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房梁非君子》第23章


县令大人微微挑眉,接下了那封信。
随后,青年又对安乐微微笑道:“他还想劝告你一句——”
安乐轻蔑的挑眉,“恩”
“‘念着往日情分也好,想要彼此陌路也罢,毕竟欲逍遥安度的是你,而不是我,那就饮酒而散罢’。”
青年说罢,悠悠的撑着伞转身,踩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淡入了雨巷,空气中淡淡的草药香也随着散了。
安乐沉默了会儿道:“大人为何不拦他?”
县令大人冷哼道:“你当本官是傻子吗?”
安乐轻轻笑起来,有些狡黠。
“大人也看见了?”
“屋檐上那么大一个身影,就算他能不踩出一点声音,也早就被人看见了。”
安乐看向屋檐,方才那个一直守在上边,看向这里的黑影已不再,猜是跟着白衣青年一起淡入了雨中了。
县令大人松了松紧握着伞的手,才发觉刚才用力过度,指尖都发白了。
“走吧。”县令大人道。
安乐应声跟上县令大人的步子,踩着雨水步向府中。
……
这场雨不大,却断断续续下了良久,直到子时还未停。
安乐屋中的窗没关,风把雨水斜吹入床中,打湿了半张床,安乐正对着那一半床苦恼着,依稀从雨声传来鸟鸣。
安乐抬眼,远远就望见一只毛泽奇异的鸟灵巧的飞来,腿上绑着一小卷纸条,已被雨水打湿。
那只鸟飞近了,瞥见安乐便扑棱棱的拍着翅翼,又鸣了两声。
安乐:“……”
就在那只鸟扑向窗时,安乐面无表情的飞快关上了窗,那只鸟很快的撞上了。
听着那只鸟在窗外悲鸣着,安乐撇撇嘴,还是打开了窗户,放它进来了,鸟拍着翅膀落在安乐没湿的另一半边的床上。
“……以后别浑身湿透的往我床上扑。”
安乐指着它道。
鸟歪了歪脑袋。
“听见没?”
鸟抖了抖身子,水珠溅落,安乐的整张床都湿透了。
“……”
那只鸟往前跳了几下,伸出它绑着纸的一只腿。
安乐叹息着取下打开。
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还看得清,毕竟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快。
一个字却让安乐皱起了眉。
安乐飞快的打开柜子,从里边取出笔墨,他用已经有些破旧的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待墨干后将纸条卷起绑在那只鸟的腿上。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安乐有些慌忙了。
“尽快送给鬼医。”
安乐对着鸟低声道。
鸟拍了拍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冲进雨中去了。
门被扣了三下。
“大人有请。”
安乐应了声,将笔墨飞快的摆回原处,披了件外衣出门了。
当安乐走到一半,要横穿露天的后院时才发现,他忘记拿伞了。
“……”
县令大人坐在桌前,冷眼看着浑身被淋湿的安乐。
安乐撩开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
“忘记拿伞了?”
“是。”
“因为出门太匆忙了?”
“……不是。”
“哦?”
“……”
县令大人也没再追究,他摊开一张纸,放在桌前。
安乐上前看了一眼。
上面只写着三行字,行云流水,潇洒万分——
京城之中,良莠不齐。明君不再,英才无觅。谗士高张,可悲可叹。陌路也罢,此非互欢?
第28章 小人一言,真假难辨(上)
安乐的目光停留在这张信纸上,县令大人等了半晌,才听安乐道:“大人觉得这是何意?”
县令大人挑眉道:“这是本官要问你的问题。”
安乐抿着嘴,不语。
县令大人也不急,他慢悠悠的举着茶盏,有条不紊的呷了一口。
而安乐就没这么淡然了,他盯着信纸上的那三行字,眸色闪了又闪,却始终未开口吐出一个字。
入冬的寒气从半开着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安乐的手指冻得发红。
县令大人捧着茶盏暖手,他不温不火道:“前三句,本官知道,本官只是想问你后一句是何意。”
安乐终于抬眸,那双原本充斥着狡黠、轻嘲、无谓的眸子现在却异常深邃。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
县令大人抬眸,两人对视着,眸子里都藏着一些秘密,而他们都在企图将对方背后的东西挖出来,并且都不愿被彼此看穿,既然这样,两人也只好彼此纠缠了。
大人冷笑一声,“安乐,这大概就是本官一直不相信你原因罢。”
安乐轻笑道:“大人,诗鬼百里不过只是在此声明与我陌路罢了。真不知大人因何起疑?难道就因为百里这一句话?”
县令大人不置可否道:“或许。”
安乐默然。
县令大人继续道:“四鬼的行踪渐渐显露,并且势力扩大,诗鬼虽罢官隐居,却一直有眼线重重步在朝廷,若是他想,甚至可左右皇上的决策。而如今也只是分毫之差。诗鬼的一切都被埋在暗处,而至今,弊端却处处败露,本官只是不安罢了。”
安乐愣住,他从未料到县令大人会与他说这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县令大人呷了口茶。
安乐将两只冻得通红的手相握,“大人怎会知道百里在朝廷中有眼线?”
县令大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答。
安乐自讨没趣的撇撇嘴,“大人既然不信我,又为何与我说这些?不怕我怀疑大人的身份吗?”
烛光摇了摇,大人将那张信纸叠好收起。
“你不是早就知道么?”大人淡然道,“本官也只是想让你礼尚往来而已。”
县令大人盯着安乐,安乐沉默着。
僵持了一会儿,大人叹息着捧着茶盏道:“你不说也罢了,退下吧。”
安乐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如释重负的轻松,很快又恢复原样。
“是。”
县令大人略失望的看着安乐转身的背影,慢吞吞的呷了一口茶。
安乐将门轻轻掩上,没听见大人在房中的一声叹息。
“茶香散了……”
外头的雨还未停歇,却越下越大了。
安乐的衬衣几乎全浸透了,冷冰冰的贴在身上,他飞快的使着轻功朝自己的屋中飞去。
……
安乐去后没多久,县令大人的书房中便又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黑衣男子道:“大人,那只信鸽又出现了。”
县令大人蹙眉。
黑衣男子继续道:“属下这次看清了,是从安乐房中飞出的。”
县令大人猛然抬头,清冷的声音穿破空气,夹杂着入冬后的寒气,“安乐?”
“是。”
“哼,这个家伙可真会玩。”县令大人冷哼道,眸子已经全然降温了,像一片被冻结起来的死潭。
“给我去看好他,不准他离开那个屋子,若是违背……”县令大人顿了顿,“留下一条命和一张嘴就好。”
黑衣男子领命,应声退了出去。
县令大人的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指尖用力的都发白了,而大人面色铁青,几乎是一字一句都被咬碎了吐出来的,“安、乐!”
而安乐这一晚也没怎么好过,淋了雨让他冷得发抖,卧在床上好一会儿也没缓过来。这间杂屋的四周都没有婢女和家仆,只有每天都躲躲藏藏的黑影。
总之,这一夜暂且无话。
……
翌日,冬雨未停,却小了许多,屋檐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雨,地上都汪着水。
安乐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浑身乏力的动都不想动。
而有人却诚心不愿意他一直躺着,叩门声不轻不重的响起来。
安乐心中咒骂着,起身开门,抬眼却见县令大人黑着一张俊脸。
安乐愣怔道:“大人?”
县令大人的目光越过安乐的肩膀,扫视着整个屋子。
半晌,县令大人才低着声音道:“拿出笔纸来。”
安乐一愣,吸着鼻子去找笔纸,县令大人径直走入,坐在正中央的凳子上。
因为笔纸和砚台都放在柜子的下边,安乐不得不蹲下去找,再起身时却觉得一阵头晕。
县令大人盯着摆在自己眼前的笔纸和砚台,笔尖还沾着半干的墨,纸却被撕去了一大半,砚台上的墨也似刚磨过未过多久。
县令大人的脸更加阴沉起来。
“安乐。”
安乐一晃神,迷迷糊糊的应了声。
“在。”
县令大人如死潭的眸子盯着安乐那张疲倦却依旧昳丽万分的脸。
“你可否与本官解释一下,为何这些笔纸墨砚都是被刚刚用过没多久的样子?”
安乐闻言,一个激灵,眸子瞬间清明起来,眸色几不可闻的闪了闪,这才反应过来县令大人找他来要笔墨原因。
县令大人面色更冷,“恩?给本官一个理由。”
安乐现在头昏脑涨,又冷得发颤。
过了会儿,只听安乐模模糊糊的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下雨,受潮了吧……”
“……”
县令大人嘴角一抽。
安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脑子烧坏了。
“你可真是会编理由。”大人讽刺道,“你以为本官会信你吗!”
安乐抿嘴默然。
县令大人怒极反笑道:“你一直与谁通信?”
安乐低着脑袋,不答。
“那只信鸽现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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