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妻君犯上》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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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叹,顺着床沿,落到了地上,宛若冰过水面,顺着地爬到了墙顶,走到了角落,将整个朝临阁都带起了叹息的悲伤。
他拥被而起,翻身下床,却在这时,眼角一花,发现那戴在手上的木质银子,竟断了线,坠落下地。
惊雷直轰,将季临川所剩的镇定炸得四分五裂,上次上香时老僧的预言,今日意外做的噩梦,以及这用了上好红绳却还断线的首饰,种种迹象,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让季临川难以接受的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季临川抱头惊嚎,冲了出去,跑到他爹那儿,将其摇醒,把自己所见之事一一告知于他。
季崇德本是不信命的,但思及晏苍陵在之前同自己所说的老僧预言,心中也不由得担忧。安抚着季临川背的手,都没了节奏,一拍一动,杂乱无章,显出他心绪紊乱。
“璟涵莫怕,慕卿他定会安全归来的,你且相信他罢。” 出口的话,连季崇德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抚着季临川背上的手都含着惧意。
“爹,我害怕,我当真害怕,那老僧的预言,若是成真了的话……”
“别想了,璟涵,早些歇息,现今乐麒不是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么,过得几日,便有慕卿的消息了。你担心也无用,若是你因此而病了,慕卿归来定会责怪你了。这样,”季崇德拍拍他的手,将声音往柔和处带,“明日一早,你再回那庙里去,寻那老僧问问,顺带也给慕卿祈福。”
“也好。”季临川咬着下唇,将担忧都生生地压在心底,默默地在心中祷告,期望晏苍陵当真无恙。
翌日一早,季临川带着啊呜同俩小子前往城庙而去。然而到了那里,询问的结果让季临川瞠目结舌,这儿竟然没有季临川所见的那一位老僧,季临川不死心,亲自带人去寻,将城庙都翻了个底朝天,将年龄相符之人都带了出来,也未见到那老僧的踪影。
老僧从何而来,又去了何处,他竟无从知晓。
季临川万念俱灰,愣愣地看着眼前一众年纪相仿的僧人,都看不出一点惜时所见老僧的痕迹。老僧不见踪影,他去何处去询问预言的前因后果?
季临川脸色惨白,抓着其中一位老僧就问其可会预言,但得到的结果让其大失所望,城庙内无人会这等预言之术。
“啊呜。”季临川站不住脚了,啊呜赶忙冲上,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季临川站起的重量,啊呜啊呜叫唤着安慰他。
“大哥哥,”宋轻扬也抓住了季临川的手,轻轻拍了拍,“大哥哥不怕,会找到人的。二哥哥也会无事的。”
心被这他们俩给填满,溢满了暖意,季临川缓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摇首不停。这宋轻扬不喜晏苍陵,平日里都甚少叫唤他,若叫他,也只会称其为二哥哥,以致每次宋轻扬一喊,都会让季临川笑话晏苍陵好久。
“罢了,我们祈个福便回去罢,希望慕卿一切安好。”
“嗯!”宋轻扬握紧季临川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庙中去,欢乐写满脸上,带得季临川的心也开阔了。

上了香,求了佛,季临川的心渐而安定。回了晏王府后,季临川吃过午膳就去补眠了,而啊呜为了陪伴季临川,上了他们的床,乖乖地守在床外侧,宋轻扬也丢下安瞬言,悄悄地爬到季临川的旁边,蜷缩着身子用小短手拥着季临川的脖子,小声地安慰说大哥哥不怕,大哥哥不怕。在他们的关怀下,季临川竟奇迹般不再做噩梦,睡得十分香甜,只偶尔会梦见过往同晏苍陵的曾经,梦里满满地都是他们甜蜜的回忆。
数日后,乐麒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未归,前线便传来了好消息,即晏苍陵带兵大杀了西域两国的锐气,打得其落花流水,使得其只敢叫阵,不敢出兵。
闻讯后,季临川喜色爬上脸颊,抱着啊呜说,慕卿他还安全慕卿他还安全,笑得合不拢嘴,当日还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宋轻扬也跟着他拊掌大乐,说大哥哥终于笑了,大哥哥终于笑了,引得季临川多揉了几把他的发。
然而,季临川忽略了一事,由于信息传递不便之故,捎来的消息实则乃是晏苍陵离开战场去往京城之前,而晏苍陵离开之后的消息,还未能及时带到季临川这处,以致季临川沉浸在了晏苍陵安然无恙的错觉之中。
因此,当约莫大半月后,惊天噩耗传来时,季临川崩溃了。
轰隆,密雷滚滚,闪电疯狂地劈开天空,强行撕扯出一道光明来,多年难落一雨的南相,竟在今日,毫无征兆地打起了雷,劈下了闪电,落了倾盆大雨,风声呼呼,雨声簌簌,似乎在诉说着死去灵魂的悲鸣。
江凤来回来了,但看到他,季临川却毫无欣喜。
无光的眼神缓缓聚焦,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正被人缓缓推进的一个成人般长的大箱子,箱体漆黑,毫无生气,连淋着一身雨到来的江凤来,亦是面色森冷,目中死灰,浑浑噩噩就如一散着死气的行尸走肉,看不到一点活着的气息。
“这……是什么?”季临川的声音轻得都快捉不住了,带着不确信的音,再问一次,“这是什么……是什么!说啊!”
江凤来僵直的目光落到了箱子之上,片刻又将视线游移,思索着组织好言语,但当道出口时,话依旧艰涩哽塞,一字一字犹如被断了舌般,说得辛苦:“你自己看罢。”
“自己看……”短短三字念出来如此的轻松,可当要自己做时,季临川却如同被钉在了地上,走动一步都很困难,那箱子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只要他再走一步,弯身轻轻一推,便能看到箱子底下的秘密。
只要一步,一动……
可是,季临川深深吸气,再重重吐出,反复不定,终究没有勇气,去完成这看似简单却有如千钧之重的动作。
“王妃,打开罢。”乐麒轻声催促,眼光扫到了同样震惊盯着那箱子的乐梓由上,双眼一黯。
江凤来私从战场赶回,成人般长的箱子,尚有那含着深意的话,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昭示着什么东西。
“开罢,是生是死,总要弄个明明白白!”乐梓由狠一跺脚,冲到箱子之上,双手一按,就欲将箱盖推开。可是,他尽力了,费力了,都无法挪动着盖子一分,他愣怔地站直了身体,才发现,连手握双拳都失了气力,更莫说推开一个简单的箱盖。
所有人都在害怕,不愿接受这可能的现实,总想着,不见不闻,也许那人还在身边……
“柏津,让我来罢……”声音沉入谷底,哀戚得让人听着都快落下泪来,季临川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踏前了一步,步伐带着千钧之重,犹如一把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底。
“开罢,是生是死,总要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轰!雷声响彻云霄,震得耳膜将裂,耀眼的闪电刺透云层,犹如利剑劈空而下,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将季临川目中的惊愕与惧意照得一目了然。
“啊……啊……”季临川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被自己推开的箱盖,看着箱子内所盛的尸首,看着自己的心被电闪雷鸣劈得支离破碎!
“不!!!”
他疯了一般推开众人冲了出去,跑回了朝临阁,翻箱倒柜掏出晏苍陵曾着过的衣裳,发狂地将其凑到鼻尖,索取着残留的味道。
不,那箱中发臭的味道不是他,不是他,这个味道才是!
可是,人走衣凉,淡薄的味道散在空中,转瞬就没了影踪,再也捕捉不到了。
他不死心地抓起晏苍陵睡过的枕头,被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捕捉晏苍陵的味道,试图将方才的朽味掩盖:“不可能,不可能……”
泪融入了被中,化开了无尽的悲痛,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抱着那已经没了晏苍陵味道的被褥,哭干了毕生的泪。
赶来的季崇德,默默地掩上了门,一拳揩去眼角的泪痕,抿紧双唇望着天际,针刺般的落雨疾射而下,刺得他千疮百孔。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地恨下雨天,以致让他的泪都无所遁形。
那不是箱子,而是一口盛着生命的棺材。
它盛着晏苍陵的生命,盛着他曾经的辉煌。那具尸首的模样,季临川闭目便能清晰地描绘。
不是安然地阖目而逝,不是浑身浴血满身是伤,而是身首异处,面色狰狞,绝望相织,铠甲上毫无血迹,只有断首处,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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