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第24章


只有佳期知道,其实那盆仙人球是当年安琪送给徐时峰的,所以才被他当宝贝。 
也只有佳期,敢伸手去捏徐大律师那颗心肝宝贝长长的尖刺,口中还念念有词:“刺儿头刺儿头快开花,开花就娶你回家。” 
徐时峰觉得郁闷:“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它叫如如不动。” 
佳期叹气:“如如不动,那岂不一辈子开不了花?” 
徐时峰瞥了她一眼:“又怎么啦?” 
佳期想了想,还是说了:“阮正东你认识吗?” 
徐时峰说:“能不认识吗?说起来我跟他还都是四中出来的,不过他比我低一届。他爹那会儿还在放外,任省委书记呢,家里都没人管他。当年在学校也是个人物啊,好事坏事净出风头,听说他们那届还有女生为了他一心一意考清华,没想到高中读完,他竟然跑去当兵了。把人家给伤心的,可惜那年不要女兵,不然没准真追到部队上去了。” 
佳期气馁:“怎么历史就这么不清白?” 
徐时峰这才生了警惕:“你问他干什么?那帮高干子弟你最好别跟他们搅和,就没一个好人。” 
佳期不觉好笑:“我跟你搅和了这么多年,也没瞧出你是一坏蛋啊。” 
徐时峰随口就反驳:“少在这里信口开河啊,谁跟你搅和了,我可是清白的。” 
佳期忽然叹气。 
徐时峰又批评她:“小小年纪,怎么就心事重重的。” 
佳期叫了他一声:“大哥?” 
徐时峰扬起眉,他表示疑惑时总是这个小动作。 
佳期终于问:“你怎么不去找安琪?这么多年,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她,一定可以找得到。” 
午后冬日的阳光,薄薄的像一层纱,虚虚笼在人身上,他的脸一半在阳光的明媚里,另一半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好久,他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于是整个脸都在背光里,才仿佛是自嘲:“我不敢。” 
佳期小心翼翼捧着咖啡杯,低头呷着又苦又涩的咖啡,不再追问。 
他却长长吐了口气:“想不到吧,我竟然是不敢,我不敢知道她的消息,哪怕是一丁点儿。我怕自己知道了就受不了,我真怕我会发狂。我就宁可当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一日复一日,相信她只是离开我,不再记得我,而我终有一天也会忘了她。” 
佳期抬起眼睛望着他。 
“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不会像爱她一样爱别人了,而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把它给找回来。就是这样子,明明知道,所以不愿去面对。我做错了许多事情,才会失去她,以前我不相信命运,以为一切都可以把握,可以争取,狂妄自大得几乎可笑。后来才知道有些东西很脆弱,无法弥补,无法重来。” 
他脸色平静,声音也是,但佳期觉得很难过。 
他说:“所以有很多时候要学会珍惜。” 
佳期只说:“大哥,我们去喝下午茶吧。” 
吃饱了,她的心情就会比较好。 
事务所附近有一家环境很好的咖啡馆,佳期爱吃他家的芒果布丁,吃掉了两份,喝了一杯果茶,看到隔壁桌上有人吃冰淇淋,一时嘴馋,于是又点了黑樱桃与朗姆酒的双球吃掉,结果终于胃痛。 
徐时峰拿她无可奈何:“你怎么就这样能吃,也不怕嫁不出去?” 
她有气无力地跟他开玩笑:“真要没办法的话,那大哥你就行行好,娶了我吧。” 
他敬谢不敏:“谢谢,求婚这种事,我比较喜欢自己来。” 
佳期笑,徐时峰想了想,问她:“你跟阮正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佳期如梦 第十四章(2)
佳期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声说:“他病得很严重。”
徐时峰说:“不能吧,不听说是肝炎在住院?” 
佳期不知该从何讲起,颠三倒四,最后也不知有没有将事情讲明白,反正一番话拖泥带水终于是说完了,捧着杯暖茶,呷一口,再呷一口。 
徐时峰沉默。 
她也不做声。 
音乐声很低,是那首《In love again》,女声音色纯净,仿佛自言自语地吟唱: 
“Take me to far away ,away to your secret place,take my tears my fears ,take all my pain for which,I〃ll repay someday ,with a kiss and say, can〃t believe that I〃m in love in love again……” 
歌声细微低密,就像是耳语。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佳期看着窗外,隔着大玻璃窗子,外头是蜿蜒的街,车河无声流淌,在这样的下午,冬意是薄薄的一点晴暖。 
最后徐时峰才说:“那你这是要做什么?怜悯他?还是觉得是在安慰他?” 
她嘴唇发白,有一点虚汗,因为胃痛,隐隐约约,总像是在心口。 
徐时峰说:“你这样做,是害人害己,阮正东是什么人,他有多骄傲你知不知道?当年他跟他爹赌气,竟然自己申请到加州理工的全额奖学金去了美国。就这样一个人,他要知道你是觉得他可怜,比杀了他还让他难过。” 
佳期心里乱,拿手挡住脸。 
徐时峰叹了口气:“你不要误人误己。” 
佳期放下手来,说:“我并不是可怜他,我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是的,我目前并不爱他,可是我想帮助他,让他在生病的时候也能过得比较快乐。我没有想过其他,我只是正在努力地尝试,也许这辈子我真的不能再爱别人,也许我是在害人害己,但我就是单纯想让他高兴一点。你骂我笨也好,蠢也好,可是过去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让我觉得很感动,让我觉得,我要尽我所能。” 
徐时峰连连摇头:“你怎么想得这样简单?你这样陪着他,能有什么将来?即使将来他病好了,你们也没有希望真能在一块儿,阮家是什么样的背景?你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佳期静静地说:“我知道。” 
她说:“有次我到医院,结果碰巧遇见他妈妈。我看过几次新闻,后来认出她。” 
徐时峰一时无语:“尤佳期啊尤佳期,你有时候真是叫人无法可施,你明知前头是个火坑,你还往里头跳。” 
佳期垂下头去:“大哥,随便你怎么骂我,我就是这样一根筋。我希望他能快乐,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一秒钟,我都会陪着他。如果他能好起来,将来让我离开他,我也高兴。如果万一……那么我更应该陪着他。” 
徐时峰狠狠地扫了她一眼:“你就不替你自己想想,你也不小了,你还有几年能耽搁,你将来还要不要嫁人?” 
佳期微笑:“大哥,让我任性一回吧,我是没想过将来,反正我一个人习惯了,我只要对得住自己就行了。” 
徐时峰终究问了:“那孟和平呢,你真的把他给放下了?” 
佳期仍旧微笑:“是啊,我已经忘记了。” 
她打车去医院,一路上仍是胃痛,实在疼得受不了,于是到了医院之后,就顺路先去门诊挂了个号,正排队等着,忽然看到前面的人,模样好像是大学时代的室友绢子。 
佳期以为认错人,因为绢子毕业后跟着男友常剑波回了上海,后来又出国,渐渐断了联络。所以她虽然觉得像,但连望了好几眼都不敢先打招呼。最后还是绢子一转头看见了她,又惊又喜脱口而出:“小弹弓!” 
没想到真是绢子,两个人只差没在人来人往的门诊部拥抱热吻了。 
绢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大约才两三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小的辫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人,见着她,冲她乐。 
佳期连胃疼都忘了,简直爱不释手:“绢子啊,你怎么能生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真叫人羡慕死了。”又问,“什么时候回国的,都不打声招呼。” 
绢子笑:“八月份才回来,还没三个月呢。才刚把房子安顿好,乱糟糟的,哪里顾得上联络老同学们。”又问,“你呢?你们家和平还好吗?” 
佳期怔了一下,才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分手好多年了。” 
绢子也怔了一下:“真没想到……” 
佳期低头逗小女孩玩:“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吴叮叮,不是钉子的钉,是叮咛的叮。”奶声奶气,可是表情可爱极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只管打量佳期。佳期十分意外,绢子说:“我跟常剑波离婚了,我带孩子回国来,女儿跟我姓吴。” 
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佳期觉得怅然,当年绢子与常剑波也是一对佳偶,金童玉女,人人羡慕。 
没想到不过短短数载,已经劳燕分飞。 
看完门诊出来,佳期坚持请绢子吃饭:“回来了怎么样也该请你吃顿饭。” 
绢子也笑,眼睛弯弯:“行啊,我也不会放过你。” 
下班高峰医院门口根本拦不到的士,叮叮大约已经觉得肚子饿,扁着小嘴在母亲身上扭来扭去。佳期不由有些着急,看到有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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