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刺》第60章

“没关系的大嫂，我帮你收拾收拾也是应该的啊。”已经做好了心理调适的祁继晨开口说道。
“真不用你，放心吧，盛耀楚那边我去和他说。”顾妍心说完后又接着问道：“你晚上留下住吗？”
“不了，我明天上午没事，回家去多睡一会儿。”祁继晨应道。
“嗯，也好，你去客厅坐着吧，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顾妍心对着祁继晨示意了一下客厅的方向后，便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盛耀楚还有一个邮件要接收，吃过了晚饭后就上楼了。然后在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在发现是医院打来的后，将电话给接了起来：”怎么了？”
“大少爷，刚刚我打了顾小姐的电话，但是提示关机了，所以就打到了您这里来。”副院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对盛耀楚解释着说道。
“嗯，什么事？”盛耀楚问道。
“顾小姐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现在正在抢救中。”副院长对盛耀楚开口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死别
副院长的这个电话来得实在突然，刚刚吃饭的时候顾妍心还在说今天她去医院时她爷爷的状态非常好，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能出院了。
感到有些意外的盛耀楚在听了副院长的话后停顿了片刻，然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尽全力救治，我们马上就到。”
“是大少爷，这个是自然的。”副院长的话说完后，一边向楼下走的盛耀楚一边挂断了电话。
在下楼的时候，盛耀楚思虑了一下到底怎么样告诉顾妍心会好一点，但最终他选择直接说，因为这件事情无论转多少个弯都无法掩盖本质，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你说什么？”在盛耀楚将刚刚副院长打来电话的始末转述给顾妍心之后，紧皱起眉头的顾妍心这样问道。
盛耀楚知道她其实已经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爷爷病危，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快一点过去。”盛耀楚提醒着说道，而这提醒本身就在意味着一件让顾妍心近乎感到绝望的事情。
爷爷病危了，她现在需要争分夺秒的赶到医院去，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她不敢往下面想，也不想再想下去。
“对，我现在要去医院。”盯着大理石地面，顾妍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敢抬起头看向盛耀楚或者是祁继晨。
她害怕看到他们担忧或者是可怜的神情。爷爷会没事的，爷爷一定会没事的，这只是一场小风波，而这风波终将停息。
“阿晨，去开车，要快。”盛耀楚对这时也从客厅里出来的祁继晨说道。
“是老大。”刚刚已经听到全过程的祁继晨立刻应了一声后，转身便向门口的方向跑去。
顾妍心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的大伯一家，姑姑一家以及顾全都已经到了。大家或站或坐的等在走廊里，满脸都是愁云，气氛压抑的有如三九寒冬。顾妍心一向讨厌寒冷，现在也一样。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顾妍心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就好像一把钝钝的刀，努力的想要切开点什么，改变点什么。
“还不清楚，医生正在抢救。”回答顾妍心的是已经从广州赶回来的大伯。
“怎么会突然病危？”顾妍心很想知道答案，明明她今天早些走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
“我们也是刚刚接到电话，就赶快赶来了，现在还不清楚情况。”顾妍心的姑姑紧皱着眉头，也是满脸的担心。
“奶奶呢？”顾妍心注意到奶奶并不在这儿。
“你奶奶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在隔壁的病房休息，你大伯母正在陪她。”姑姑接口答道。
顾妍心听闻点了点头，将目光调转看着面前那扇紧关着的门。她知道爷爷现在就在那扇门内，在生与死之间俳佪。
那颗瘤子就好像一颗炸弹，现在那颗炸弹被启动了。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待，等待那一步生一步死的结果。
”去坐一会儿吧。“肩膀被搂住，顾妍心听到了盛耀楚的声音在身边轻轻的响起，那本来总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如今听起来竟然充满了暖意。
顾妍心转过头看着盛耀楚，她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她就只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而盛耀楚仿佛能听懂这无声的传达，他收紧了搂着顾妍心的胳膊，带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大约有将近十个人，却安静的没有半个人开口说些什么，安慰没用，所以没有人能说得出口，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就这样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期间盛耀楚一直都安静得将顾妍心搂在怀里。这现在这种时刻，顾妍心太需要这样的怀抱和温暖了。
她的理智在一点点的飞走，被爷爷也许会永远的离开她这个可能性而在一点点的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身边人的手臂搂着她，温暖的怀抱拥着她，那些翻涌着的情绪得到了某种安抚。就好像在告诉着她，没关系的，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直都备受关注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下一瞬间就被大家围住，紧张的询问着情况。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老人已经回到了病房，如果想说的，请你们抓紧时间吧。”医生摇了摇头，带着遗憾说完这些话后，就离开了。
在场的众人几乎是默契的停顿了片刻，就好像都在消化着医生这话里的含义。医生的话其实不难理解，但仿佛是本能般，大家都从心理上排斥着去理解去明白。
“　爸！！”最终是姑姑第一个近乎崩溃的喊了出来，眼泪在下一瞬间滴落眼眶。
“琪天，你去叫你妈和奶奶出来，到病房去看看你爷爷。”大伯对他的儿子顾琪天吩咐完之后，对其他人接着说了一声“走吧”后，率先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明明不远的路程，顾妍心却觉得脚步无比的沉重。她一方面很想快点见到爷爷，但是在另一方面又十分的害怕见到爷爷。
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一面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一天会如此快速的来临，在她根本毫无防备的时候。她明明在今天下午还和爷爷说好了，他会好好的照顾身体，赶快好起来。他还要牵着她的手进婚礼的礼堂，他明明答应了的。
她突然很想逃跑，现实实在是太过残忍，她觉得她快要没办法负荷了。
然而距离病房的路真的很近，看着那扇已经被打开的门，顾妍心在停驻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她一走近病房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爷爷，看上十分的虚弱，脸色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看的顾妍心几乎本能的心里一颤。姑姑已经扑倒在了病床边上，还是不可抑制的哭泣起来。
这哭声吵人得很，让顾妍心几乎想用力捂住耳朵。
“好了，别哭了，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爷爷说得有些艰难，声音也很小，但还是成功的让姑姑止住了哭声，只强忍着默默掉眼泪。
“妍妍你过来。”在最后的时刻，老人终究还是偏心的，他放不下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儿。
顾妍心应声走到了病床旁边，伸出手握住了爷爷有些冰凉的手。这双手有些粗糙，但也就是这双手牵着顾妍心一点点长大，在她被父母抛弃的同时，也一样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并没有让她觉得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我的小妍妍，爷爷要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爷爷的手紧了紧，带着些不舍。
拼命的摇头，顾妍心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让爷爷安心，但她还是不停的摇头。有泪水从脸颊上滴落了下来，刚好滴在了顾妍心的手背上。
“爷爷，你答应我了的，你从不食言的。”顾妍心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很，发声也很勉强，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
“那看来爷爷这一次要食言一次了。”老人好像很努力的想把语气变得轻松一些，就像他以往和顾妍心开玩笑时那样，但效果甚微。
而就这时，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顾妍心的大伯母和奶奶走了近来。奶奶看上去很憔悴，脸上难看的很，而且好像很无力似的，需要靠大伯母搀扶着。
“老头子。”奶奶在坐在病床边上后，开口轻轻的叫了一声。
听闻的爷爷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奶奶的方向，沉默良久后，才开口说道：“老婆子，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
眼泪顺着奶奶布有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但是下一瞬间就被奶奶给伸手抹去：”放心吧，你放心吧。”
奶奶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一些淡然。
听闻的爷爷动作缓慢的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微微的上扬了一下，然后想露出一个微笑，但是这个微笑却并没有得以完成，下一瞬间爷爷原本并没有睁得很大的眼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