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锦年》第14章

程晓洛依然低调地低着头，心里很担心把旁边这一位带回家的后果。
这厮如此地扎眼……
这厮如此地扎眼还不自知……
你还看你还看你还看……
“喂！”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张望。
“嗯？”
她长叹一口气：“你干嘛要一直到处看啊？还嫌你自己吸引的关注不够啊？”
“什么关注？”他不解地问。
“……”
你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你没发现人家都在看——你吗？”
程晓洛，不能发飙……你行的！
“看我？”他有些惊讶似地，连忙看看四周，又回头说道，“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她不由地活动活动兜里的手指，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招呼过去。
天哪！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带他来——什么郑应昇，你应该去死才对啊！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姐要回老家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出现就算了，你干嘛有事没事上我家楼下等着啊？你上我家楼下等着就算了，你干嘛要趁年秋彦下楼买菜的时候去骚扰他啊？你骚扰他就算了，你干嘛还要对他动手动脚啊？你动手动脚就算了，你干嘛还要让姐撞见啊？啊？啊？啊！
现在好啦，就因为觉得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不安全，她不得不带着他一起回来，这厮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美人如玉剑如虹的首都都够叫同行的她纠结了，现在到了这样一个小城，其扎眼指数——她只能庆幸，这一路众人投以的都是目光，其杀伤力有限，要换成口水，恐怕她都能一路游回去了！
“我还以为他们都在看你呢。”对此刻她的心情一无所知的人还在天真地说道。
“……”
……您是在嘲讽吧？您其实就是在嘲讽吧？
“你……给我闭嘴。”她咬碎银牙才憋出这么一句。
“不是你先说话的吗？”他把东西都挪到右手，伸出左手在她的帽子上揉啊揉，“我啊，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蓦然瞪大了眼，呆愣的样子让他更加觉得有趣，嘴上的笑意更深了。
程晓洛“啪”地拍掉他的爪子：“你你你……你是看见姓郑的了受刺激了吧！”
他神色一凛，程晓洛心尖也跟着一抖。
完了……要发飙了。
她还没开始在心里哀号呢，这边厢他已经换回了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你就气我吧……我偏不生气。”
程晓洛：“……”
您老人家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啊……
“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回了。”
“哎呀，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你要是露馅那我不就完了吗？”
“你就快按吧……”
站在家门口，作了好几回心理建设，程晓洛终于长舒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来，她的心“咚咚”直跳，还没跳完几下呢，门就“吱”地一声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程妈风韵犹存的脸。
“嘿嘿，妈。”程晓洛乖笑道。
“伯母好。”站在她身后的年秋彦也跟着打了招呼，于是程妈刚刚落在女儿身上的眼光立刻溜到了他那里。
“这是小年吧？”程妈笑得那叫一个春花灿烂，“来来来，快进来。”
“妈，今天就是小年。”程晓洛一边进门一边试图吸引程妈的注意。
可惜没人理她。
程妈：“小年呀……哟，这个子可真高。”
小年：“哪里哪里。”
程妈：“长得也漂亮！”
小年：“哪里哪里。”
程妈：“咦，你这头发真长啊。”
“艺术家都这样！”屋里扫了一圈不见老爸，程晓洛插了一句。
“都像你这样！”程妈拉下了脸。
“呵呵，”年秋彦适时地打岔道，“伯母不喜欢，我去剪短就是。”
“怎么会？”程妈转过脸对着他马上就回复一脸春风，“长头发不错啊，现在流行——我昨天看那个什么韩剧那男主角就是长发，好看！”
“你上次还说男人长头发不男不女呢！”程晓洛倒了杯水，在一旁闲闲道。
“你一边去！”程妈一挥手，程晓洛连忙闪躲。
“我爸呢我爸呢？叫我爸出来！”
“你爸买菜去了，这不知道你要带男朋友回家吗？”程妈看惯了她在家里上蹿下跳的样子还没觉得怎的，倒是一旁默默围观的年秋彦开了一回眼界。
回到家里，程晓洛就好像突然变小了十岁。
他默默地含着笑，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拿出程晓洛买给程妈程爸的礼物，正要说话，已经到卧室里溜达了一圈的程晓洛突然出现，抢先道：“妈，你看那是你们小年买给你们的。”
“什么‘我们小年’！乱说话。”程妈板起脸朝她说完，又朝年秋彦笑道：“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呢？”
“哈，应该的应该的。”年秋彦笑得有些僵硬。
……
“我们洛洛平时大大咧咧的，很不好相处吧？”不多时，程妈就已经亲切地和年秋彦交流起来。
“怎么会？”年秋彦看了程晓洛一眼，笑道，“亲……”
“咳咳……”程晓洛差点被水呛到。
“洛洛，”年秋彦镇定地继续，“人很好，心也好，怎么会不好相处呢？”
“唉，”程妈叹气，“什么人好心好的，现在的孩子谁不是呢？我们家洛洛啊，就是人懒，又不务正业，当初好好地学着计算机，半路上偏偏闹着要出国，还以为她上进呢，结果呢，居然跑到日本学画画……”
“喂喂喂，”程晓洛连忙打断，“陈年往事提它干嘛啊？我学画画怎么了？现在不也脱离父母经济独立了吗，您不能对艺术差别看待啊！”
“‘差别看待’？”程妈嗤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画了些什么。”
“啊？”程晓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儿。
“书店里只要出现你名字的书你爸都会买，你自己想想吧！”
“……”
出现她名字的书……最近貌似是有一本……
！！！！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程妈，程妈默默地摇头叹息。
她咽了口口水。
那是一本耽美小说……那是一本很红很红的耽美小说……
小说很CJ，很CJ很CJ……
插图很鼻血，很鼻血很鼻血……
我爸都买了我爸都买了我爸都买了……
“洛洛？”看见她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年秋彦有些奇怪地去拉她的袖子，“你怎么了？”
“你别碰我！”程晓洛大吼一声，甩开他，扑向程妈，“妈呀——我也是被逼的啊，你知道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编辑开金口我哪敢不听啊，呜呜呜呜……我是无辜的啊，妈，你要给我做主啊——”
程妈嫌恶地躲开扑过来的人，叹息道：“还好亲戚们都不知道这事，要知道你画这些东西，你爸你妈老脸往哪儿搁啊？”
“呜呜呜……”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亲爱的老爸看过之后的类似于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了。
爸，女儿不孝，女儿对不住您老人家……
年秋彦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美目，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怀着像看戏似地心情——虽然并不知道她们俩唱的是哪一出。
过了一会儿，他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便又一次打岔道：“原来洛洛去过日本啊，都没同我说过。”
“多少年前的事啦，干嘛同你说啊？”程晓洛斜眼道。
“喂喂，怎么同人家说话的呢？”程妈拍拍她的脑袋，朝年秋彦笑道，“惯坏了，没教养，小年不要见怪啊。”
“没事，”年秋彦贤惠地笑道，“洛洛就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程晓洛默默地在程妈看不见的角度朝他飞过去一个白眼，他没看见似地照样笑得很镇定。
“小年是做什么工作的啊？”程妈慈祥地问道。
“哦，我是设计师。”年秋彦乖巧地答道，无视前方程晓洛异样的目光。
“这样啊，”程妈点点头，感觉这职业和程晓洛的还挺配的，“那……家乡在哪里啊？”
“呵呵，”年秋彦笑笑，“我们家以前是北京的，后来移民了。”
“咦？”程妈皱皱眉，“那你会一直留在国内吗？”
“嗯？”年秋彦一怔，垂眸想了想，又看了程晓洛一眼，看得她莫名其妙。
“那可不好，”见他没立刻接话，程妈为难道，“你要是出去了，我们洛洛不就要和你一起走了吗？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可舍不得她离家太远啊……”
“不会不会，”年秋彦忙笑道，“本来是要回去的……后来认识了洛洛，就决定在国内发展了。”说完又“深情”地看了程晓洛一眼，看得程妈笑眯眯地表示满意。
程晓洛呈呆滞状，看着唱做俱佳的他一个人把这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