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第10章


离离悄悄的推掉他手臂,起身。去客厅倒一杯白开水,这样,如果他醒来问她,她就说,渴了,喝水。
痛快淋漓的做过一场后,很容易渴。
她承认,他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
她从二十三岁那年起,就和导师同居。她对那松弛的皮肤和软陷的肌肉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他身体的精壮结实出乎她的意料。
一个男人,能在四十岁的时候还保持六块结实腹肌,那他一定是个自制自律且坚毅的人。由此看来,他比她想象的要难以应对。她本来自认技术很好,她以为唐启孝至少会在这事情上依赖她。如今看来,未必。
绕过床,走近窗子。离离看见上次举行酒会的花园,漆黑的夜里,隐隐分辨出那白色大理石制的喷泉。
她□着坐上窗台。天光映的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泛出蓝幽幽的色泽,她饱满修长的身体随意伸展,像是一只海妖,半夜爬进了他的窗子。
离离听见床面下陷的声音,他缓缓走到她的身侧。用手抚摸她的双腿,她的后背。他的吻向窗前悬挂的白色纱帘一样,温柔的,轻飘飘的,划过她膝盖,她的肩膀,她的脖子,最后咬住她的耳垂。
他声音沙沙,吐气轻盈,像是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她,她就会像一条真正的海妖贯蹿不见。
“再来一次,可以吗?”
“可以。”
她呵气如棉,柔软无力。惹得他心里火烧火燎,拦腰抱她上床。
睁着眼。
天花板上依然吊着紫藤花陶瓷灯。
她睡不着。枕着唐启孝的胳膊,叫她如何入睡?翻身起来,去做点什么呢?
脚上还裹着海滩上带回来的一层干燥的细沙土,她踩在深绿色的羊毛地毯上,踮脚走到客厅。落地钟嗒嗒走着,才三点。
不要洗澡,会吵醒他。
环视四周,厨房是半开放的,坐落在客厅一角。她看见架子上有咖啡。她想,她就煮咖啡吧,煮到四点钟,然后喝咖啡到五点钟,收拾衣裳,去山下等五点半的早班公车。悄悄回家,给奥特曼做早饭。
她打开咖啡粉的袋子,挖了满满两大勺,放进咖啡壶,冲上水加热。
她在唐启孝家过夜,她上了他的床,她做的那么顺利,她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水蒸气慢慢上溢,濡湿了咖啡粉,顺着玻璃壁结股流淌。棕黑的液体在壶里翻滚,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离离伸手去碰蒸腾的咖啡壶,想那灼烫的滋味,会提醒她,她的存在。于是她触碰那布满蒸汽玻璃壶的外壁。
并不烫,只是温温的。是隔热的。
背后冰凉的空气有了温度,她感觉是有人靠近。
他从后面环住她,用下巴新生的胡桩轻轻的扎她的肩膀。她心里暗骂,该死,他又醒了。
“睡不好?我打呼噜了?”
“不是。”
“那你跑出来。”
“不习惯。我很久没与人同睡。”
他吻她肩膀,用手掌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想喝咖啡?”他问。
“嗯。”
他安静,与她一起看咖啡的汁液滚动翻腾。
咖啡煮好。她伸手拿杯子,没有够到。他便顺着她的手臂伸出自己的,拿了杯子,放入她手中,然后自己手掌抱住她的前臂,随着她动而动。手掌很大,几乎与她前臂一般长。
分装两只杯子,她分别溶进奶和糖。
“喝吗?”
“不喝加糖的。”
“为什么?”
“黑咖啡健康。”
“苦啊。”
“健康更重要。你最好也不要吃太多糖。”他果然是个自制自律的男人。
“人生本来就很苦,连喝的也要这么苦吗?我要喝甜的。”
他听了嗤嗤的笑,下颌顶着她的肩膀一动一动的。
他与她都互无遮拦的光着身子,她被他搂着,慢慢喝光了两杯咖啡。抬头看钟,四点不到。
“四点。”他说,“还有三个小时。”
他横抱起她,她急忙说,“我要六点前回到家。”
“那也还有两个小时。”他抱她进卧室,放在他宽大柔软的床上。然后他俯身亲吻她的唇。
“不要了,”离离慌张摇头,“不要了。”
他支起身子看她的脸,笑出来。
“离离,就是你要,我也心有余力不足了。毕竟我已经不年轻。”他躺下来抱着她,“我只是想抱着你入睡。”
“就一个小时,我还要赶早班公车。”
“不急,我送你。”
“五点走,六点到家。”
“五点半也来的及。”
她还要再说,他手指在她唇上一按,闭着眼睛,嘴里发出“嘘——”的声音。
离离不再说话。
她宁愿他再做一遍,二十分钟,她能早死早超生。而现在,紫藤花的陶瓷吊灯,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呼吸她耳边有节奏的发出声音,像是枯燥的秒针转动的声。
她被判了死刑一般,睁着眼睛等待时间的救赎。
都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作茧自缚。
11壹零
离离不让唐启孝进家门,在渚海湾附近就下了车,看他离开,自己才步行回小区。
回到家,看见门口散落着疏疏的一堆衣物,里面还有男人的衬衫西裤,餐桌上乱放着啤酒爆米花。她想,是唐其扬来过夜了。
如果半夜奥特曼起来上厕所看见了,他会怎么想?那她该怎么回答?
离离把衣服和食品垃圾收拾了,去做了早餐,七点时候叫醒奥特曼。奥特曼打着哈欠吃完早餐,然后精神抖擞的去上学,没有半点异样。看上去并不知道家里还有个男人,离离才放心。
送走奥特曼,离离导出昨天拍摄的照片,筛选素材,整理。
九点的时候和导师聊创作。
“群像还是单像?”
“先做群像,单人像要加入其他元素,我在想加入莲。”
“做群像前,临一张‘虢国夫人游春图’。”
“好。”
“最好的莲,在杭州。”
“知道了。我先临图,草稿出来后给你看。”
“随时恭候。”
“回见。”
“离离。”
“嗯?”
“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谈谈他了,我都愿意听。”
“下辈子吧。”
离离关了MSN,调出“虢国夫人游春图”,唐代,张萱的画,存世的是宋代皇帝赵佶的摹本。画上共九人,离离大学本科时候,曾经临摹过中间那乘菊花青马的少女。如今翻出来看,她大约明白导师的意思,一是叫她注意群像人物在画面的坐落秩序,二是她上一组作品是暗调重彩,这组作品要重温“艳丽而不芜杂,鲜明而不单调”的经典色调。
电脑的图显然太小,离离准备去书店买一个“虢国夫人游春图”的大摹本。
走到门口换鞋,疏疏房间的门动了下,开了,唐其扬探出头来张望,看见离离,傻了眼。
离离去衣帽间拿了他的衣服,递给他,唐其扬对她感激的拱手。
“我去买东西,半个小时后回来。”
唐其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谢谢姐姐。”
屋里床上传来疏疏的大喊声:“奥特曼不知道!我们很斯文!”
唐其扬脸“腾”地红了,迅速把头缩回了门后。
离离笑着,出门去。
步行去书店,在书店里买到了摹本,然后消耗了一个小时看杂志小说,估摸着那两人都好了,她才回家。
唐其扬已经走了,疏疏在刷牙。
“唐家那么大产业,随便找一套房子不好?为什么回家来?也不怕奥特曼看见。”
疏疏吐了牙膏水,冲洗牙刷,“你以为我不想啊?可这个唐其扬名下一所产业也没有!平日里就住在云山的房子里,房子是哥哥的,车也是哥哥的,昨晚上唐启孝早早的开车走了,他连车都坐不着。本想去云山的……”疏疏拿毛巾抹干净嘴巴,说,“可接着收到唐启孝的短信:‘不要回云山,随便你去哪。’酒店开房他也没钱,打的回家,都是我出的钱好不好!”
疏疏扔了毛巾来到桌子前吃早餐,一边拿筷子挑挑拣拣,一边撅着嘴:“姐,我怀疑我钓的金龟婿是镀金的,不是纯金的。”
离离没说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疏疏才想起来问她:“昨天你是和唐启孝在一起?”
“是。”
“怎样?”
“那样。”
“啊!”疏疏大叫一声。
离离皱了眉头:“叫怎么?”
疏疏拿着筷子比比划划,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他,有……老婆。”
“你也知道?”
“Tony说的,他有一个老婆,很早就分居了。一直不肯离婚,是因为签了婚前协议,如果唐启孝提出离婚的话,东唐的财产要与妻子均分。所以唐启孝到现在都没有离婚。姐姐,不管怎么说,这事不好。我原来也以为他早就离婚了,可是他没有。跟他下去,没有结果的。”
“做情妇咯。”
“嘿,穆离离?我疏疏虽然放荡,但人生最底线原则就是不做小三。要泡,也泡没主的!”
离离没理她,拿着摹本进自己的房间。
“离离?”
“我的人生,没有底线。”
离离撂下话关了房门。
疏疏拿着筷子,愣了很久。后来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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