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第2章

父亲心花怒放般，沉稳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笑容，很美很纯粹。
她看着他们笑得很相得益彰，不禁也笑了，三个人三副笑容，笑容下面每个人却各有所思。
她笑自己的妈妈，如果在天有灵，是该哭泣还是该欣慰，自己的丈夫暮年有了新欢！
他则因为自己在乎的女人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的挑衅而跳脚，如此大方，终于了却了他心头的疑虑。
那个女人呢？
无可否认她的笑容也很美。
餐桌上，父亲给旁边的女人夹了片胡萝卜“多吃点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然后又夹了好几片放进子璇的碗里。女人微笑着看着他对着女儿呵护有加。　
在一个外人看来，这是很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可是在子璇看来却似乎有些滑稽，她十八岁了，女人比她大不了几岁。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喜欢很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才对，怎么会喜欢自己的父亲。
是的，他沉稳，内敛，充满魅力的光环，但抛开公司与事业，父亲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即将老去的男人而已，那么如果不抛开呢？父亲是什么呢？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公司的董事长，身家过千万，这便是问题的所在吗？
子璇看了看女人，她也正看向自己，于是她们相视一笑。那笑容很真诚，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自己太钻牛角尖了，自己害怕父亲再婚，把对自己仅有的爱转移走。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她只是爱上父亲，便要被他的女儿奚落、羞辱吗？
她甩掉自己的那么多百转千回的胡思乱想。安心吃饭。
晚上十点，许川开车送季莲回家，子璇礼貌地和她告别。
车子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内很安静，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她很漂亮。”一个柔柔的声音打破静默。
“是呵。。。。。。”他似在回答，又似喟叹。
“她和你的前妻像吗？”
“……”回答她的是冗长的沉默。
“你这副样子，让我觉得，我得到的不是一个完整个男人，而是他的躯壳。”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字字都凝结着怨气。
“吱”车子停在环城路边的服务站。他把她揽向自己的怀里，“不要这样说，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提起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是将来。”透过车窗，依稀还能看到远处的摩天大楼，每个窗口都洒出淡淡的灯光，那是一个个属于别人的小幸福，曾经某一扇窗内是幸福的自己还有他所爱的女人，然而……
深邃的眼睛用力闭上，阻断了那种悲怆的神色。他微微用力；使她更加靠紧自己；害怕她仿佛她一样；忽然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不见。
她轻轻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位置，然后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
一朵如花的笑靥在她的唇边一闪，坠入暗夜，销声匿迹。
太美的花，总有剧毒。
即便本身没有，也会有毒兽守护。
、水城的邂逅（修）
许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走进院门赫然发现一楼客厅的灯还亮着。白色的清辉透过窗洒满整个院子。
子璇背对着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响声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许川知道女儿有话要说，知道绵密的往事像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量，时时捆绑着她。但是他不想再提起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往事，不想再提起那个让他剜心刻骨般疼痛的女人。
“我想转学。”出乎许川的意料，她提的竟然不是那件事。
“莲化一中是莲化最好的学校！”许川坐在子璇对面的沙发上，吐着烟圈。
“不是莲化。”子璇抬起头。
“哪里？”许川扬起眉毛。
“唯宁。”
“不行。”
“……”子璇不做声。
“呆在莲化不好吗？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
“我不想再在莲化呆下去。”她亮出底牌。
“是不是我再婚让你……”
“跟你再婚没关系。”不等许川说完，子璇立刻回答。
“我不同意。”他一张脸黑黑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只去那里，不然，我哪都不去。”子璇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胡闹！”
一片烟雾缭绕之中，许川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妥协的意味。如此的倔强，一如当年那个决绝的女人。
片刻失神，烟燃殆尽，灼痛了食指，心也跟着痛起来，他狠狠掐灭。
她是那个女人留下的，是讨债的。他何尝不想远离女儿？那女人走了之后，他用事业埋起自己，害怕回家，害怕见他稚嫩的女儿。她是他想起所有前尘往事的结点，更是他疼痛的导火线。
如今这个导火线，要离开，主动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回卧房，打开门的一瞬间；他顿住，握着门柄的右手收的紧紧的，每一个骨节都分明。
“什么时候开学，提前告诉我，让司机送你去吧。”最后一个字被关门声吞没。
一方高高在上，必然就有一方要低低在下，这是跷跷板的原则。
自从六岁以后；她便浅眠；一觉睡到天亮；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这一夜，她睡得很沉。
天刚亮的时候，有人轻轻开门进来。
子璇睫毛动了动；醒来。
轻轻的有什么东西放在她背后的床头，
接着传来“吱嘎”的微弱关门声。
子璇缓缓张开眼，翻过身，昨晚空无一物的床头此刻摆放着一瓶牛奶，奶瓶上若有似无的还有手指的余温。
父亲的身影早已远去，徒留幽幽的叹息在安静的室内摇曳，她麻木的心突地百味纠缠。
转校手续并不复杂。一切打点妥当。
她淡漠而又隆重地退出一座城，进入另外一座城。
水城，唯宁。
这座城四面环水，灵动温婉的如同江南女子。
吊起桥身的一段段钢缆透过车窗一一闪过视线。修长的桥身下面是滚滚的江水。子璇闭上眼睛，不再欣赏窗外的美景。
此刻的她尚不知，在这里她将遇见此生最爱的男孩，尚不知将要发生在这里的许许多多的故事。这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仿佛斑驳阳光下的尘埃，一颗一颗，清晰可见，定格在她青春的岁月里。男孩漂亮的脸孔浮现在一个又一个午夜梦回的夜晚，安静的、暴躁的、微笑的、生气的，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站在校门前的子璇，紧紧盯着碑文上　XX名人的题字：唯宁市第一中学。
几个大字遒劲有力；在秋日的阳光下闪闪耀眼。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陌生的一切，但是对于子璇来说，这是多么难得，自己终于不用在莲化那片压抑的土地上苟延残喘。
一切都是崭新的。
那些压在她身体与精神上的往事，像旧社会的三座大三被推翻，轰然倒塌。
她也仿佛重生。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蔚蓝高渺的天空下那一朵朵胖胖的白云，像极了棉花糖。在清爽宜人的秋风中，她闭上眼，扬起脸，感受秋天的沐浴。
领了教科书，漫无目的在陌生的校园闲逛，远远的看到一片碧绿，于是走过去。草坪很大，满眼绿色，虽不及初春的青翠欲滴，目之所及仍能震撼人心。躺在绿色的天然地毯上，任微风肆意地抚摩自己的脸庞。偌大的学校因为角度的问题在她眼里只剩一隅。
白色的女孩置身于一片绿意。仿佛躺进妈妈的怀抱，她侧身，看着颗颗小草，眼睛里忽然闪过一片红，瞬间有些晕眩，闭上眼，久久不愿睁开。
她喜欢这所学校；不仅仅因为它名声在外，更因为能离他更远。她清楚地记得当自己扬起美丽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我只去那里，不然，我哪儿都不去。”时，他的惊诧，愤怒，甚至隐忍，他的手用力的握起来，每个骨节都分明，但是那手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扬到她的脸上，因为他欠她。
他要结婚，她不会痛哭流涕也不会大闹不休。她只要走。去另外一座城市。他会愤怒，但最终不会拒绝。只因她是她倪晓莲的女儿，是他喉咙的刺，只要沉默，只要不说话，喉咙就不会被刺痛。
于是她走了，拿着他给她备的卡，备的一切。
“嗖”一股劲风，夹杂着些许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赫然张开眼，一只篮球，即将与自己的脸，第一次亲密接触。
不及多想，往后一仰，“嘭。。。。。。”球从她身体上空飞了过去“嘭”地一声，砸在不远处的身后。
旁边活蹦乱跳的几只原本正在聊天的小鸟瞬间‘扑棱棱’展翅，逃命似的飞走了。草坪陷入一片死寂。
她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远处操扬三五成群的男生在篮球架下来回穿梭，似乎有个身影脱离人群向这边急速地跑过来。
一个瞬间，已经来到眼前。
男孩的面孔微微泛着潮红“对不起，刚才没有砸到你吧？”
声音如初秋之风，清新惬意。
子璇双?