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第47章


“我叫你生!飞升去吧!免费的、人/流!”
闭眼过于用力,谷致绯的眼角溢出了眼泪。
“我巴不得它是范勤烨的!处心积虑这么久,就是想把你送到范勤烨床上!薛路杉说他十一点能到酒店,按计划,我就跟他说你醉了,在酒店房间休息,让他去照看你。那时候范勤烨做完跑路了,薛路杉看了你和一床的凌乱,脸色一定精彩。把汤仰故也叫来,他看到你和薛路杉同在一个房间尴尬相对……哈哈,天下大乱。而我,有上百个无辜的借口供我撇清关系。男人的心在脆弱的时候是很容易攻破的,我那时接近汤仰故,怀孕的人就是我。”
谷致绯怒视着杨沫沫,裤子被血浸湿了,疼痛使她不得不移开目光。
异想天开。
汤仰故对你的印象很差,那些好话,都是我骗你的。
他才不会上你的当。
“范勤烨跟我说快了,薛路杉的航班取消,我就让汤仰故来,哪知道范勤烨说的快了是堵车快到了,不是快完事儿了。”
谷致绯安静下来,屏住呼吸听杨沫沫说下去。
杨沫沫卡在这里,故意不说了。
“汤仰故来了吗?”谷致绯又说,“他来酒店了吗?”
“比较期待被汤仰故玩儿,是吧?果然是谁都能上。”杨沫沫抱着胸,冷眼瞧着地上的谷致绯,“没有人真心待你。你也就是个男人泄/欲的工具而已。不过呀,汤仰故醉得不省人事,好摆弄的很,你就别指望他记得你啦。他来的好,来了我才得了机会带他去开房啊!”
“不准你说汤仰故。”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汤仰故用得着你替他说话吗?”
“汤仰故是真心待我的!”
汤仰故经常说强吻之类的“狠话”要挟她,但充其量只是吓吓她,从来没真做过。
念及汤仰故这个名字,心里涌上来的都是他的好,就连不好,但凡发生在他身上,都觉得蛮可爱蛮帅气的。
汤仰故板着脸耍酷,说喂!喂!耳朵长毛了吗?叫的就是你,蹲下。她小孩子一样蹲在雪地上,汤仰故拉着她,倒退着慢慢滑,说为以后去瑞士雪场做好充分的准备。
某位音乐系的气质男生背着吉它走过,受美感的驱使,谷致绯会由衷赞叹两句,向汤仰故说一说。汤仰故冷哼几声,不搭理人,这时若是凑着跟他说话,他就反驳:我靠,我钢琴弹得还可以,总不能背着一架钢琴满大街跑才叫气质吧?考虑一下路人大牙的感受好吧,一颗颗都快笑成牙擦苏那样的了。
“屁!”杨沫沫上去又踢了谷致绯,“要点脸行不行!你就是想把汤仰故的孩子生下来,我偏不让你得逞!汤仰故要是真心待你,你能怀孕吗?别傻了!”
快意在杨沫沫体内流窜。汤仰故掏心掏肺地对谷致绯,好到让人嫉妒地牙根疼。到头来还不是想睡谷致绯。睡过就人间蒸发了。
谷致绯歪过头去闭上眼。脑子不会转了。
那夜梦到她和汤仰故这样那样。
她还纳闷,这样万万不可。怎么会对汤仰故有这种绮念?
可身体不听使唤,在梦里她控制不了梦境的发展。
她知道这是在做梦。梦里就在想:幸好不是现实,做了什么样的梦,她不说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梦境没中止,羞愧与自责伴随,她以为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明天有早操,再累也不可以睡懒觉。
但实在是太累了。累得无法再沉睡下去。累醒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该与谁在一起时,又感觉身上的人不是汤仰故了。
她大着胆子试喊了薛路杉的名字……
只来得及叫出了一个字。
……
……
谷致绯来找杨沫沫,她留了份心,拿着录音设备。
躺在救护车里,谷致绯删掉了原本准备上交的录音。
孩子命大,居然没流产。
谷致绯喜极而泣。生活好像重燃了希望,视野都明朗起来了。
她跑到了偏远的乡下,在一座荒山脚下,离诊所不远。人烟稀少,方言不通、交通不便、粗米糙粮、物资匮乏,洗衣服都要拿着棒槌背着背篓去河边洗,干拿着钱买不到东西,条件比她想象中的要苦上百倍。
初来乍到止不住为难得掉眼泪,但情绪波动对胎儿不好,能忍则忍。
她有钱,很多很多钱,存到银行里,只拿利息就够她滋润过活一辈子的了。
就是不想再回到城里去。好像在城里宝宝就一定会流掉似的。
山间空气好,风景秀丽,泉水甘冽,对身体有好处。
谷致绯如此小心地呵护着,摸黑去诊所的路上摔了一跤,早产,生下来的是个死婴……
这里出生率高,死亡率也高,夭折在当地人看来是平常事,谁家死了孩子就扔在荒郊野外,名为“乱葬岗”的大坑里。
谷致绯的孩子,也被扔在了里面。后来,谷致绯去找,已经找不到了。
生孩子时,骨缝开裂,谷致4绯生完就疼晕了。宝宝,她一眼都没见到。
清醒了,善良又带点迷信的村民们不允许她出门。外面湿气重,不好生养着,会落下一身病。
捏着松弛的肚皮,会做乱梦,尖叫、哭泣、撕心裂肺地呐喊,时空模糊,杂乱不堪。
每天躺在床上,不动不梳洗,蓬头垢面、疯子一样,孕期养出的一点肉都瘦没了。
精神恍惚地厉害。
谷致绯去做了催眠。
下定决心改变。舍弃记忆之前,谷致绯做了些疯狂的事,祭奠过去的十八年。
画了浓妆,穿着惹火的衣服、做了拉风的打扮去酒吧大跳艳舞,做出各种妩媚至极的动作,却在人群的目光集聚到她身上的时候,看准一位帅哥,抛了个飞吻,下台。点杯酒,翘着腿托着腮摇着高脚杯,就是杯口不沾唇。看有人过来搭讪,笑一笑就离去。
玩儿人,她也会。只是不屑于做。
画着看不出模样的妆容,堕于庸俗。不晓得十三四岁怎么会向往过这里。看着酒吧亮闪闪的招牌,谷致绯用唇语对它道别。
试了蹦极。
在网吧通宵打游戏。
买了市场上销路好的言情小说。
飞去米兰看时装发布会。
选了大堆巧克力,摆在客厅里,随时想吃了随时拿。
乘火车去看漫展,抱着双肩包和结识的路友凑成一桌打扑克、分吃零食。
……
谷致绯把以前想做却不被允许做的事,想起来多少,就做了多少。
尽管现在多半提不起兴趣了。
大型网络游戏,未成年时不敢玩,怕控制不住自己陷进去,等成年了,自制力够强了,却再也不想玩了。
每个年龄段都有独特的想法,错过了那个年龄,有些兴趣也就跟着消失了。回想起来,觉得当年的自己,既傻又幼稚。
其实现在也不比当年好多少。
从单纯变世故了,有人称这种变化为成熟。
有时候会陷进疑惑:女孩子要努力使自己漂亮优雅有气质,多读书多旅行多开阔眼界。但知道的多了,想要的就会增多,不满于现状,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觉得好累好累。
成熟了,但开心的时间却不比懵懂时多。
最疯狂的一件,是花大价钱让杨沫沫跟学校道了再见,同样以不光彩的方式。谷致绯在遥远的城市里,付定金、等结果、觉得满意、付全款。远程操控。
杨沫沫行为不检点,若细心一点,要捏她的错不难。但谷致绯没想到会顺利至此。
“我变坏了。”谷致绯想,“会好的,都会好的。”
以全新的姿态,回归城市。
有些变化或许正昭示着全新的开始。
怀孕后,她不再排斥别人的触碰,抗拒症痊愈。
她用另一种眼光去诠释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隐藏棱角,去长成适者的形状。
锁不住思绪的暗夜里,谷致绯会听一听音乐。
彷佛,寂静中有个人在那儿唱着,有另一个人的声音飘在房间里,熟悉的或是陌生的,孤独感就会少一些。
有支曲子,谷致绯非常喜欢,但不敢在夜里听。
听着听着就会流泪。
很容易就陷入回忆中,难过得不能自已。
对于一个即将决定忘记的人,沉溺于过去、衍生出细微的舍不得,都是要不得的。
纵然如此,还是止不住地在睡前戴上耳机。
迷恋这支曲子带给她的归宿感。好像你停在音乐里,就可以得到永远不用受伤害的承诺。那是她不敢奢望的港湾。
并不是说这首歌唱得多么好听,或者音高音长发得多么到位,或是音色有多出彩多美,或是炫唱功类;而是抒情性特强,他善于把曲调柔和化,这支曲子像是乐器中的钢琴而不是架子鼓,犹如置身于潺潺流淌的细溪而绝非汹涌的大海,可以淡化为背景音随风飘荡,不会吵到你的那种……
看得出来,曲子的制作者花了不少心血,细节上处理得很好。歌手的声线很熟悉,像极了一个人。但那个人不玩音乐,也从不在她面前哼哼哪怕一句歌。
谷致绯知道这个歌手。他们称呼他为面具所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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