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春意录》第49章


萧怀眠冷笑一声,怒意更甚,偏生面上仍是深沉若水,“花架子。”
言罢便迎前而上,单手挥袖,一路碎着傀儡护卫的腕骨,如入无人之地,几瞬便到了绣莹跟前,袖中锦帕即出,萧怀眠探手覆着掐上了绣莹的颈项,“我与幼清多年心血教养着长起来的弟子,教你祸害成这副样子,你有几条命来赔,嗯?”
绣莹胡乱挥着手,眼中落了泪,挤了声音道,“别、别杀我,庄主还等着、等着我……”
萧怀眠看着她,嘴角缓缓绽了笑,明明是上扬弧度,却教绣莹瞧出了其后的深深邪恶,正要开口求饶几句,萧怀眠手上便用了力,绣莹瞬时便发不出半点音来,耳中甚至好似听得了喉骨碎裂的声响。
秋梧护卫未得相护的令言,只管擎着刀剑奔向温言三人。未及近身,便被两人长剑挡了去路。
沈琼华睁大眼睛去瞧,竟是慕歌青与祝归时。
“祝公子!”沈琼华欢然惊叫一声,“你的伤好啦?”
“好了,”祝归时得了空瞧了两人一眼,笑道,“可真是狼狈。你师父估计要气得发疯了。”手上承影剑狠狠刺入眼前人的胸膛,一脚抬起将那人踹离,嘴里念念有词,“沈琼华的胆子比着老鼠大不得多少,他的亲亲心上人瘫成了那副鬼样子,这样两个人你们也下得去手,真是丢武林人士的脸。”
慕歌青挑了一人筋脉,笑道,“这些不是什么武林人士。”
“哼。”
沈琼华心神得以放松,扶了温言席地坐了,干脆脱了外衫,就着方才慕歌青扔来的药粉裹在温言的伤处,又分了些给了梅雪。此时闲了心思,忽地想起,祝归时大抵还不知慕歌青出了毒门的事。
温言顺着沈琼华早便乱了的发,轻声问他,“想什么呢?”
沈琼华张了口,才说了个“我”字,便见一队人马迅疾飞掠前来。
“那是哪方的人?”
温言就着月色与灯盏之色混在一处的光亮辨瞧片刻,“看衣纹发饰,像是南海楚澜的宫众。”
正说着,那方众人已赶了过来,当先一人赫然是南海楚澜的思锦。她未曾入了战圈,只到温言与沈琼华面前行了礼问好。
沈琼华因了苏尤许,对着这人便不怎么愿意理,又见她很是温和有礼,加之她领了人来,战势得以迅疾逆转,便不能视而不见,只好问道,“多谢了。只是你怎么来了?”
“我家主子上陆来寻下一任宫主与大祭司,偶遇了祝公子,未曾言谈几句便见了天幕红云,祝公子言说几位许是受了险,我们便跟着来了。”
思锦寥寥几句说得平淡,沈琼华与温言却是惊了惊,“你家主子……是秋怀信?他不是……”
哪知这一句问便教先前还风轻云淡的姑娘哭出了泪,“思锦做了错事,如今便只得这一个主子了,”抬了袖子拭了拭泪,哽咽道,“我跪在宫主的门前,他看也不愿看我,是不要我的了。”
沈琼华心头狂跳,缓了半晌才道,“你是说,尤许与秋怀信仍在此世么?”
第45章 第 45 章
思锦小声说了什么,却教不远处一声嘶哑欲裂的惨呼盖了完全。几人齐齐看过去,正瞧见萧怀眠脚边一人身上窜起的火光,边角可见喜庆热闹的大红颜色,也只有那个绣莹穿得了一袭。
萧怀眠极是护短,尤其温言是他与温澈亲自教养的弟子,视同亲子一般,如今气得狠了,满心想着如何教她受了万千疼痛,才要下手,那人却是自己挣扎之下打翻了木椅角上的灯盏,灯油泼了她满身,红火瞬起。
萧怀眠在一旁冷眼瞧着,面上仍是阴狠。
绣莹于疼痛嘶喊中奋力爬着,看方向大抵是钟景云的书阁。此地曾与她有些交流的三人看着,心中不觉慨叹,情痴入魔大抵便是如此了。
秋梧护卫只余寥寥几人尚算安好,此时见了绣莹的模样,直直掠了过去,纵身而上,竟是想要依靠自身灭火,只是灯油沾身,连着他们也身起烈火。
几人嘶嘶痛叫,面上竟仍是融融笑意,衬着暖色火光,分外诡异骇人。
温言探手绕过沈琼华的肩膀,抬起来遮住了他的眼。直至那几人俱是不语不动了才放了手。
祝归时看得心惊,不觉道,“你们这是进了个什么样的鬼庄子?”
“死得这般痛快,倒是便宜她了,”萧怀眠淡淡说完,径直去了温言身前,长指微微挑开那些浸血布条瞧了瞧道,“万金难求的伤药,你这心上人这般用法,倒真是疼你。”
温言柔着眸色笑,沈琼华在一旁听着,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想着归教的温柔应是与他说了自己,抬手行礼问好道,“萧教主,久仰大名。”
萧怀眠摆摆手,“我在江湖上没什么好声名,难得你明晓这孩子是火云中人仍愿跟着他,”随即眸色更是柔了几分,轻声道,“幼清的眼光好得很。”
思锦小小女子,纵是身旁跟着楚澜宫众,见了这诡谲场面仍是心中害怕,小声提议道,“此地污秽,不如我们下山吧?”
几人当即准备下山,只是这山庄不毁,难平百年间丧生于此的冤魂之怨,众人便去寻了这庄子的酒液灯油,淋淋洒了,而后掷了几支火把。冲天火光映上天幕,红作半边。
沈琼华瞧着,忽地想起,那夜初到此地,朱门大开,婢子仙姿,人人手中执掌一盏琉璃灯,也是将天映作了这般模样,哪想不过短短日夜便人事皆休。
温言体内的软筋散经由萧怀眠深厚内力的逼迫以及慕歌青的辅药摧散而褪得干干净净,下山时便仍如先前一般将沈琼华护在一侧。萧怀眠瞧着,心中欣慰又怅然,从前那小小孩童,仿似一瞬之间便长成了温淡凝敛的青年。
慕歌青下山时将祝归时拉着与他同行在了最后处,沈琼华回头去看,慕歌青面上端肃诚恳地说着什么话,祝归时却是一副戒备的模样。正猜着这两人是言说了什么,耳中便听萧怀眠道,“你带着沈琼华给我回教里养伤。”
“先生离不得师父的真气蓄养,重新选定人马,另行准备一应物品前去探寻还魂都需要时间,”温言淡道,“师父,盛夏将至,转眼初秋,我们没得多少时间了。”
“你失了血,伤处未曾愈合,总还是个受了伤的人。”
“先生教导,血伤不惧,一心不乱。我自小是记着的,也是与先生这般保证了的。如今不过轻伤几处,师父便要我失信于他么?”
萧怀眠听得怔怔,停了步子,漆墨眸子盯了温言良久,听得其后的慕歌青与祝归时都赶了上来,才叹道,“你与温柔一样,惯会拿他来压我。”
“师父总是听先生的。”
萧怀眠没接他这话,只继续下山,又问着沈琼华道,“你跟着他?”
沈琼华连连点头道,“我跟着他。”
“好,”萧怀眠温声道,“倾心倾情之人,合该是腻在一起的。”
沈琼华瞧着他的神色,大概是猜着了他心中此刻所思所想之人,又想着他这般护着温言,定是担心此去一路恐会如今夜一般凶险,纵是他心中因了温澈对他有些埋怨,可这人对温言确是慈父模样,如此他便狠不下心,“萧教主不必太过担心了,我会好好顾着他的。何况,夏侯昭被教主擒住了,我们已是少了许多危险。”
萧怀眠微微颔首,又清声问道,“你知道我擒住夏侯昭了?”
“彼时往事我听了些许,那日也瞧见阿言修书于您了。”
萧怀眠很是不愿听着“昔年往事”一类词句,此时便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又拒了沈琼华要将龙佩给他的提议,只说幼清给了他,他好好带在身上就是了。才到山下便跨马上去,温声嘱咐温言道,“仔细着自己,仔细着身边人。”
“好。师父保重。”
沈琼华上前一步小声道,“萧教主,龙佩……”
萧怀眠一怔,眸眼染上忆想往昔的迷离,半晌才道,“幼清送了给你,那佩与你有缘,好好收着吧。”
“哦,”沈琼华点点头,“萧教主保重。”
萧怀眠一骑绝尘而去,沈琼华也没能找见夏侯昭,温言低低道,“应是同行而来的教众先行带回分教处了。我师父傲得很,救人一事,只身一人仍嫌多。”
沈琼华听得发笑,才一转眼,竟瞧见了一侧不远处凝神不语的一人,仔细辨了许久才认出是南海楚澜的大祭司秋怀信。那日眉目如画的翩翩公子竟成了满面苍白病容的文弱之人,瘦白细指轻捏着素白帕子掩着口,时时能听见咳声。一名小童伶俐可爱,在一旁扶着他。
沈琼华与温言对他如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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