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成长》第87章


原来,长久以来他一直受一个高他一级的男生所折磨。在他去郑州上学之前,他就已经生活在那个男生所投射下来的大阴影之下。据他所说,我曾无数次为他抹去的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阴霾,够给他在大阴影下露点小光芒的骄傲而已。而这个男生才是他真正的梦魇。
“那么,他今天把你怎么了?”我耐着性子听他一遍又一遍渲染长久以来他受欺负时的心理活动,极其想知道为什么唯独这一次他会忍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
“我去办公室抱作业本回教室,在走廊他故意把我推倒,作业本撒在满是污水的地上,我被班里的同学骂了……”
巨大的委屈腐蚀着他还残存的坚强。他扁起嘴努力压着就要喷出的哭泣,仿佛这个狭小的、充满陌生的眼睛的走廊已经被家里温暖坚实的墙壁圈所置换,他可以完全不顾外人的看法,将心的壁垒打破。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跟我撒娇,诉说脆弱让我对他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这样的氛围让我抵抗不了逐渐变软的心,虽然我很清楚他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的本领,应该独立面对生活中令人不安的情绪,应该不需要再活在我这种不健康的保护方式下,但我还是没办法压抑那种久违的,无法言语的激动。
“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这件事该怎样解决。”我拍拍他的肩膀,“对了,放学我过去接你,你跟我一起走。”我不放心,又强调。
他点点头,落寞地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叫住他,然后情绪很激动的带他去找他,当面将任何一个欺负他的人像他所预想的那样给怎样了。但我不想那样,我想我应该会找到一个比较完满的解决办法。
我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带着深深的遗憾陷入无可逆转的失望之中。
Amylee和杨杉依旧像往常一样难舍难分地翻来覆去地告别,卢苇鲁莽地撞上我的右肩膀,我踉跄地向前疾走几步,迎上他微笑着的抱歉表情,他吐吐舌头,对我招招手,顽皮地转身小跑回教室。我扯扯嘴角给还留在空气中的淡淡洗衣粉清香回以一个表达“没关系”的微笑,然后扭头向回走。小白瘦弱的身影在我的视线内做了短暂的停留后,我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走进教室。
仿佛又过去了很久,原来的一切美好都被时间无情地掠夺干净,只剩下那些还活在模式下的空壳,空荡荡地被推入我的身体。我的心就像一个气球,不断地通过打气筒被填充进气体,它逐渐膨胀,看似饱满,实则空虚,被空荡荡的模式充起满满的空荡。
回到课堂,我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到课堂。我为各种各样的热播牵绊着感情,为各种各样不符合年龄的困惑而困惑着。
我承认我害怕孤单,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牵绊,虽然我时常用能代表“无所谓”的一切表情去面对一切人、一切事,却罕有人知道我的心其实是热的。
数学老师在讲些什么早已不被我所知,我全当他在总结各种各样的符号,至于符号所代表的运算法则及内在意义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我听不懂所以不去听,也正是因为听不懂所以也没想着要强求自己。对任何事都是如此,倒是汪成的存在颠覆了我特有的法则:我听不懂他所以要去听,也正是因为我听不懂才想要强求自己去懂他。
好吧,既然提到他,便也自然而然地想起林剑雨。
这段时间没有联系过她。一方面是出于本能的尴尬,另一方面是我没有再得到他的嘱托。他又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而她,也被我刻意地从生活中抹去了。自私地说,我想将她彻底抹去,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将她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抹去。
但是,这种刻意又让我感到另一种形式的空荡,又是一种满满的空荡。
八十八。不该应承的允诺
更新时间20111216 22:25:18 字数:2496
拆开纽纽寄给我的信件,读起他满篇充满怀念的文字,我的心又被他撩拨地热乎起来。在接下来的课堂中,我任凭自己的回忆穿梭在老师聒噪的声音之中,穿梭在时间的缝隙之中,穿梭在每一个还在我记忆中活灵活现的他们之间……我将零散的他们拼凑成可以组成一个故事的每个细节,盯着黑白上白色的字符陷入沉沉的回味之中。
同样收到纽纽的来信的还有曲飞。自从纽纽知道他曾暗恋过的女孩儿和我走得比较近以后,便给了曲飞和我一样的特权。我不知道他给她的信件中是否也写着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但我隐约知道她对他的看法是轻蔑的。这不仅仅是从纽纽偶尔的抱怨文字中得来,还从她每次读完信后都要轻挑隐隐成型的眉毛,拿起刮眉刀将刚长不久的绒毛刮去的举止之上。她从未回过纽纽的信,不像我每次一接到信遍迫不及待地将一周中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然后等待下一周的到来。我显得很迫切,而她,看起来从未放在心上。
我从侧后方的位置看她对着镜子细致地刮去眉毛,看到她对着镜子中反射出来的我的影像微笑。
就那么一个微笑,我便突然无法忍受曲飞的种种怪异,有了等不及写下冗长的文字抒发心情的想法。我站起来,凳子被我突然起身的力量推出巨大的响声,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教室好像只能容纳老师声带发出的响动,所以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所有人都将眼睛聚焦在我身上,不论是惺忪的、惶恐的或是透出不耐烦情绪的眼睛,不过,在我所能注意到的区域内只有曲飞还在坦然地做着手上正在进行着的事,仿佛她的举止正是为了激起我某种过激的反应。
我抬脚向门口走去,物理老师这才不用讲课的调子说话,我也才能听明白她停顿下来又开始继续的话语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询问。
“吉娜!”她朝我吼叫,我听见她叫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直视她。
“你要干什么去?”
“老师,我不舒服,想请假。”我这才给了她我应该给她的些许尊敬。
“你哪里不舒服?”她的语气和表情让我顺便回想起老木呵责人时的样子。哼哼,老师都一样,对他所授那门课成绩不好的学生都会露出相似的嫌恶神情。
“心里不舒服!”我迈着大步朝她挥挥手,将潇洒的背影和同学们的哄笑同门的声响一起摔给她。
这次,想找他说话的愿望被心中囤积的压抑激起,迫切到无法抑制。
抓起楼下的公用电话,塞入IC卡,拨出简单的七位数号码后,纽纽的声音迅速传出。他从来不会让我等太久,从来都是。
我跟他聊天聊地,聊他或者她,聊思念,聊记忆中的我和他,聊记忆中的她和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更增深了彼此之间的亲切感。
我感觉我和他离得很近,心离得很近,他从未走远。
“我很想麦田。”在谈话的间缝中他道出了我许久未听过的想念。
“我弟弟又来找我了。”
“又怎么了?”话题很自然地从他即将开始的绵延不绝的情感倾吐上转移到我提出的问题之中。我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潜意识中我认为我的表弟是一个麻烦的集合体,当然这种潜意识的塑造也来源于我的朋友们,他们对他的疲乏度很多时候更甚于我。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于在询问他的问题时加一个“又”字,很自然的。
我很不耐烦地将事件的原委加以叙述,不加任何评论的通俗叙述。我也顺便说了发生在昨天晚上的关于我表弟的“被绑架”事件,当然,在我看来这只是表弟为无故夜不归宿找的理由,这种搪塞他父母的借口除了会激起他妈妈的愤怒以外,根本不会干扰到策划“绑架”事件的那个男孩儿。他们不会相信,我也不会相信,但是我又不得不去相信。
“这次是有点过分哈!”纽纽静静地听完了我的讲述后,做出简短并有实质内容的评述。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跟以前一样呗!”我有点烦躁地说,“我冷静地考虑了好几天,发现似乎没有比我亲自出面更好的办法。”
“你呀,就好好学习吧,别管这些闲事儿了!”纽纽叹气。
“你觉得我可以不管么?”
“哎……”
这样的语气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纽纽摸着我的头顶,怜爱地来回摩挲。
“这周五我过去看你,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是真的不放心。”
“好!”
“娜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你身边。”
我的心为之一暖,噙着泪将电话挂断。
我是真的很想你们,纽纽、麦田、还有匹林,我们四个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凑到一起去消磨可以任意消磨的时光了。一样的风景,却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去观望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无可奈何地悲戚起来。
天边的云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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