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也吃香蕉》第57章

眼神沉静如湖水，嘴唇抿成一道线，斑驳的光线投射到他的脸颊上，只看到——面无表情。
“回来了？”低低的嗓音响起，石靖堂把铁门的锁开了，转身就往回走。周潇雅瞪大双眼，于风中伫立了好一会，才拉开门，顺道回应他：“嗯。”
走进客厅，他却不在。原来是进了厨房煮饭，米香传来，周潇雅腹中的馋虫出动，若是以前，她一定兴奋地跑进去看他又煮了什么好东西给她吃，可现在，她不敢啊。
石靖堂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周潇雅灵敏的鼻子闻到他的味道，赶紧找话题：“我妈还没回来吗？”
“没。”果真言简意赅！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啊~哥你回来是…”糟糕！周潇雅连忙停口，不要自己把这个话题挑上来！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周潇雅禁声，悄悄地站起来，石靖堂寒如夜露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诶？”她机械地转头，一下子就看到他狭长又冷峻的凤眼，愣住。
“你倒挺大胆的，都干了什么！你是想做案板上的黄瓜——找拍？”
。
周潇雅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总算把整个身子板过去，迎视石靖堂，笑意盈盈地：“哥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哇哈哈哈…”
“哈哈哈…”干笑的声音响遍房间，石靖堂注视着她，眼神内，是挥之不去的冷意和…失望。
“周潇雅，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我严刑逼供？”
“啊？”小雅收声，抬头，瞬间又垂下眉来。他，果然是回来教训她的。
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总爱设定她的人生，不让她做自己的选择。
“教训人事部经理，没头没脑地辞职，还异想天开地创业。周潇雅，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肯做一件正经事？”字字用力，句句伤心，石靖堂毫不客气，把矛头直指周潇雅。
周潇雅垂头，没说话。
“你靠王梓霄进天奕，虽然我不喜欢，但同意了。在天奕，不好好工作，还这么大胆地挑战人家经理？你以为你是谁？我跟你说，人家不对你有所作为，不是怕了你，而是有人在后面帮你！”
“谁？”听到这句，她猛然抬头：“是王梓达？”
石靖堂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她，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脸色黑得像一潭乌墨。
“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不想管你。你能不能，争气一点，懂事一点？你24岁了，不是14！”
周潇雅咬住嘴唇，她勇敢地直视石靖堂，仿佛要用尽这一生的勇气，来面对权威的责备。就像一个浅薄的农夫担着锄头，坚定地面对高山，相信自己终有将它铲平的一日。
对视了一会，她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怎么？没话好说？知错了？”
好像每一次教训大会一样，石靖堂把她训斥完毕，就会问她知错否，然后总结经验，再亡羊补牢。
“小雅…”石靖堂叹了一口气，沧桑的感觉在他身上蔓延开去，瞬间，他好似老了不少。“你听话一点，别让我操心了，你总是这样，我很不放心。不过，哎，我…”
周潇雅不语，从她问了那句后，她就处于闭语状态。她站在石靖堂对面，紧紧地握住拳头。犹如握住自己不灭的信念，越握越紧，丝毫不愿意放开。
指关节已经泛白，连着她的嘴唇，艳红逐渐褪去，苍白忽然覆来。
“你听话，吃完饭，你跟我去……”
“我不去！”
她大吼一声，倏地抬起头来，面色惨白，两行泪缓缓从眼角流下。那声音里，充满反对，渗透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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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石靖堂又惊又怒，又心疼。他对视着周潇雅，那一刻，聪明睿智，神乎其技如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凡人，就有自己的烦恼，也有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狂吼的声音直冲石靖堂面门。
“为什么我必须得听你的？为什么！？你是石靖堂，我是周潇雅！我为什么非得要做第二个石靖堂？为什么非得要被你操控我的人生！？”
“小雅？”石靖堂被震住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她。
“你以为你是谁？我干嘛一定要按你设定的做？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话，为什么你不让我自己做一次主？”
石靖堂上前几步，试图揽住周潇雅的肩膀，平复她的情绪，没想到激动的周潇雅一把拍掉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石靖堂怔住，心脏，好像裂开了好几瓣，撕裂般的疼痛。
“你总是这样，不问我到底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打着为我好，爱我的名义，剥夺我的权利，然后将我推向不是我选择却不得不遵从的路。”
“我喜欢变形金刚…你塞给我加菲猫，好…我要！我喜欢看小说，听音乐，你非得要我…练钢琴好，我改！我想念心理学，你说不好，我想读国贸，你说从商不佳，通通你不满意的，我都全部改掉，可是你从未问过，我爱不爱，要不要？”
“小雅，不…”石靖堂低垂着眉，不知如何回应她。周潇雅用力地抹一把眼泪，继续说：“就连我喜欢…于一鸣，你都要管！！管管管！！我又不是你的宠物你的猫你的狗你的谁！你干嘛一定要这样管着我！？”
“小雅！！！”石靖堂也怒了，她怎能如此说他！她是她最爱的妹妹，宁可自己失去，也不要她受伤，他怎么会当她是宠物是猫是狗！
“闭嘴！我看你才是案板上的黄瓜，找拍！”周潇雅狠狠地说，这时的她，理智消失殆尽，平日积聚于心中的愤怒和不忿成为了恶魔，所有的禁锢于今日破茧而出。
“石靖堂！你只是我表哥！别以为多了不起！我爸在世都不会这样管我！现在我爸不在世，也轮不到你管我！”咬牙说出这句话，周潇雅自己也吓住了，而对面的石靖堂，闻言昂高头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惟余下一片惨白如霜，在面容上弥漫着。
“你说什么？”石靖堂瞪着她，平静如死水的声音问道。
周潇雅吞了一口口水，勇气再次提升。她回视他，眼神里的光芒尽现：“我说，我的事，以后你都别管了。还有，我长大了，不论我和谁一起，也不到你理！”
说完，她坚定地转身，迈开腿就往大门跑去，咔嚓一声推开木门，再用力推开铁门，飞快地跑了下去。
室内的石靖堂，定在原地。此时夕阳已消失于天际，一室黑暗撒遍房间的每个角落。太阳的余热仍在，但炽热着煎熬着的，却是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地震啦！天塌啦！兄妹反目啦！可怜的堂哥…
同志们，为了堂哥，请勇敢地留言吧！
四五章　知错的鸭子
走投无路的周潇雅去了找焦翔。
打开门看到一脸憔悴的周潇雅，焦翔着实吃了一惊。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一脸阳光的小鸭子，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变成这幅残花败柳的样子，他不禁又心痛又奇怪。
“怎么了？”将小雅堵在门口，焦翔问。
周潇雅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还让不让我进去啊？是不是里面有女人？”
无语的焦翔迅速闪开身子，让道。
她直接走进去，连鞋子都没换。扑进客厅，摊在沙发上，把头朝下埋进枕头里，屁股朝上，远远看着，就像一只鸵鸟。
焦翔不放心地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揉揉她的脑袋，问：“怎么啦？”
周潇雅的肩膀一抖，没有回答。
焦翔耐性地再问：“是不是你哥哥责骂你？”
语气温柔得快要捏出水来，刚在石靖堂处受了大大委屈的周潇雅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就喷薄而出。她抬起头来，泪水哗啦啦地往外涌。
“香香…”哽咽着，她说：“石靖堂…不许…我辞职…我…哦…”
焦翔替她轻拍背脊，她继续说：“他要我跟他去…天奕…做回原来的工作…”
“哦。”他轻声回应，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我…不愿意，就骂了他，之后我就出来了。”说完，又把头埋进枕头里，继续哭。
也说不清楚哭的原因，只觉得五味陈杂。既为石靖堂的专权独裁而哭，又为他不理解自己而哭，更为自己狠狠咒骂他而哭。从来没试过，哭的内容也可以如此丰富。心上好像搁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沉得她无法呼吸。
“嗯，吃饭没？先吃点东西吧。”焦翔掂量着，暂时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她摇头，他走进厨房，帮她煮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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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哭着，也累了，周潇雅总算从枕头里抬起头来，坐好，安然地发呆。包里的手机震动了，有人打电话给她。
她拿出来，接通。
“小雅？你在哪？堂哥很担心你！”王梓霄急促的声音响起，周潇雅吸了一下鼻子，哑声道：“我在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