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第16章

永无止境。无需为做配角而心烦，我们只不过没把自己放进对的故事里。
放在影视圈，配音演员是明星的影子；在配音界，光彩闪耀的明星是配音演员实现价值的垫脚石。
肖燕作为观众，她感受不到谷致绯的名气。
在配音圈里，谷致绯已经很有名了。名气是证明能力的方式之一，代表着别人和社会的认可，与信仰挂钩，与梦想并行，说不渴望成名，实在是虚假又矫情。谷致绯的梦想不在模特界，她不追名，逐利。
为了重拾配音界的名气，她逐利于模特圈，有利可逐必先成名。
只要有一丝成就梦想的机会，谷致绯都会牢牢抓在手中。况且，避开名利不谈，在其位谋其政，还是不要抛弃这种美德比较好。
“还好。”谷致绯给了肖燕一个模糊的回答。
“你只是做兼职，有别的路可走，不像我们，赌注全压在上面了。用不着这么拼命的，人生一共才几十年，看开一点，潇洒笑一笑，不要搞的太累了啦！哼？大恩不言谢，我走了哦！”
肖燕甩甩短发，哼着摸不着调的小曲走了，阴柔美中有酷帅。
谷致绯不声不响搬椅子。肖燕说的对，她却有另一番人生观。人生苦短，在这段短暂珍贵的生命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活着的趣味会少很多。为梦想打拼，击出轰轰烈烈的火花，酸甜苦辣一一尝遍才不枉走此一遭。
是的，说一句低头的话就可以重回谷家做城堡里的公主，她否决；心软一秒钟就找回纯洁的雪做她幸福的小女人，她不肯；讨好汤仰故，撒撒娇会比现在好过得多，她绝不会。做出了这种选择，因为她是谷致绯，独一无二的谷致绯。
有一万种安逸的借口，她选择了艰辛奋斗；有一万种悲伤的理由，她拨开层层悲伤寻找快乐的源头。
她与别人不同，谷家给了她一个全世界最别致的名字——谷致绯。
作者有话要说：
、吸血鬼与所罗门
滴答——滴答——
水珠凝聚在水龙头边缘，承受不住重量，落下。
KTV洗手间里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死寂压抑。
干呕的声音轰然响起。
哗哗哗——
水龙头开到最大，急流漫过心间，如冲击石块尼亚加拉大瀑布。
谷致绯撑在水池边沿，单肩夹住手机，紧贴耳朵：“爵迪……救……救我……”。
再没有别的语言。
声线模糊在水流里，如牡丹牌黑白电视机换台时发出的嗡嗡声，视线扭曲为并行条纹。
听不清任何声响。
水声戛然消失。
寂静地感受到心跳，砰——
重物落地。耳膜里的余波扩散了心跳。
谷致绯与肖燕咬耳朵。肖燕爆笑：“绯，有你的啊，恶搞高手，谁接到这种电话都会吓个半死然后慌张赶过来哒！我有个朋友在演艺圈混得不错，你演技不赖，能自编自演，多赚哪！”
“去电台讲鬼故事见效更快”谷致绯听一个模特嘶吼《死了都要爱》。
“这样有那么一克拉屈才耶！”肖燕伸出骷髅头戒指的手比划，“如果今天是愚人节，你又玩的这么过火，小心对方让你过情人节。”
“他要让我过愚人节或情人节，任何一个，我都会考虑让他过清明节。”
“哇，好可怕。”肖燕抱紧自己。
“他老婆是我好朋友。”
“我说呢！”
肖燕请谷致绯来爵迪唱K，拉着□个丽亚的同事搞氛围。呼朋引伴进爵迪，KTV华丽升级为模特集中营KTV。
姑娘们的嗓子跟百灵鸟似的，实实在在的夜莺歌赛，没意思，有人提议叫几个五音不全的雄性动物过来，集体唱跑调乐呵乐呵。公平起见，一人呼叫一个，谁叫的人来得最早谁就能少喝酒。关键词：活的、能散发雄性荷尔蒙、五音不全。
谷致绯出了这么心惊动魄的一招。她叫的这位同事仗义非常，歌唱的有韵味儿，爱哼曲子却没有握住麦克风大展歌喉的勇气，直接请他来他必然百般推脱。谷致绯自信满满，他会是第一个敲开门的人。
“我去开门”肖燕跳起来按住谷致绯，“绯，速度速度啊，人家火急火燎来‘救’你了，你先‘晕’一会儿。”
汤仰故礼貌询问。
“请进”肖燕激动地变了调，“不好意思哈，唱多了。绯！”她清清嗓子，推给谷致绯。
汤仰故没有进去。谷致绯出了包厢，关紧门。
《死了都要爱》的□部分盖不住肖燕的尖叫。
“怎么是你？”谷致绯马上明白过来，汤仰故再次对她的手机做了手脚。
看见谷致绯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汤仰故的眼神加了冰块，嘴唇充血变的艳红，脸色苍白如吸血鬼。
像是失忆了许久的人豁然记起过往，过量的负荷压在胸口上，喘不过气。
汤仰故侧倚住墙壁深呼吸，仿佛一个被剪断了引线的木偶，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在KTV，他进了KTV。
以为有关所罗门歌手的东西和这个人一起埋葬在七年前，像是长久不出新专辑的人气歌手一样，很快就会被新歌手顶替。亲友都以为他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放弃了音乐，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以听音乐会、买CD。虽然心里的伤口曾经明显，夜深人静时疼得死去活来；虽然曾经依靠工作来麻痹。
时间证明他在商业上的才能远比音乐上多得多。在商业运作中，他有成就有价值有快乐；音乐上的天赋，经久消失了。
从没有像这样清醒地认识到，七年来他不曾踏进过KTV一步。
陆陆续续添了人，包厢里热火朝天。
“里面人挺多？”
“十几个人。汤少，没想到是你，我很抱歉。”谷致绯对汤仰故说话的时候，无意间总带着那么点刺儿。
“绯！赶快进来了啦！”肖燕催促。
浑厚的男低音穿透门：“就差你们了。”
花样百出。
《突然的自我》的歌词，调子从《雨一直下》跑到《浏阳河》，拖秧比羊肠小道长，中间穿插花儿乐队的《嘻唰唰》和《好汉歌》，跑了的调子在外太空绕了十万八千圈，平安无事回来收尾。美女们跳舞助阵，必要时乱跳踢踏舞，肖燕端坐在汤仰故一旁，隔不了几分钟去一趟洗手间，态度矜持，听了变调不变词的即兴歌曲大串烧后笑得滚来滚去。
麦克风递到了汤仰故手里。
歌已经点好，是满大街播放的流行歌曲，人人都能哼几句。
汤仰故的脸失了血色，浓眉坚毅。
七彩灯光旋转。地上的光斑在旋转。光影斑驳旋转。荧幕上跳跃的字模糊成一片樱花。
所罗门面具……
少女波浪式的尖叫……
黑暗中挥舞的荧光棒……
千百双眼睛注视着镁光灯下戴着所罗门面具的少年……
汤仰故像是一位长跑健将，在黑暗中跑了好久，看得见光明出口的时刻突然跑入死穴，摔断了腿，进退无路。
第一句的旋律已经过去。
他双手握紧麦克风，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四肢脱离了神经中枢的控制，手中的麦克风变得虚无，像是被围困在电梯中，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汤仰故的眼神涣散不定。
啪——
房间陷入黑暗。
旋转停止了。
屏幕被按下了暂停键，盈盈的白光扑在地上，犹如黑暗中渐大的笔直光束。
谷致绯的眼眸里闪着水波一样的亮光。
她带着一贯的自信走到汤仰故面前，抽走他手中的麦克风，指肚飞速按下关闭声音的按钮，华丽转身，面对众人吹了下，挑着眉毛笑问：“怎么不出声音？是谁恶作剧按了关闭声音的按钮？”
她的五指扣住汤仰故的。血色回到他脸上。
“关上灯比较有聚焦的感觉。这支歌大家都会唱，换一首。”谷致绯另点了《四维空间》，男女合唱的一支歌。
音乐奏响。
谷致绯拉着汤仰故退入黑暗，两人共用一只麦克风：
“如果存在四维空间
是否可以离梦更近一点
潘多拉魔盒里等希望飞出才划句点
神话再现——
噢~过去，噢~未来
噢~阴雨，噢~晴天
我会在三维世界勇往直前
就这样握住你的手合成四维空间
微笑的脸~”
哀而不伤的词，寂寞沧桑的调子，轻微磁性的温柔声音，天籁般颤动的尾韵。
歌词在屏幕上被加深的粉色覆盖成樱花，如雕刻的唯美时光，清晰明了。
她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指尖勾住指尖，闲散着，粘连着，走入光明。
流水叮咚淌过青石，细风的悄悄话由银铃呢喃给江南小镇听。
最后一朵樱花染成绯红色，字幕走到终点；音乐止住脚步，给余韵留下可以填满的空白。
灯亮，五彩斑斓的水晶球旋转。
拉入黑暗，走进光明，回首看这片斑驳，竟充满了樱花的香味，如微风拂过指尖的暖柔舒畅。
男声部分都是原唱。
男歌手的嗓音与汤仰故的接近。背对着众人，他甚至不需要对口型。
女声部分不像原唱一样饱满甜美。
谷致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