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繁花》第4章

人就显得异常憔悴。她知道爸爸从来都是坚强却隐忍的人，就好像裴敬，他们的脾气根本就像是同一个人。
父亲早早的退席了，他的精神太差，苏陪着爸爸回到卧室，为他盖上毯子，就好像姐姐曾经做的那样。父亲很宽容的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
裴苏静悄悄的退出来，回到餐厅，坐在了敬的身边。晚餐已经撤下去，于是他们喝茶。
“敬已经长大了……”陈伯伯看着裴敬，眼神慈祥的如同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裴苏知道他有一个女儿，自小在美国长大，但是他和家人的关系却始终不那么热络，裴苏猜想他也许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他喜欢裴敬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孩子。
“女儿到头来终究是别人的，只有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今后要好好照顾你爸爸，知道吗？”陈启荣这样说，裴苏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也不是啊，我姐……苏就很厉害的，在家里我们都听她的。”敬和苏对望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过长的刘海儿遮住了眼睛，苏知道，裴敬对自己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他本想说的那个人，是萃。
“呵呵，好啊，”陈伯伯笑了起来，眼神之中却有掩饰不住的落寞，“两个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爸爸有福气……裴萃也是好孩子啊，真希望你爸爸能够早点恢复精神，出了这样的事，难为他了……”
于是他们很长时间之内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当餐厅只剩下了裴苏和裴敬两个人，他们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啪哒”一声，眼泪滴落在了裴敬的白色袖口，微小的声响在死寂的空气中如同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他哭了，终于哭了。
不知为何，苏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也哭了。
窗外，下雨了。
深秋的雨后，天就会变冷了，这世界，变冷了……
（五）他们和她们
时间慢慢向后推移，渐渐的他们都已经学会了面对现实。裴苏搬回家陪父亲住了一个多月，才又回到了学校，而那个时候，裴敬也终于获得了林医生的住校许可。
至于裴萃的案子，到那个时候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如果不去触及，伤口总是会慢慢结痂的。
裴敬开着自己的二手minicooper，和裴苏一起去学校，他和苏不同，他从来都不是那么喜欢招摇过市的人。
而这个时候，小竹已经为裴苏认真记了一个多月的各科笔记，“正打歪着”的在第一次班级竞选中高票就任了学习委员一职，看得出她真是为此受了不小的打击：P。
而裴敬的到来，也确实造就了开学以来的又一次全校沸腾。
通常情况下只有在日本漫画里才能看见全校女生疯狂围追堵截一个帅哥的情景，而现实生活远远没有那么夸张。裴苏知道全校上下有N多女生包括学姐和新毕业的班导师都在不同程度的向裴敬示好，包括他打篮球时换下的球衣马上会有女生抱走，几天后崭新的放在纸袋里出现在他的寝室门口，早中晚一天三波各种口味不同千奇百怪的零食和便当，每天手机都嗡嗡的响个不停，当然还有雪片一样的礼物和信件，裴苏觉得那叫情书都不贴切，人家聊得都是人生、哲学、文学和艺术，深邃的很。
用萧小竹的话来说，你说明明是双胞胎吧，这人和人怎么就能差那么多呢？你俩长得也确实挺像的，往一块一站都看得出来是一家子，但是单项质量就差太多了，唉，你妈生得不好，应该他是女孩你做男孩，这样就平衡了……
当然迎接她的，是裴苏扔出去的秦冬的大熊掌抱枕。
还有近水楼台的宋嘉铭，裴敬偏偏和他还有钟琦分在了同一个寝室，于是这位伟大的八卦男开始了他呼风唤雨般的人生。本来学校的上下五千年他就已经没有不知道的，包括哪个老师搞外遇、哪个校长收黑钱，学校的宿舍楼是哪个工程队盖的，包工头的后台靠山是谁，还有食堂西餐部的餐刀锋利的就像杀猪刀，回民食堂的丸子掺了猪肉等等等等。现在就更不得了，有关裴敬的一切八卦新闻都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宋嘉铭并不是那样居心叵测的人，他的报酬通常很简单，甜品屋二十块钱一杯的红豆雪山刚好能够同时满足他的胃和女生们的求知欲：）。而身为班长的钟琦明显要老实厚道了许多，用沈冰旖的话来说，这位班长不是以魄力取胜，而是以RP取胜。这位老好人有的时候会好说话到让你难以忍受，以至于如此好脾气的小竹都会常常拿着手机咆哮着，你能不能有点主见，你就不能不对我那么好？
裴苏他们就读的植物系只有一个班22个人，而班导乔安琪听说也是早他们八届的学姐，现在除了班导师的职务，还负责植物园的管理，裴苏这一届就有萧小竹、钟琦、宋嘉铭和沈冰旖报名作了植物园的义工，他们四个都是附中保送上来的，开学那天拿出来卖的栀子花什么的也都是他们那一批人种植的。
说到班级竞选，团支书的任命倒显得有点不同寻常，之前的热门人物沈冰旖意外落选，反倒是班里一直相当不起眼的陈萍被班导师直接任命了，班导对此的解释是，陈萍是全班唯一的一个正式党员，所以是名至实归。
听说为了这件事，沈冰旖赌气几天没理同屋的陈萍，最后还是因为陈萍主动帮沈冰旖占了一个星期的座才宣告和解了。什么？你问她们的另一个室友陈湘宁？算了吧，指望陈湘宁调和双边关系，那不是日全蚀就是这么想的某位同学脑袋秀逗了。
晚饭过后，裴苏又想起栀子花的事，心里总觉得有种很难受的感觉，于是眉头皱了几下，走到窗前去看外面半明半灭的天空。
“还没天黑呢，不是都快十一月了么……”裴苏嘟囔着，垂下眼皮却看见网球场上一片漆黑，于是回过头去问道：“冬冬不是每天训练到七点半吗？怎么网球场都没人啊？”
“哦，好像是六点半之后的训练是在室内吧，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萧小竹躺在床上看书，顺便回答道。
“为什么啊？现在还没到冬天呢，也不冷，天也不那么黑呢。”裴苏不解。
“好像是以前球场出过事吧，你问宋嘉铭去，这些事他都知道。”
裴苏没说话，她也没兴趣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小竹突然翻了个身，神秘兮兮的看着裴苏道：“那个球场好像是死过人，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八年前？”裴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然而小竹坐在床上掰着手指头算了个来回，然后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道：“好像还真差不多，你真不是卧底来的？那会儿咱们还上小学呢，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裴苏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我应该知道，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了。”
“我怎么听着那么玄啊，”小竹又倒了下去，“明天上课的时候问问宋嘉铭不就得了。”
“恩，好吧，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好奇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是自己一定要好奇，别往我身上推哦，我请你吃苹果吧，顺便帮我也洗一个。”
……_
（六）陈年旧事
“网球场的事？”宋嘉铭一面吃着红豆雪山，一面开始眉飞色舞，而他对面的裴苏、裴敬、小竹和钟琦都在全神贯注的听。
说到这些人，全是因为上课的时候裴苏和宋嘉铭窃窃私语了整堂课还没说到重点，一直围绕着裴敬在众美女手中屡屡逃生的英勇事迹而展开，终于让裴大帅哥忍无可忍，在课间强行将裴苏拖走，并承诺下课后请大家吃冰。
“嗯，是八年前，那一年是我们学校女子网球部的巅峰时期，也是第一次拥有一个可以进入美国职网的名额，而那个时候，女网部的三剑客却是实力相当，根本无法取舍。她们都是大四即将毕业，这个机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再重要不过，然而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离奇却巧合的意外。
那个时候是夏天，借着不算太昏暗的天色和路灯，当时实力最强的部长和副部长两个人选择在某一天的训练结束后进行了一场练习赛，然而酣战之中，谁都没有发现天色已经越来越晚，终于一个界外扣杀，跌倒的部长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碎玻璃片割伤了右脚腕大动脉，虽然及时的送到医院抢救了，可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去世了，因为这件事，副部长引咎辞职并放弃了这个名额，最后由第三个人，也是外界普遍最不看好的那一个人获得了这个机会，从而顺利的进入了职业网球界，不过后来也没有任何音讯了，估计是没混出什么名堂吧。从那个时候起，网球部禁止了六点半之后的室外训练，一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