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主到淑妃》第22章


珠……朱……朱尧!”说完心中一宽,这串烧而成的临时姓名好歹还像个人名。
崔广晟还当我听到他爸的大名害怕,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眉梢眼角写满了得意洋洋。
县令又问:“所为何事?”
为了挫败崔广晟无耻而愚蠢的成就感,我以猛虎下山的气势,把方才的经过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遍。
我刚说完,崔广晟便驳道:“没有的事,他是想讹我钱财,是诬告!”
旁边证人大哥说:“不是诬告,朱公子是差点被他撞倒。”
崔广晟道:“是诬告!他们想合伙讹我钱财!”
我跟证人大哥一起伸长脖子,“不是诬告!”
崔广晟和他的几个家丁也一起伸长脖子,“是诬告!”
县令惊堂木一拍, “休得喧哗!”随后提笔疾书:今有刁民朱尧,勾结恶人,诬陷良民,讹人钱财,判收监十日,崔广晟无罪开释。
我对县令这短平快的渎职方式震撼了,那几位证人大哥大呼“冤枉”,县令大手一挥,他们当即被衙役逐出。我的记忆碎片重新浮荡起来,此时恰巧衙役拿供辞来逼我画押,我大笔一挥,写下一首打油诗:“黑漆皮灯笼,半天萤火虫。粉墙画白虎,黄纸写乌龙。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钟。唯知钱与酒,不管正和公。”师爷看了,不敢交给县令,县令一把夺过来,气歪了嘴,扯着嗓子叫道:“把……把这两个狂徒给我……扔……扔到牢里去。”
然后我立刻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十日!等不到我刑满释放,萧家的寻人启示早已散入秋风满西京了吧!
度娘!对,凭度娘这身功夫,带我越个狱是不成问题的,最好现在就走,哪怕顶着个通缉犯的名儿逃回去,也强于困在这儿,闻牢房里那股臭烘烘的味道。
但是度娘无动于衷,无论我怎样冲她使眼色,她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那个黑心县令胁肩谄笑地一路把崔广晟送出去,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只是淡淡地对我说:“公子,咱们去牢房吧!”
我彻底被雷到了,这样视死如归的就义方式,窦娥都不是对手啊!伊被冤枉了还知道发下三桩誓愿六月飞雪亢旱三年呢,用造就极端天气来泄愤,这是一种怎样的酣畅淋漓!
上来两个衙役前呼后拥地把我们送到牢房,好在牢房不远,从大堂后门出去转过几道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的小路,就曲径通幽地到了,这可真是审判改造一条龙,极大节省了运送途中的自然消耗。
衙役打开珠联璧合的牢门,门后呈现出一个类似可以吸附一切天体的宇宙黑洞,我们被推入这个黑洞,像失重状态下的宇航员似的摸索半天,才摸到一领潮乎乎的草席。
牢门一关,我在确定衙役确实听不到我们说话之后,一把拉住度娘,“你不是有功夫吗?刚才为什么不逃?”
度娘一脸严肃,道:“当堂逃走,你想让顺兴县令把我们的画像贴的满城都是吗?”
我一想也有道理,但是我跟度娘的花容月貌,如果不出现在通缉令上,就得出现在寻人启示上,总之这回是铁定要丢人丢得铺天盖地了。然后想想算了,豁出去丢这一把人,爹回来肯定会把这个无法无天的顺兴县令一顿猛削,还有那个崔广晟,也脱不了干系,我舍得一身剐,就当为民除害了。
我紧紧握着度娘一双出神入化的手,问:“你还有多少让我惊喜的本事啊!”
度娘云淡风轻地笑笑:“这也没什么,小时候跟着一个老和尚学的。”
我羡慕得口水直流,“什么时候教教我啊,我给你做两套衣裳,两双鞋。”
度娘笑道:“我收束修还收到郡主这儿来了,郡主想学,出去我教你就是了。”
我往墙边一靠,这时眼睛多少适应了黑暗环境,我四下一打量,除了我们坐的这领席子,墙边还放着一个恭桶,面对叫人黯然销魂的牢房,我无助地叹道:“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一想到要在这间足以使人世界观发生扭曲的牢房里呆上十天,我就觉得前路茫茫天地变色,地上铺的草席上破了一个洞,我百无聊赖地用手抠了又抠,直到抠出一片豁然开朗的泥土。
在真金不怕火炼的自我心理干预中,我睡思沉昏的咪了一觉。我梦到好多百姓簇拥着我和度娘,夸我们勇敢,还有许多人要我们在案发现场拍照留念,闪光灯闪来闪去,还有很多粉丝在挤我摇我,我脑仁儿发胀,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却看到牢门已经洞开,把我摇醒的人是度娘,然后,顺兴县令低眉顺眼地站在牢门口,比刚才的卑躬屈膝更卑躬屈膝地向一个人道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萧贤!一袭霜色素锦竹叶袍,玉树临风地负手而立。
看到萧贤的时候,我的无限欣喜里竟夹了一丝落寞,不过终究是喜气洋洋的,轻轻巧巧地站起来,“你来了!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顺兴县令打躬作揖快把下巴磕膝盖上去了,我懒得理他,拽了度娘就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中打油诗出自《笑林广记》
、第二十一章 不宜出行
走出衙门,面对一脸关切的萧贤,我反而出现了语言障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急于知道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萧贤努努嘴,笑道:“这个嘛,你得问度娘。”
我诧异地看着度娘,突然悟到伊为何在县衙里镇静得波澜不兴了。度娘突然对我行下礼去,“郡主恕奴婢自作主张之罪,刚才在街上你与崔公子纠缠时,我已认出他来,此人是京城一霸,在衙门里人脉甚广,郡主隐姓埋名跟他打官司,必输无疑,那里离二爷的学馆不远,我就悄悄去街边,找了一个孩子,给二爷送信,只因奴婢也不确定二爷能否及时赶到,所以不曾告诉郡主。”
萧贤点点头,道“是,我一接到信儿,立即去了京兆尹公署,不想那里没人,四处打听,才知道你们在这儿,终究叫你们多受了半日的牢狱之灾,郡主受苦了,请恕……恕小弟来迟一步。”
萧贤就是这样,说什么话都得文绉绉的一大堆客套,明明是他救了我,我该谢他才是。不过,他为什么不叫我“嫂嫂”,非要叫我“郡主” ?真是,明明那日在荣安堂已经认过亲改了口的,还这样见外。
萧贤见我不语,也默然了,过了半日,我才想起来问他:“这事儿你哥哥知道么?”
萧贤一怔,立即会意,笑道:“不知,不只哥哥,萧府上下的人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跟萧贤说话,总是这样清爽利落,我又问:“那你刚才对那个县令怎么说的?”
萧贤笑道:“我有我的办法,总之郡……嫂嫂放心,这件事再无人知晓。”
我彻底放心了。可是心放在肚子里,是不能充饥的,我捧着心口,作东施效颦状,萧贤还以为我身体不适,忙说:“我送你们回府吧!”
刚过晌午,这时候回去总有些有空不玩过期作废的遗憾,于是我说,“我饿了,度娘也没吃饭,府里这时候清灰冷灶的,你先请我们吃饭吧!”
原以为萧贤不会愿意拖着我们两个包袱,婉言拒绝,没想到他似乎很乐意的样子,道:“若嫂嫂不嫌学馆简陋,就去那里吃吧。今儿是十五,同窗们都回家去了,学馆里也没什么人。”
我顿时有一种猫吃鱼狗吃肉的幸福,与度娘相视一笑,准备狼餐一顿。
萧贤读书的学馆叫庸德馆,在西京城南,离萧府较远,因此萧贤日日在此住读,每逢初一、十五才会回家。今日老太太和萧夫人都不在家,萧尧夜里当值,所以他也就呆在学馆了。
这座学馆也是潭王的一项新政,由公府出资兴建,聘来名宿大儒,教授世家子弟,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然而人多了,必然鱼龙混杂,既有萧贤这样“三更灯火五更鸡”的,也有“明日复明日”的。
庸德馆一进门就是一座坦荡开阔的大院子,院子里遍植以杏,又杂以松柏,如今是深秋,当初“绿叶成荫子满枝”杏树早已开得意兴阑珊,只顶着一树枯枝,上面稀稀拉拉地挂着几片顽强的叶子,又圆又黄又薄,薄到仿佛轻轻一捻,就会碎为齑粉。只有几株松柏,遒劲挺拔,依然保持着从一而终的苍翠。
走进正堂,迎面一张慈祥老爷爷的画像,我在严乡绅家见过的,是孔夫子的画像。一排排桌子整齐划一朝气蓬勃地列于堂内,桌面锃明瓦亮,最前面是授业师傅的紫檀大案,案上摆着一撂书,线装的,针脚不怎么密,我暗想。
从正堂一侧的耳房出去,转过一条抄手游廊,就是学子们的居所了,因为都是世家子弟,所以各人的居所除了一间房屋供饮食起居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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