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第189章

“……”
夏冰无言以对，她只能紧握起拳头，却依旧无法理解心头的混乱和矛盾。
怪只怪，霍谭的车祸来的太过于突然。
可知道她心急火燎的看着他被送进手术室，却也才彻骨的明白，傅乔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就算不惜面目全非，脱胎换骨也要留在他的身边，真的，不是因为还爱着他吗？】
【这就是你说的恨吗！！这就是你要的复仇吗！！你恨他恨到了，就算是死也要保护他的地步吗！！】
复仇，只是她为了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借口。
就算明知他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鬼，就算口口声声说着多么讨厌他，可到最后，她却还是心急如焚的等候在手术室的门外。
爱也好，恨也罢，终一切都不过是她无法将他放下的借口。
千万重情绪在心头争斗，终究，她无力的叹了口气。
“……”
夏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elvla却从她紧紧蹙起的眉头那份挣扎中，看到了答案。
她就算不惜毁灭自己，也要捍卫爱情。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夏冰和elvla回头望去，孟米拎着包，气喘吁吁，看样子是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多么奇怪，霍谭出了车祸，最后的关头，通知的却不是她这个太太，也不是那个叫冷夏的情妇，而是这个叫夏冰的助理。
四目相接，气氛有些古怪。
Elvla盯着夏冰的脸，他渐渐　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想法，既然讨厌caesan，那又为什么要这么担心，既然这样担心，又为什么还要通知caesan的老婆？
Elvla真是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做的事情会这样的矛盾。
“你来啦。”
夏冰率先开口，将沉默打破。
“嗯。”
孟米似乎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很快，她望着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他怎么样了？”
Elvla如蛇一样紧咬着孟米的脸，她看起来挺担心的，只不过elvla很好奇，她担心的究竟是caesan，还是他到底……会不会死。
呵。
Elvla这么一想，突然摸着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Caesan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种机关算尽的人，也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lvla捂着肚子，笑的越发厉害，不停地扑腾着两腿。
夏冰回头凝望着依旧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心情沉重到喘不过气来。
“已经快六个小时了。”
“是吗？”
孟米神色古怪的说到，“谢谢你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接下来我会看着办的，你们回去吧。”
“……”
夏冰的眸子，无声裂开。
“我……”
她想说，我一起在这里等。
可话到了嘴边，她才苦涩的意识到，她有什么资格。
霍谭明媒正娶的太太，已经开口要她离开。
她有什么资格厚着脸皮，继续呆在这里。
她算是什么？
霍谭的助理？还是对他纠缠不休的情妇？
挣扎半晌，她紧紧握起的拳头，终究还是无力的松开。
“嗯，也是。”
她惨白的笑着说了句，摇着轮椅，朝着外面走去。
Elvla无声收住笑，他直起身，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泛着光，掠过孟米的脸，孟米不自然的躲过视线，这个老外的目光，锋利到让她心里有些发怵。
“夏夏，等等我嘛～”
不过擦肩而过，elvla便像变了个人一样，嬉皮笑脸的追上了夏冰，手一伸，他用力抓住夏冰的轮椅。
“夏夏太冷淡了，要走也不叫下我～”
夏冰低着头，两侧垂落的头发掩去了她表情里诉不尽的哀伤。
“……elvla，给我整容吧。”
她的声音，微弱到几乎低不可闻，elvla的笑，却生硬的僵在脸上。
“砰。”
手术室的门，在这片古怪压抑的空气中，毫无征兆打开。
孟米忐忑不安的抬起头，夏冰和elvla慌忙回头。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在最前面，孟米怔楞了一下，匆忙迎上前去。
“他……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一听，急忙态度恭敬地说了声，“霍太太，请放心，霍先生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霍先生的情况非常的严重，由于车祸的撞击，全身上下有多处骨折，内脏不同程度的受损，脑部也有明显的震荡现象，我们现在会把他转到重症病房去。”
“霍先生他……能不能度过危险期，还不知道。”
医生说道这里，似乎有些紧张，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就算度过了危险期，……醒来之后的情况，也说不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压抑着嘶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却并不是出自孟米之口。
医生吃惊的看着霍太太身后，金发碧眼的老外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情况说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冰焦急的逼问道，她听不明白……听不明白……
“额……”医生显得很为难，“就像我说的，霍先生他的脑部有明显的震荡现象，根据我们的临床病例，霍先生醒过来之后，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夏冰用力握紧拳头，手却在颤抖。
“……这个，说不准。有的病人醒过来之后，记忆会部分或完全的丧失。有的……自理能力丧失……还有一种可能……”
医生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再往下说。
什……什么。
夏冰面色惨白的僵在那里，双手不停地颤抖，全身上下的血液，密密麻麻都在倒流。
自理能力丧失？
那岂不是等同于……
夏冰仅仅是想一想，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变成那样一副狼狈的模样，心痛到快要裂开来一样。
相比之下，孟米显得要平静得多。
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漠然。
“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霍先生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医生一说完，急忙开始否认，“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的，而且霍先生本身身体素质很不错，一定不会出现植物人这种症状的，霍太太请千万不要担心。”
“……”
夏冰颤抖道冰凉的手一松，终于再也无力支撑疲软的身体。
……植物人。
Elvla急忙俯下身，将夏冰绵力而冰凉的身体抱了起来，他复杂的盯着她绝望到欲哭无泪的面孔。
心里，有些微微翻腾。
这个女人，明明就算是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恨不得寻死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濒临鹏亏。
……夏夏。
Caesan他在你的心里的份量，看来比谁，都要重。
看来我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比得上他了吧。
见几人都没有反应，医生向孟米躬了个身，便匆匆忙忙的逃走了。
很快，身后护士将急救床推了出来。
夏冰扎满荆棘的双眼死死盯着病床上的霍谭，他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的躺在白色病床上，裸露在被单外的手臂上扎着针孔，急救床上挂着点滴瓶，透明液体不断流进他的身体中。
夏冰只觉得心脏正在一点点的被撕扯到粉碎。
她痉挛的手，怎么也捂不住自己的嘴。
他傲慢自负，不可一世的霍谭，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变成植物人在冰冷的病床上就这样躺一辈子，直到死去！！
不可以！不可以！！！
霍谭，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不是喜欢挖苦我折磨我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可不管她怎么用力的张开嘴，话语都统统堵在喉咙口，梗到刺痛，偏偏就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胸膛之中堵着这么多的悲恸和不甘，可当她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柔软干燥的脸颊，不管多么疼痛，都哭不出来，才凄楚的意识到，她的眼泪，早已经干涸。
孟米跟着护士，从两人的身边经过。
夏冰两眼一闭，终于还是心力交瘁的晕死了过去。
走廊的分岔口，elvla抱着夏冰往左，孟米跟着护士往右，一直来到重症病房里。
护士几人将霍谭在病床上放下，他们帮他佩戴上氧气罩和心电图检测仪，把输液瓶挂在床边的枝干上，对孟米叮嘱道，“要是盐水没有了，按这个铃叫我。”
“还有这个氧气罩一定不能拿掉，注意看到这个心电图，要是这边的红色按钮闪了，表示病人情况很不好，一定要叫医生过来。”
护士示意了一下床边的小按钮，孟米点了点头，于是几个护士这才都走了出去。
重症病房整整一面墙壁都是透明玻璃，似乎是为了方便医生和护士便于视察和及时救助。
孟米神色古怪的站在床边，她居高临下的盯着霍谭，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锋利，充满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仇恨。
没死，你还真是命大。
可怎么办，我已经家破人亡，手上又有人命。
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又害死了我的爸爸。
你不死，我就得死。
孟米突然转过身，看着窗外的人来来走走，她侧对着窗户，慢慢伸出手去。
当所有人都不见的那一瞬，她用力扯掉了霍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