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世界》第15章

林彩冷冷地看他，说：“我坐出租车就可以。”
“嘿！我没有恶意，这个酒店很偏，出租车很少。”
林彩知道的确是如此，但还是说：“石峻会生气。”她想如果石峻知道了她竟然坐石毅的车，是不是又会把她赶出家门。
“他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石毅无辜地笑，摇头说，“怎么你避我就像避细菌？”
“你自己应该清楚，石峻……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石毅点点头，说：“没错，我是做过些对不起他的事，但罪不致死，况且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林彩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版本？”他笑起来，显得很真诚。
林彩被蛊惑，鬼使神差地上了车，她心底的确有些好奇。
一路沉默，车子又开到恋湖边，两个人都没有下车。
“怎么换了个车？”林彩先开口，没话找话，她想起他的敞蓬跑车。
“你喜欢那部？”石毅不置信，“现在开会冷。”
“哦。”她低头，又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想从哪里听起？”石毅点了支烟，问，“不介意吧？”
林彩摇头，想了想，说：“石峻说你们从小就处得不好。”
“没错。”石毅哈哈地笑起来，看着她，说，“你没法想象我曾经怎么对他，我自己都没法想象。”
林彩瞪大眼。
“让我好好回忆一下，已经很多年了。”石毅眯起眼睛，抽一口烟，透过挡风玻璃望向黑夜中神秘幽静的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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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石峻家，已经晚上11点。林彩轻轻地开门进去，整个房子里一片漆黑。
她打开客厅的壁灯，转过身来发现石峻端坐在沙发上。
“怎么还不睡？”她吓了一跳，走过去，靠着他坐下来，林彩知道石峻一直睡得早，有点内疚地问，“在等我吗？”
她注意到石峻的脸色很难看，不禁握上他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吹了冷风竟然比他还凉。
“为什么不接电话？”石峻淡淡地问，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该死！她的手怎么会那么冰。
“我……我没听见……庆功酒会上很吵。”林彩不会撒谎，心虚得很。
石峻深吸口气，心里考虑良久，决定开门见山：“我叫羽城问陈微要来了萧小姐的电话，她告诉我，你很早就已经离开了。”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9点多，估计林彩该回来了，打电话给她，她没接，打第二个，她竟然按掉了，等到打第三个，林彩已经关了机。然后他辗转得知萧萧的电话，一问，林彩居然很早就离开了庆功会。
他开始担心，坐立不安，深怕她会出事。一个人坐在客厅等她，石峻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平安回来。
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她竟然对他撒谎，他又生起气来，天！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林彩楞楞地，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会，决定坦白：“我……我和石毅在一起。”
石峻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的眉又锁起来，苍白俊朗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伤心。
林彩有点慌了神，忙说：“石峻你别误会，你听我说。”
石峻松开她的手，慢慢地说：“好，我听你说。”声音竟然有点打颤。
“我……石毅他说要送我回家，然后，他要和我说些关于你的事，我想你们两个毕竟是亲兄弟，说不定会有什么误会，就……就和他谈了一会。”林彩不敢肯定，对石峻说了实话他会有什么反应。
石峻只是冷冷地坐着，面无表情，听她说完，才开口：“那我倒很好奇，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关于我的事。”
林彩呐呐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你们小时侯的一些事。”
石峻的身子一震，脸色变得惨白，嘴角却带上嘲讽的笑：“很好，很好，很好，现在你都已经知道了？”
“我……”林彩说不出话来。
石峻站起身，往卧室走，林彩急忙起身拉住他：“石峻……”
他挣开她手，这个情景似乎在很久以前发生过。
石峻背对着林彩，声音平静：“林彩，你现在若后悔，还来得及。”然后就顾自进了卧室，合上了门。
林彩傻傻地站着，心里波涛汹涌，她就这样触及了他心中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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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林彩想起石毅在恋湖边说的话。
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觉得胆战心惊，她从未想过，石峻竟然会有这样的少年生活。
“我出生的时候，老妈就死了，因为难产。我算是在一大堆人的照顾下长大的。
懂事以后，我就很害怕石峻。家里的人都对我很好，爸爸，云姨，鹏叔，还有上上下下的佣人，他们都很喜欢我。只有石峻，他冷得像块冰，他总是避免和我在一起，每次听到我的声音，脸上总是现出厌恶的表情。
我很怕他，却又想接近他，云姨说石峻是我唯一的亲哥哥，但是他不准我这么叫他，于是我就不叫。那时候我才4、5岁，正是小男孩最调皮捣蛋的年纪，有一天，我突发奇想要突袭一下石峻，他从未拥抱过我，连碰都没碰过，我想让他抱抱我。
所以在他上楼的时候，我故意大步走下去，然后完全没有预警地扑到他身上，我抱住了他，觉得很开心。没想到的是，石峻却是一副碰了鬼的表情，他狠命地挣脱了我，接着，他就滚下了楼梯。那一次，他的右脚骨有点骨裂，在床上躺了很久。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脸上的神情，好像我很肮脏，碰到我会亵渎了他的手。
我很生气。
而且，经过这一次，我突然意识到，我根本不用怕他，他只是个瞎子，我比他强。
然后我就开始欺负他，我最喜欢看到他满脸怨恨又无奈的表情。我经常把家里的家具摆放得乱七八糟，看他磕伤、摔跤，我觉得很高兴。
他为了不让我进他的房间，还特地换了锁，但是我还是进得去，我用水彩笔把他的衣服全部弄脏，再挂起来，第二天就看到他穿着画了花朵的衣服走出来，我笑得差点岔过气去。那个时候我应该只有6、7岁，石峻12岁。
我在他房间门口的地上撒了玻璃屑，他的脚踩伤流血，几天下不了地；我在他的饭里放很多奇怪的调料，他吃了一口就全部吐出来；我经常撞他，推他，踢他，他为了躲我，身上经常会有伤。
我是别墅区里的小霸王，因为我老爸有钱，我经常指挥那些男孩子一起欺负石峻。他们抢了他的盲杖。捉住他的身子给他转很多很多圈，然后再跑开，我就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石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伸着双手摸索着乱走，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
云姨知道了很多事，也看到了石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想和我说道理，我却完全听不进。
后来老头子也知道了一些事，那时候他忙着他的生意和他的第二个老婆，虽然他狠狠地骂了我一顿，但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绝食，最后还是他来求我。
从此他就睁一眼闭一眼，我就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石峻。
你真是不知道石峻那时候被我整得有多惨，成天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我觉得他都快变精神病了。
后来云姨劝了老头子，带着石峻回了国，一开始我很不适应，好像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些事没法做了，我开始想念石峻。说实在的，他长得真的不错，我从小到大照镜子，都觉得石峻比我长得好。
过年的时候，云姨带石峻来美国过年，还带了她的儿子蒋羽城，我很不爽。一年不见石峻，他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再是一副神经质的表情，看来云姨把他照顾得不错。
他自然不会理我，我已经10岁了，个子长得挺高，有一天趁蒋羽城不注意，我把石峻拖出了家门，他虽然比我大5岁，但是个瞎子，根本就打不过我。那天我带了几个黑小鬼狠狠揍了石峻一顿，我不顾后果了，我只想要石峻注意到我，记得我。
那次以后，云姨很快就带着他们回了国，我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日子。后来，每一年春节，他们都来美国过年，蒋羽城寸步不离地守着石峻，我很少有下手的机会。有一年，眼看着春节要过去，我不顾三七二十一找人把石峻、蒋羽城一起抓了来打了一顿。那一次，我命令几个黑小鬼脱光了石峻的衣服，只等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上了石峻。
蒋羽城在一边喊得声嘶力竭，骂我是畜生，我才不理他，我对石峻说：‘说求我，我就放了你。’可是他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都咬破皮流了血还是不吭声。我突然觉得很无趣，就放他们走了。那一年，石峻已经18岁。
第二年春节，石峻居然没有回来，我很失望，老头子说石峻已经成年了，他自己决定留在国内过年，我知道他是不想见我，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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