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第23章


汤仰故不抽烟不沾烈性酒,无不良嗜好,面貌非但不像多数企业成功人士一样坚毅阳刚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反而像是矜贵冷傲的花样男子,阴柔的外表与他异常成熟的头脑不起任何冲突。除了完美主义倾向、微洁癖、毒舌之外没有什么难以相处的特质。
女人选老公的标准各式各样,除了爱得死心塌地这一种,潜力股与金龟婿最是炙手可热,而汤仰故符合了几乎所有的条件。受欧洲历史以及国内保守主义的影响,虽说人人平等的旗帜高高飘扬,人们对贵族的敬慕不受其影响地显山露水,家族庞大基业稳固的汤氏是这些人眼里典型的古老贵族。汤仰故作为准汤氏继承人是典型中的典型,还长了一张典型的东方脸孔。
听说有位颇有品位的主持人开玩笑说:但凡是女人就抵挡不住汤仰故掀起的魅力风暴,不管你是结过婚的少妇还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的蕾丝边,他总有一处让你折服。不必说汤氏跨国势力不可摇撼,假设汤仰故先生一穷二白,趋之若鹜的女孩子不会比现在少,家世背景为汤先生挡去了不少桃花。汤仰故为人低调,从不随便向人谈起工作以外的事,这并不耽误传奇似的八卦放射线一样辐射四面八方。
谷致绯坦承这位主持人没怎么夸大其词,失业之后,她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之后怎么找上汤仰故的谷致绯挺模糊,似乎契机挺巧合,若在平时谷致绯定要起一点疑心。可有一点她记得非常清楚,是她主动向汤仰故搭讪的。
谷致绯在酒会上独自抿红酒,划入喉头的液体苦得她泪眼朦胧,红酒度数不高,她知道自己喝不醉就越发喝得肆无忌惮,脑袋疼得厉害却是她不想要的清醒。
酒会本来就没她什么事儿,一眼望去也看不到认识的人,她交叠双腿坐在盆景后面的阴暗处,拿出灌白开水的魄力拼酒,后来行动不怎么协调了脑袋里还忘不了公司破产那档事,无力感贯穿四肢百骸。光年文化公司倒闭有几天了,怎么振作都打不起精神。
端起一杯酒晃了晃往嘴里送,酒浆一滴不剩倒在胸前,歪头盯酒杯盯了半天,不知道这么看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懒得去洗手间处理,她散下长发盖在胸前,弯唇、抬眼。尽管脑袋一阵阵地绞痛,眉眼神色依旧是无往而不胜的凌然。
周遭的人在盆景的另一侧聊酒的年份与香醇度,之后有位风趣的男士逡巡了一遍来宾,打趣说有人喝酒就像品鉴艺术品,一小口一小口地酌饮,内敛清雅如中世纪的贵族一样;有人喝酒就是灌可口可乐,喝了半天不知是什么滋味,糟蹋了好红酒;还有人喝酒堪比冲马桶,多半是心里有事求醉呢!谷致绯跟着笑,眨一下眼,目光不由自主瞟向被当做“内敛清雅”模范的男人。
他站得并不远,食指中指托着酒杯和人在一起聊天,留给谷致绯一个后脑勺,发质黑亮柔软,看起来清爽干净。等他侧过脸来谷致绯才认清是谁。头突然不痛了,神经被突如其来的机遇缠成粗条,记不得理智与教养是做什么用的,走过去跟这个陌生男人搭讪。大脑飞速运转,谷致绯狐狸一样微眯眼睛,拨开长发将胸前湿漉漉的一片露在外面来测对方的底线,装出半醉不醉的模样,最是心怀不轨者有机可乘的时候。
这男人可以扶“醉酒”的她一下,或是拿纸巾替她擦干净,甚至借故开车送她回家……无论哪种状况发生,谷致绯会让自己占据主导地位的,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一个人在酒场饭局的夹缝中生存久了,防狼技巧百试不爽。
即便是冒失地搭讪,良好的教养也让谷致绯无半点媚俗之气。服饰举止低调得体,礼服符合中国传统的保守风格,全身上下无一处亮晶晶的饰品,只在左边手腕上套了一只乳白玉镯,吊灯打在眼角发梢,每一处又都是亮晶晶的。睫毛扑闪扑闪,淡红薄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保守中多多少少有些圆滑,但不至于圆滑到让人讨厌。你靠近一步,她后退一步,你若后退一步,她又会跟上一步。“大智若愚”“刚刚好”就是这样的。
她做的偏偏是媚俗的事。
谷致绯有两片耐看的淡红薄唇,形状姣好,比她漂亮的眼睛耐看。
从里到外,从性格到模样,说不上是对立两极的翻转,差不多与汤仰故记忆中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淡红薄唇没变,丁点都没有。
汤仰故根本不理谷致绯的暗示,依然优雅地半侧着身子替她挡住胸前酒渍。谷致绯看见了汤仰故眼底类似于嗤笑的东西,认真看倒是有点厌恶的意味,厌恶也就算了,不看就好,厌恶之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跟她欠他债似的。谷致绯心里突地一跳,居然有了仓皇的感觉。善于察言观色的她顿时有了收手的念头。水至清则无鱼,这所谓的“汤少”是个高手。这类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稍一疏忽就会驾驭不住,驾驭不住可能就要吃大亏。
谷致绯借去洗手间的名义想要全身而退,汤仰故悠闲地抿酒聊天,早一通电话解决了谷致绯的礼服问题,在她上洗手间的时候交代别人交给谷致绯。礼服造型简单大方,质地很好的面料,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在锁骨处缝了一朵清新百合。
换做一般女孩子定会感激涕零思三想四自我陶醉一番,谷致绯对汤仰故的坏印象和恐惧感就是从看见礼服的那一刻渐渐累积起来的。她曾做过主编,看得出这礼服的不菲价值,更能看透汤仰故的用意。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也被汤仰故准确获知。
像两个人玩纸牌,可以轻易看透对方手中握着什么,在正式较量之前各自花点心思模拟牌局,猜对方怎样出手,不可以像三个人玩牌那样存留碰运气的侥幸心理。
两个人玩也不是能轻易预算输赢的,其中一个人不按常理来,另一个人就要拿出见招拆招的精力应对,不到最后一张牌,胜负难分。
红酒的后劲挺大,记忆不像最初那么清楚了,杂乱的睡梦里重现了公司股价下跌的惨状,梦中的她盯着屏幕,无力感真实得不像是梦境,有个人占了一部分梦境,细碎额发,层次分明,发梢扫着后颈,耳垂若隐若现,能记住这一段梦无非因为想起这个人的名字时瑟缩了一下。
不是颤栗也不是发抖,是瑟缩,带点自我防护下意识逃走的词儿。什么词儿啊这是!谷致绯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她再弱也没弱到用瑟缩形容自我的地步。
作为商海沉浮的都市白领,尤其是作为一个决策者,谷致绯认为妄自菲薄比妄自尊大要愚蠢。机会这东西是不断飘摇的浮游体,你不去抓它,它不会为你驻留。
第二天,谷致绯坐起,她安安稳稳在后车座上躺了一宿。佐藤真守打开车门深鞠一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没有声调起伏的语句:
“少爷离开酒会就去公司加班了,请您和少爷见面的时候务必保持清醒,少爷他说不习惯与头脑混乱的人共事,并且他建议您今天十一点四十三分以后十二点之前跟少爷联系。占用您宝贵的早晨时间,抱歉!”佐藤真守再次毕恭毕敬鞠躬。
谷致绯抓住了文雅的“共事”一词,发自肺腑地赞叹汤仰故的深沉心机,他过于成熟的思维亵渎了他的脸,尤其是额前那些柔软漂亮的发,细细碎碎的,一看就很温柔。
汤仰故不是温柔的人。
她读过几本弗洛依德心理学方面的著作,心慌慌,怕S市那边会出问题,给穆艳艳发了几条信息,拐弯抹角得知那边没事。
松了一口气。
谷致绯发完信息之后懊恼,为什么要在乎那边怎样,巴不得谷连云哪天潦倒街头呢!
思来想去,最懊恼向汤仰故搭讪。
浴室的水声停了。
汤仰故看着谷致绯难得的发呆模样不禁莞尔。他抽出谷致绯攥在五指间的手机丢到床尾,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接吻的姿势。
谷致绯额头上贴上两片凉凉的柔软:
“晚安。”
轻柔的晚安吻。第一个。
汤仰故背过身去躺下,给谷致绯留下足够的空间。
半个小时,又或许是一个小时过后,汤仰故翻身。
她蜷缩在床沿,只占了小小的一块。两人中间隔长长的距离。
汤仰故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回到床上躺下。一番挣扎与鄙夷过后,他轻轻地抓住谷致绯的一缕发,收紧手指。
自我唾弃。为这种卑微的行为感到不齿,以至于仍睡不着。
汤仰故松手,勾下头,她的后颈光洁白皙,有特别的体香入鼻,不是沐浴熏香的味道。近似于横向睡的别扭姿势让他可以听到她恬静的呼吸声又不至于靠得太近。
她的存在感非常强烈。她就在这里。
不理长久的习惯,汤仰故双手紧抓着枕头强迫自己不去握她的任何一个部位。心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