忐忑地看着妈妈，直到她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衣服，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她伏在妈妈怀里，心里想到的却是：妈妈真可怜。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笑笑也说不清楚，她那时候只想自己能快点长大，就可以保护妈妈。或者，可以找一个人来替她保护妈妈。嗯，其实，陆叔叔就不错。她听到他向妈妈求婚，她知道他喜欢妈妈。她的同学们都说，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跟她结婚的。
她觉得陆叔叔很好，长得那么高大，一定能保护妈妈。他还很爱笑，脾气也好，总给她和乐乐做玩具。他从来都不生气，哪怕是乐乐做错事情的时候，他也只会轻声地跟他讲道理。每次她提到关于妈妈话题的时候，陆叔叔就会听得很认真，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还有，乐乐也喜欢妈妈，她知道自己有个亲弟弟，大宝，妈妈生的儿子。可是他没有跟她们在一起生活，而是跟着奶奶他们。她知道妈妈想大宝，因为她有一次夜里醒来的时候看见妈妈拿着大宝小时候的相片哭得很伤心。
当她看到妈妈哭得那么难过时，她的心里也很难过。她觉得可能自己并不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或许，妈妈最喜欢的是大宝。她讨厌大宝，就是因为有了他，妈妈才离婚的。可是她觉得妈妈离婚了也挺好，奶奶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妈妈。自己同样不喜欢奶奶，也不喜欢爷爷和爸爸。
妈妈离了婚，就离开爸爸家，这样很好，她也不喜欢在那个家里待。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就更好了，她们都很喜欢自己，姥爷还总陪着自己玩。可是，现在姥爷生病了。姥姥很担心，在家里也总是愁眉苦脸的。她已经两天没见到妈妈了，不知道妈妈怎么样。可是她想，总会很担心姥爷就是了。
唉，要是姥爷总也好不起来可怎么办？姥姥和妈妈得多担心呀，还有，姥爷不在都没有人陪她玩了。
想到这里，笑笑的心情更加沉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陆镇堂把车子停在医院下面的停车位上。下车打开车门，就听见小姑娘老气横秋地叹气。小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的，很好玩。他把孩子们从车上抱下来放在地上。自己蹲在笑笑面前，笑着问：“怎么了，笑笑？为什么叹气？有什么事情能和我说说吗？”
笑笑看看陆镇堂，又低下头摆弄书包袋子，没有吭声。突然小手被握住，不用看也知道是乐乐。她抬起头，看到乐乐担心地看着自己，便朝乐乐露出一个“我没事”的微笑。
“不想说么？”陆镇堂循循善诱，也不急。
笑笑歪头想了想，表情认真地对陆镇堂说：“陆叔叔，你告诉我，姥爷会好吗？”声音的尾端已经带出一丝泣意。
陆镇堂挑了挑眉，笑了，伸出大掌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告诉她：“当然会，你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妈妈没告诉你吗？姥爷已经脱离危险了，只要在医院里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啦。”
笑笑听了还有些不相信，迟疑地问：“真的吗？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见姥姥偷偷哭了。而且，妈妈说还要好几天她才能回来呢。”
陆镇堂笑了笑，对小姑娘敏感的心思感到心疼。他把笑笑的另一只小手包在手心里，安慰她说：“那是因为没有别人能照顾姥爷呀。你看，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医院的床很硬，睡着很不舒服，总不能让姥姥在医院里值夜吧？那么就只好妈妈自己辛苦一点照顾姥爷啦。”
笑笑恍然，明白了，小姑娘点了点头，看到她的陆叔叔又接着说：“不过呢，今天晚上妈妈就能回来了。”
笑笑惊喜地问：“真的？真的吗？”随即失望地低下头，“可是，妈妈说要过几天呢。如果她回来的话，就没人能照顾姥爷了。”
陆镇堂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