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第39章


“好什么好!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谷致绯护住纱巾:“你走吧,痘子结痂了我就回学校,到时候我们再见面。”
“我没事,我小时候出过,体内有抗体。”汤仰故信口开河。
谷致绯扯住他的胳膊不说话,眼睛闪闪发亮。
“你感动个什么劲儿,我又没说要陪你。”
“嗯。”她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傻子”他惊觉,“你发烧了?身上好烫。”
“我有点热。”
“你去休息,快去快去!这些事情我来做。”汤仰故提起那桶水,挺沉。
他扛过杠铃,没提过水桶,谷致绯长了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才有的美手,竟然要做这种苦力。
谷致绯想把谷致绯接到自己的公寓住,他一个人住在28楼,四室一厅。她执意要留在这儿。
她倔起来,汤仰故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谷致绯的食物储备很充足,但没有几样有营养的东西:一小把蔫了的生菜,一盒甜面酱,一箱泡面,一堆口味不同面包、饼干……
谷致绯给汤仰故看一样叫热得快的奇怪电器,汤仰故看了看它烧开的水,浮着一层白色的东西,谷致绯拿汤匙把那些东西舀出来,喝了一口,汤仰故就着她的杯子也尝了一口,然后毫不客气地吐了一地。
白色的,是杂质。
难以下咽。
汤仰故抢过谷致绯的杯子,避开谷致绯,打电话安排送台饮水机和纯净水过来,想想又添了些其他必需品。
把家搬来算了,他赌气地想。
说下雨还真下雨,从阴天到瓢泼大雨不过短短几分钟。
屋子漏雨漏得厉害,卧室上方尤是,被褥湿透,不得不搬出去。
两个人依偎在房间里,举着唯一的一把伞,房东留下来的漏雨的黑伞,等待接他们的车来到。
打着雨伞,雨伞上面是房顶,双重庇护下,汤仰故的背脊仍能被雨打湿,滑稽到了一定境界。
只让人想笑。
巷子太窄,路上泥泞,车子根本开不到门口,两人冒雨跑了出去。
白天看着不过是一些旧房子,晚上LED灯亮了,鳞次栉比,上面写着夫妻保健品、成人用品 、旅馆、住宿……数目之多,令汤仰故误以为闯进了红灯/区。
车的宽度比路的宽度小一点儿,车子开得慢,透过玻璃,汤仰故认清了歪七扭八写在墙上的字。
不堪入目。
污秽的东西就这样写在纸上,明码标价,直截了当地表露出来。廉价得令人咋舌。
这和他所在的圈子差太远了。
要玩one night stand,是在有情调的地方以一种文明得多的方式,大多你情我愿。
这儿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谷致绯就住在这种地方,一个人。
汤仰故后怕地握紧了她的手。
“怎么了吗?”谷致绯睁开眼睛问。她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她全身烧得慌。
汤仰故怕谷致绯注意到这些东西,摸摸她的额头,顺手盖上她的眼睛:“没事,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汤仰故惮于她过烫的体温,叫了家庭医生。
她发烧了,高烧。
医生说水痘出不来时通常伴随有高烧现象,年龄越大越危险,严重了可能危及生命。患者换下来的衣服必须用开水烫,避免和易感人群接触。
水痘有周期,打针吃药都只起到缓解症状的作用。
该注意的细细问了下。
挂上点滴,汤仰故坐在谷致绯旁边,将她的另外一只手放到自己手心里。
她的脸肿得老高,红彤彤的痘子锃亮。
脸又疼又痒,睡梦中的谷致绯要去抓。
“会留疤的,不要抓。”
“再抓,我就把你双手绑~起~来~了~~~”
见她没听进去,汤仰故俯在她耳边低低重复。
担心她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碰破了水痘。汤仰故就这样守着她,夜里他躺在她旁边,握住她的两只手腕。
汤仰故睡得很浅,眯一会儿就摸摸她是不是发虚汗了,高烧是不是退下一点点了。
外卖汤仰故要仔细检查一遍,看看厨师是否大意了。
正常用药之余,汤仰故在网上搜了个偏方贴:多吃狗肉会好得快一些。
汤仰故自己不吃狗肉,谷致绯也不吃。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她勉强吞了点,还没等笑话就吐了。
提心吊胆挨着日子。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背上起满了水痘,在被单上蹭破一颗就是一个疤。
她的眼皮、指缝、耳朵……好多地方都能看见痘痘。
谷致绯的脸可以用可怖来形容了。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自己也能看得见自己的样子。
哀莫大于心死。
一个经常被夸赞漂亮的人难以在心理上接受自己的突变,每照一次镜子,就变丑一点。
谷致绯对此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宽慰汤仰故,说明天就会好了,我不去碰它们。
有时睡着睡着听谷致绯说胡话,自暴自弃地在床上蹭来蹭去,一张脸哭得泪痕交错。汤仰故扭开灯,抱起她,像哄婴儿一样摇晃着、唱着晚安曲催她入眠,间或垂头亲亲她的额头和脸颊。
她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放得开。怎么说都只是个女孩子。
汤仰故抱着她的背睡,手穿过她腋下抓住她的手腕,这样一来,谷致绯动一动他就能觉察到。
想对她做点什么出格的事,简直太容易了。
不知道如果换了一个人,比如薛路杉,会不会像他这样对她。
会不会像他一样,看见她这样子,心酸。
一觉醒来汤仰故觉得身体发烫,他跑到穿衣镜前,看了看自己背后。
一大片水痘!
他对她信口开河,只是不想让她有疏离感,他长没长过水痘,他自己不记得。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确确实实没出过。
喉咙火烧火燎一样疼,咽不下去东西。
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他切身体会到为何这几天谷致绯不怎么说话了。
烧得晕晕乎乎,在照顾谷致绯上汤仰故是半分也不敢懈怠。
想到自己经历的她都经历了,心里竟也涌上一丝甜蜜。
倒是谷致绯,看他水痘一个个往外冒,又不能说点什么,满心的自责,焦急上火,嘴唇上起了几个泡。
谷致绯的体温恢复正常,水痘结痂了,凝固的血块一样,丑一点,但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头皮上密密麻麻都是痂,头发盖住了,看起来跟平常并无两样,就是想想觉得挺恐怖的。
汤仰故告诉谷致绯,不能碰,碰掉了痂就会落下一个坑。
她将信将疑,刮掉了腿弯上的一个小痂做实验,果然落下了微不可见小坑。
赶上十一假期,谷致绯并不急着回去。就留下来陪着汤仰故。
有星星的夜晚,汤仰故就搬两个躺椅到阳台上,并排着挨在一起,共搭一条柔软白毛毯,眯着眼望星空。
汤仰故亲自下厨,谷致绯从头看到尾,末了还问:“你……会做饭?为什么你会做饭?”
“吃得多了就会做了,做多了也就好吃了。”
“……”
“……”
相对无言。
汤仰故了然,看谷致绯的表情就知道她从没做过饭,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与她一样。
“家里总要有个人会做饭,都不会做饭吃什么?”
“去外面吃。”
“不能在外面吃一辈子。”汤仰故戴上手套,把微波炉里面的食物端了出来。
“你们家不是有佣人吗?”
汤仰故不置可否,反问谷致绯:“那你呢?”
“我很好打发的,吃什么都好。”
汤仰故端起平底锅,又放下,擦干净手,对她说:“薛路杉不可能让你吃馒头豆瓣酱,更不可能和你一起吃。你也是的,营养学的课程白修了。”
“我没想那么远。我在图书馆看过菜谱,理论上可以理解,实践起来应该不难。”
“你不想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汤仰故很快抓住了几乎被淹没的重点。
“也不是。结婚太遥远了。我现在……现在和谷家没什么关系了,就我一个人,条件相差太多,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感情上我不想憧憬得太美好了。看能不能走到最后吧。好女孩太多了。”
薛路杉看到的她是他理想化后的自己。
谷致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把惨淡的一面隐藏起来。
和他约出去见面,她紧张兮兮,试穿衣服、梳头发,弄好久。
和他朋友吃饭尤其紧张。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得体,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在薛路杉面前,她衣着光鲜、干净白皙。事实上,迫于生活的压力,多数时候,她不得不衣衫褴褛。灰头土气。
她也想像其他大学生一样,上上课,想听就听,期末抄抄别人的笔记,背一下糊弄过关,不想上课就让同学帮忙答个到。课下看看电影、聊聊天,逛逛街,周末参加舞会,尽情狂欢,买张明星演唱会的门票,嘶吼着释放随着男生开篝火晚会、吃烧烤,和舍友带着帐篷去郊游,背着包去陌生的小镇旅行。好好谈一次恋爱——
她温饱都能问题。
慢慢有了积蓄,她养成了守财奴一样的习惯,常常为“要不要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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