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第15章


正当所有人陷入了死寂的时候,林珩赞叹道,苏韫看着单薄原来这么禁得住摔,那么高摔下来才轻微脑震荡,我还以为起码哑巴呢,给他摔哑巴才好,让小丫牙尖嘴利这下报应了吧。
安若狠狠掐了林珩一把,衣服都起了褶皱。她说,你敢再诅咒苏韫我先掐死你!
林珩一边准备和护士一起缴费,一边嗯嗯啊啊的说,行啊,安若,不是刚才手足无措哭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了啊!就不能让你和苏韫在一起,小白眼狼转眼变两个!
安若和苏韫在一起,学不会苏少爷的张弛有度学不会苏少爷的牙尖嘴利,倒是学了一身坏毛病。
转眼间就到了梅雨季,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苏韫却偏偏嗯嗯啊啊的指着窗外要出去。安若没办法,只能撑着伞推着轮椅带他出去看下雨。
她说,苏韫,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
苏韫点头,很用力很用力,像个孩子。
她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淋雨生病的那次,就是你和陈佳霭刚刚分手的时候。
苏韫笑了,晃晃手中撑着的雨伞,像个咿呀学语的孩子,蹦出单音节,他说,伞,你的。
安若这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苏韫手中那把历史悠久的雨伞。
是她的。
那一年苏韫十四岁,夏天下了大雨,他们俩因为扫除最后离开教室,明明是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可一路上都是安若撑伞,最后安若回家苏韫撑着安若的伞走了,却再没将伞还给她。
其实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苏韫都想,怎么才能把雨伞还给她呢?可苏少爷自小不会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最后决定等下次下雨的时候,他帮忙撑伞,顺便将伞还给她。
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下雨,而终于等到一次下雨,也已经是三个星期之后。原本他是等在正厅想要逮住安若和她一起回家的。
可雨越下越大却不见人,同学说,安若已经早早回去了。苏韫双手垂在身侧拿着两把雨伞,就在这时,十四岁的陈佳霭出现在身边不好意思的说,同学,你是不是住在***,我家也在那,能不能把伞借给我一把?我明天就还你。
陈佳霭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漂亮极了。苏韫递给她另一把伞,说,一起回家吧。
从那天起,那把伞就被收在苏韫的柜子里,再没拿出来用过,他想或许临死之前来得及还给伞的主人。
安若扔了手里的伞趴在苏韫的腿上,淡笑着看他,眉目清秀的样子,终究红了眼眶。苏韫一手撑着伞一手轻抚安若柔软的头发,他想说,丫头,现在伞的主人就在这,可我却不想还给她了。
总想留点你的什么东西在身边才算安心。
不过他只是咿咿呀呀的说,伞,不还了。
ˇ时光的列车走不回曾经的轨道不过是离散ˇ 最新更新:20130621 17:15:29
在小荃出事之前安若从没听谁提起过周旬的父母,仿佛那是禁语说不得。
她甚至不能想象那个总是笑的眉眼弯弯酒窝浅浅的少年,竟然是个还未长大竟先夭折的孩子。
周旬的妈妈在他两岁时就因为疾病去世了,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连妈妈的样子都还没记住。听说周妈妈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大提琴演奏家,而周旬的眉眼和音乐天赋又像极了他的母亲,所以周旬的爸爸对他倾注了所有的爱和希望,在他还没有大提琴高的时候就要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每天和音乐老师在宽敞的客厅里拉响大提琴,爸爸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那时候爸爸总会空出时间听他拉琴,即使下一刻就要去国外出差,即使已经身在国外,就算是用电话,那每天的两个小时也是必行的。
虽然只有父亲,可是被倾注了全部父爱的孩子很幸福。
这种幸福因为梁文静的出现而重新下了定义。
梁文静是周旬的继母,相识于他五岁那年。梁文静和周旬的爸爸结婚时刚刚二十二岁,整整比周爸爸小了十岁,听说眉眼神似周旬过世的母亲,可周旬记不得母亲的样子,照片的比对又不知道究竟哪里相像,但是他知道的是他自此终于有了妈妈。
梁阿姨会在夜晚将他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一边讲故事,那温柔的声音经常带他进入梦乡;梁阿姨会做他爱吃的蛋糕,常常握住他的小手教他如何将奶油涂抹在蛋糕坯上,两个人弄得花了脸笑的开怀;梁阿姨经常陪着周旬练琴,爸爸不在家的日子里听众变成了梁文静。
连音乐老师都说,这世上再不会有比梁文静更好的继母了。
少女单纯无知,对待孩子总是那么怜爱疼惜。所以一家人出外游玩的时候,六岁的周旬差点失足落水,梁文静不惜自己受伤抢回这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说,乖孩子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于是六岁的周旬,第一次开口叫了她,妈妈。
故事本应该在此终了算个圆满,可谁知情节笔锋突转,只道是笔者尖酸苛刻。
变化是在梁文静怀孕以后才渐渐将幸福酝酿成了一段惨烈的悲剧。
那已经是五年之后的事情,周旬刚刚十岁。
还记得得知梁文静怀孕的消息之后全家都那么那么开心,爸爸那时正在比利时出差听到这个消息开心的说马上就回来。
周旬取出大提琴,他说要为即将出世的弟弟演奏一曲。
可弓在弦上还没拉动,就被梁文静阻止了,她笑着,依旧那么亲切美丽,温柔的说,小旬啊,听你拉小提琴弟弟会难受的,毕竟那么难听怎么入耳啊。
周旬愣在原地,拿着弓的手颓然垂下。是谁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我家孩子的大提琴最好听”是谁曾经不可置否的称赞他最有才华,究竟,是谁?如今又去了哪里?
梁文静很疼爱肚子里的小宝宝,每天都会拿着故事书给宝宝讲故事,那声音传到独自一人守在房间里的周旬耳朵里,所有的音调所有的言语只剩下两个字——冷落。
饭桌上再也不见周旬爱吃的菜肴,爸爸的筷子也没再在他的碗前停留,全家似乎只期待着梁文静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而面前的这个孩子有或者没有,其实对于他们无关紧要。
晚饭后,周旬拉着爸爸,仰着头扑闪着那双和过世的母亲一样漂亮的大眼睛问他,爸爸,是不是有了弟弟,你和妈妈就不要我了?
周爸爸看着儿子,心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方才想起,这个孩子着实被他和妻子忽略了,这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守在这里不声不响,他就以为那孩子不在乎。
周爸爸慈爱的说,不会的,你和弟弟都是爸爸的孩子,都要一样疼爱,你是哥哥也要爱弟弟啊,就像妈妈爱你那样,知道吗?
周旬笑的眉眼弯弯,用力点头。
周爸爸轻抚他的头发,温柔的说,爸爸一会儿忙完就去陪你,你先去洗澡好吗?
周旬开心的跳了起来,欢呼声吵到了手里拿着古典音乐光碟的梁文静,她守在浴室门口看着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周旬,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说,一会儿告诉爸爸你不用他陪。
周旬不明白,心中纠结委屈,所以他问,为什么?
梁文静说,因为爸爸要陪弟弟一起听音乐。
周旬仍旧不解,他本想说“可是爸爸先和我约好的”,可一个音节刚刚出口,躲闪不及的却是梁文静的一个耳光。
细嫩的小脸上鲜红的掌印。
可周旬红着眼眶还没落泪,梁文静便早早哭个梨花带雨,她说,你怎么敢和我顶嘴,你还是我养大的小旬吗?!
从书房赶来不明真相的爸爸扶住哭的虚弱的妻子,周旬原本想要解释,他想说“其实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可再一次迎接他的仍旧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耳光。
左脸右脸倒是对称得很。
爸爸蹙眉失望的说,你究竟是和谁学的牙尖嘴利,竟然还敢和妈妈顶嘴!况且不说妈妈是个孕妇不能动气,就说平时妈妈是怎么对你的!真是白疼你一场,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旬杵在原地,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就平白无故的挨了两巴掌,明明爸爸什么都不清楚,就将他说的这般禽兽不如。
而他当时并不清楚,这一次的打骂只是往后所有打骂的开篇曲目。
他随便说一句什么就会惹来梁文静一顿毒打成了每日的家常便饭。他疼他喊,可是都没用,妈妈听不到,那个爱他疼他的妈妈已经死了,此刻有的只是一个恶毒的后母。只是周旬不清楚这个妈妈已经不爱他不会心疼他了,所以他还一声一声的喊着,妈妈,疼!妈妈,疼!
而这种打骂直至弟弟周荃降生才算是告一段落,可他的痛苦却自此才算是刚刚拉开帷幕。
父母几乎将所有心血倾注在了弟弟身上,看着小荃如粉团似的娴静温柔的模样倒是真和梁文静十分相像。
明明是个和他喜欢的妈妈如此相像的孩子,可周旬却对小荃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那天放学不过是关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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